第400章 喪家之犬，終於回到了家園
「終於……成了！」
九幽垚伯化為人形，張開雙臂，感受著體內翻騰湧動的磅礴力量，感受著支配天地之間一切污穢之氣的大道規則，臉上一片歡喜。
「恭賀垚伯證道大羅。」
神機子朝九幽垚伯拱手道賀。
「多謝道友指點。」
九幽垚伯回了一禮，「如果不是道友指點，讓我明悟自身的大道，我還不知道要蹉跎多少年呢！」
「這也是垚伯積累深厚，要不然也難以短時間內證道大羅。」
神機子笑了笑，「如今垚伯已經證得『幽都鎮煞帝君』之位，不知今後有何打算？」
「打算？」
九幽垚伯咧了咧嘴，眼中冒出一抹寒光，「當然是找那位尊主，了結當年的恩怨了！」
說完，九幽垚伯扭頭看向神機子，拱手一禮，說道：「此事還望請道友出手相助。」
「垚伯幫過我很多，我都記得。」
神機子笑著點頭，「如今垚伯有事，貧道義不容辭。」
「多謝道友。」
九幽垚伯拱手道謝，又朝神機子示意，「道友，請跟我來，我們一起追蹤那位尊主。」
「好！」
神機子點頭答應。
隨即，九幽垚伯和神機子一起出了九幽血海，開始追蹤尊主。
晉升大羅之後，九幽垚伯的「天狗神嗅」之術，威力飆升了無數倍。
顯化原形的九幽垚伯，伸著脖子，在虛空之中嗅來嗅去，很快就找到了尊主的氣息。
「在那邊，走！」
循著氣息追蹤，九幽垚伯帶著神機子一起，一路追了下去。
從殘留的氣息來看，這段時間以來，「尊主」似乎很安穩，沒有到處活動，留下的氣息痕跡比較少。
兩人循著氣息一路追蹤，從冥界追到山海界，從山海界追到魔界混沌之海，又從混沌之海追到仙界赤明天，然後……追入了下界。
下界之數，多如恆沙。
好在有氣息指引，兩人很快就追蹤到了……一個九幽垚伯很熟悉的地方。
「居然……在這裡？」
停在虛空之中，九幽垚伯看著前方一團混亂扭曲的光影，臉上的神情十分複雜。
這裡是九幽垚伯曾經的老家，也是無盡虛空之中第一個毀於混沌的世界。
「他就在混沌之中。」
神機子看著前方翻滾涌動的混沌光影，伸手按在九幽垚伯背上，「垚伯雖證大羅，卻也難以在混沌之中久留，我助垚伯一臂之力。」
太初神光閃耀而起，大道陣紋蔓延而出。
神機子以太初之力，以九幽垚伯的一身黑毛為陣器，在九幽垚伯身上構建了一座「混元一氣大陣」。
憑藉這座大陣，九幽垚伯就能無視混沌侵蝕，任意出入混沌了。
「多謝道友。」
九幽垚伯道謝一聲，隨即身形一晃，縱身衝進了混沌之中。
神機子連忙跟上。
兩人一起踏入混沌，進入了被混沌破滅的，九幽垚伯曾經的老家。
眼前只有一片混沌，到處都是翻騰扭曲的光影。曾經的世界早已湮滅，所有的物質，所有的能量，甚至連時空本身，都變成了一團混沌無序的亂流。
在扭曲光影的深處，混沌亂流的中心，站著一個身穿黑袍，周身翻騰著扭曲光影的身影。
這人……便是那個「尊主」了。
「玄墨，你還有臉來這裡？你還敢來這裡？」
九幽垚伯看著這個身影，頓時兩眼通紅，怒火如熾，揚天一聲狂吼，對著尊主沖了上去。
「去死！」
狂吼聲中，九幽垚伯揮起爪子，狠狠的拍向了尊主。
這一擊，只不過是起手招式而已，九幽垚伯已經預料到了對方的各種應對方式，也準備好了相應的攻擊節奏。
然而……
出乎九幽垚伯的預料，最簡單的一招起手試探性攻擊，竟然生效了。
尊主就像沒有反應過來似的，生生的硬吃了九幽垚伯一記爪擊！
「轟」的一聲爆響。
扭曲的光影劇烈震盪，尊主豁然被九幽垚伯隨手一招，打得倒飛了出去，一路血光飛濺。
「咳咳……」
劇烈的咳嗽了一陣之後，尊主擦了擦嘴角的血漬，翻身站了起來，抬眼看向了九幽垚伯，臉上豁然露出了一抹微笑。
「小黑，你……長大了啊！」
玄墨尊主看向九幽垚伯的目光，豁然就像老父親看兒子一樣，帶著一股欣慰的笑意。
「你還有臉叫我小黑？」
九幽垚伯兩眼一片通紅，「我視你為師，視你為父，我是那麼的相信你，我是那麼的崇拜你。但是，你辜負了我！你摧毀了我所珍視的一切！」
「去死吧！」
暴怒的狂吼聲中，九幽垚伯完全以野獸的本能，張開獠牙森森的巨口，對著尊主狠狠的咬了下去。
「噗」的一聲，血光飛濺。
九幽垚伯一口咬在了尊主的腳腕上，把他拖了起來，狠狠的甩動。
尊主並沒有躲閃，也沒有反擊，只是眼中透出一股深深的悲痛，任由垚伯撕咬，垂下的手掌還在摸著垚伯的腦袋，一如當年。
那一年，曾經還是一隻野狗的垚伯，第一次遇到玄墨尊主的時候，也是這般咬住了他的腳腕，而玄墨尊主也沒有攻擊，只是摸著垚伯的腦袋，直到垚伯自己鬆口。
銘刻於記憶深處的，無比熟悉的場景，再一次重現了。
九幽垚伯心頭一顫，停下了撕咬，鬆開了玄墨尊主，抬起頭來，一雙血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尊主。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為什麼要摧毀我們的家園，你為什麼要投身混沌，為什麼？」
九幽垚伯朝尊主一陣狂吼。
尊主眼中滾出了兩行淚水，滿臉悲痛，眼中透出深深的痛苦，「因為……這是天尊的意志！我除了能把你丟出去，讓你能活命之外，我什麼都做不了。」
「天尊？哪個天尊？」
九幽垚伯愣了一下，「天尊為何要做這種事？」
玄墨尊主沒有回答，只是扭頭看向站在一旁的神機子，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這位太初道友，必定清楚原委。」
「是的，我已經知道了。」
神機子一聲長嘆，「這是某個天尊在做混沌試驗，尋找轉化為混沌生物的方法。這個試驗，早就完成了。所以……玄墨尊主已經沒有用了。」
「是啊！沒有用了。」
玄墨尊主一聲苦笑，「被人操縱，淪為傀儡，四處散播混沌，造成無邊殺孽，甚至連自己的老家都被我親手毀滅了。」
「是誰做的？那個天尊是誰？」
九幽垚伯暴怒的狂吼，「告訴我，他到底是誰？」
「你抬頭看看太陽，就知道了。」
神機子嘆息著搖了搖頭，「那位天尊，連自己的親傳弟子都捨得拿出來做實驗呢！」
「是他？我……我……」
九幽垚伯又驚又怒，卻又一片絕望。
那可是昊日天尊啊！強大得令人絕望，報仇的可能性，完全沒有！
「師……師父，我們……」
九幽垚伯走到了玄墨尊主身邊，趴在了他的腳下，舔著玄墨尊主受傷的腳腕，眼中的淚水一滴滴滾落。
被天尊操縱的棋子，墮入混沌，毀滅家園，毀滅無數世界，造成無邊殺孽，原本正直善良的玄墨尊主，承受了多少內心的折磨？
「我能活到現在還沒有道心崩潰，就是因為有你，還有我心中的執念。」
玄墨尊主伸手摸了摸垚伯的腦袋，又抬頭看向神機子，「太初道友，我在毀滅家園的時候，把家園世界最後一絲天地本源，藏在了我的執念之中。」
朝神機子拱手一禮，玄墨尊主說道：「還請道友出手，重現我們曾經的家園吧！」
「道友，請你幫幫我們！」
九幽垚伯連忙起身，朝神機子躬身一拜，「拜託道友了。」
「唉……」
神機子一聲長嘆，看了看玄墨尊主，又看了看九幽垚伯，說道：「垚伯，那一縷天地本源，已經跟玄墨尊主的執念融為一體了。」
「重塑家園之後，玄墨尊主就不存在了！」
「啊？」
九幽垚伯渾身一震，扭頭看向玄墨尊主，「師父，不……不要了，我們不要重塑家園了，我們找個地方躲起來，不管外面的事了。」
「重塑家園是我的執念，也是我能活到現在的原因。」
玄墨尊主摸了摸垚伯的腦袋，「一旦我放棄重塑家園，執念崩塌，體內的混沌之力失控，我就會化為混沌魔物，連自我意識都無法存在。」
「小黑，師父不會離開你。重塑家園之後，我就會化為那方世界的本源之一，跟我們的家園一起，永遠陪在你身邊。」
「師父……」
九幽垚伯一聲悲呼，卻根本毫無辦法。
「太初道友，請你出手吧！」
玄墨尊主朝神機子露出一個笑臉，「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多年了。」
「好吧！」
神機子嘆息了一聲，緩緩的抬起了手臂，伸出一根指頭，點向了玄墨尊主的額頭。
太初仙光閃耀而起，自神機子的指尖，湧入玄墨尊主的識海，灌入了那一縷與心神執念融為一體的天地本源之中。
「太初創世，開天闢地！」
無盡的光輝沖天而起，席捲四方。
開闢一方天地，就算是下界的天地，也需要龐大的能量。
在創世光輝席捲之下，首先被當成柴薪的就是玄墨尊主本人了，光輝一閃，玄墨尊主瞬間消失無蹤，化為靈光融入了創世光輝之中。
與此同時，太初神光席捲而出，覆蓋了原本破滅世界之後化成的混沌疆域。
混沌之力瘋狂湧入，通過太初神光吸收轉化，不斷融入那一道天地本源之中。
當四周的混沌之力徹底收攝一空，當太初神光停止閃耀之後……一方天地顯化於虛空之中。
那山，那水，那湖畔的金柳，那風中的蒲公英……宛如當年。
只是……曾經那個如師如父的高大身影，已經不復存在了。
「嗷……嗚……」
九幽垚伯揚天長嚎，悽厲的悲鳴，在天地之間久久迴蕩。
長嚎之後，九幽垚伯又回到了他曾經的家園。
趴在當年趴伏的大柳樹下，看著波光蕩漾的湖泊，垚伯仿佛又看到了曾經那個身影，仿佛又聽到了那一聲「小黑」的呼喚。
神機子默默的看了一陣，朝九幽垚伯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從此之後，九幽血海不再有幽都帝君，九幽垚伯也不再是九幽垚伯，他只是曾經的那個「小黑」。
喪家之犬，終於又回到了家園，只是身邊再也見不到曾經那個人了。
——
「垚伯……回家了？」
許恪收到神機子傳來的訊息之後，只是一聲長嘆。
玄墨尊主身不由己之下造孽無數，這番以自己為柴薪，重塑家園世界，既是執念，也是恕罪。
善良正直的好人，被逼迫著做了無數惡事，內心深處的煎熬和折磨，最是讓人無法承受。
所以說，好人難做啊！
昊日天尊確實心狠手辣，玄墨尊主不是唯一的受害者，還有赤明帝君，金烏帝君，以及赤明天和魔界無數生靈，下界被混沌破滅的無數世界……
甚至還包括東陽公子那個太初。
許恪已經感知到了，東陽公子的太初道韻，已經徹底消失在大道之中，再無絲毫痕跡。
很明顯，東陽公子這條豬，養肥之後就被人殺了吃肉，已經吃干抹淨了。
為了成道，真的是什麼都做得出來啊！
但是……他仍然失敗了。
許恪並沒有感知到太陽之道有什麼特別的變化，很顯然，吃了東陽公子的太初道果之後，昊日天尊仍然沒能證道鴻蒙。
所以……他，或者他們，下一次就會來「吃」我了！
天地終末之際，太初歸位是大勢。這個大勢是對天地而言，卻不包括天尊。
對於天尊們來說，天地滅而吾不滅，萬物朽而吾不朽，這才是他們的追求。至於世界存不存在，還有沒有下一個紀元，他們根本不在乎。
等到許恪證道混元，成就太初天尊之位的時候，就是一眾天尊分食道果的時候了。
當初預計的「一個打九個」，或許就是必然。
好在……我還能開掛！好在我還有四大化身，不是單純的一個打九個，而是五個打九個。
你們要吃我？那就看誰的手段更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