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2024-08-16 23:21:20 作者: 紀嬰
  「你是不是喜歡我呀?」

  清澈少女音噙了笑地悠然響起,裴寂怔怔看著她的眼睛。🎉ൠ ❻➈sH𝕦𝐗.ᑕᵒ𝓂 🐤👤

  與他怔忪無言的模樣截然不同,在玄鏡之外,已淪為充斥著尖叫與微笑的大舞台。

  「吭哧吭哧,鵝鵝鵝吭哧吭哧。」

  天羨子樂得口眼歪斜,把各種動物的叫聲輪番來了一遍,差點笑出狗叫:「怎麼就,就忽然談起這種話題了呢,叫人怪害羞的。」

  曲妃卿瞪他一眼,恨鐵不成鋼:「我呸!要不是你之前死命護著玄鏡不讓動,我們至於盯著崖頂的那顆石頭看這麼久?」

  林淺雙目無神:「有些事,錯過一時,就是錯過了一輩子。」

  之前見寧寧下山尋找裴寂,一堆吃瓜群眾吵著要調換視野,奈何天羨子再度正義感爆棚,把玄鏡牢牢抱在懷裡,不讓旁人來動。

  這是面剛被換上的新鏡子,林淺唯恐它像英勇就義的老前輩那樣粉身碎骨,忍著一口氣沒伸手去搶,與身旁幾人一起,苦口婆心給天羨長老講道理。

  結果等他好不容易服了軟,把畫面調轉到河邊時,在場所有人耳朵里,居然一併響起寧寧的那句「你是不是喜歡我」。

  劇情跟雲霄飛車似的,倏地一下就登了頂。相當於去天香樓里吃大餐,舌頭尚未品嘗到丁點兒味道,肚子就已經被裝滿了。

  數雙眼睛瞬間變得異常犀利,開始討論如何處置天羨子這可恥可惡的叛徒。

  「等等等等!」

  何效臣出聲止住現場混亂的局面,眯著眼往玄鏡深處一望:「好像不大對勁……你們看那是什麼?」

  林淺聞言低頭,目光落在玄鏡之上,亦是愣住。

  寧寧等人所在的這層浮屠塔魔氣肆虐,四處可見浮在半空的黑霧。

  此時不知怎地,本應輕薄如紗的霧氣陡然聚攏,暗色漸漸凝結,竟在無聲之間變為墨汁般的昏黑。

  「這是……」

  曲妃卿皺眉:「如此洶湧的魔氣……這層究竟關押了哪些魔物?」

  「既是在山巔的河道上,」何效臣耐心解釋,「應是黑蛟。」

  裴寂的感知不會有差錯,越往山頂,籠罩的魔氣就越是強烈,而之所以會形成此般局面,可行的解釋只有一個。

  在山巔之上,盤踞著實力遠遠超出其餘所有魔物的大怪物。

  何效臣話音剛落,便聽得玄鏡中傳來一聲巨響——

  一抹巨大黑影自頂峰的河水轟然脫出,引得烏雲重重合攏,遮掩住所剩無幾的天光。

  蛟龍出水,天昏地暗,寧寧順著聲響抬眸望去,竟在河邊望見三道熟悉的影子。

  正是孟訣、永歸與白曄。

  大師兄他們……怎會出現在那裡?

  她心頭困惑還沒來得及褪下,不過須臾的愣神之間,耳畔居然再度響起一道叮咚響聲。

  寧寧腦子一懵。

  不是吧。

  大師兄的劇情剛過,系統提示音居然還來?!

  她記不起原著中提到過與蛟龍相關的劇情,只得先行穩下心神,細細看向腦海里浮現的字句。

  [——在崖頂之上、河道盡頭的那株靈植……竟是靈樞仙草!

  寧寧心頭劇顫,眼底不自覺騰起幽幽暗光。

  聖階靈植可遇不可求,但凡能得到一株煉成丹丸,定可抵過數百年修為!

  若得此物,她哪還用愁處處比不上裴寂?

  寧寧勢在必得,目光不自覺看向不遠處的裴寂。

  這是她唯一的障礙。

  無論如何……她都要將靈樞仙草搶到手!]

  [叮咚!]

  [任務發布:請不顧一切搶奪靈樞仙草。]

  靈樞仙草。

  寧寧心頭一動,這個名字她曾經聽過,正是為溫鶴眠治病的仙草之一,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上。

  這次的任務似乎並不算太難,事成之後,也能找到合理的解釋方法。

  畢竟在秘境裡採摘珍惜靈植並非惡行,孟訣他們三人之所以出現在那處陡崖,應該也是為了拿取寶物,不成想驚惹蛟龍,惹來麻煩。


  只不過……

  寧寧神色稍沉,神識再次掠過腦海里整齊排列的黑體字。

  原著里並未提起蛟龍一事,劇情所有著力點都集中在仙草搶奪之上。 (謁演 )

  他們究竟是出了什麼岔子,才會引得那條黑蛟騰出水面?

  寧寧來不及細想。

  ——那條本應正對著孟訣等人的蛟龍身形一晃,暗金色蛇瞳倏然下移,不偏不倚,竟正好落在她與裴寂身上。

  「這是怎麼回事?」

  林淺一愣:「驚惹了黑蛟的,分明是那三人,它為何會放著他們不管,特意看向寧寧與裴寂?」

  「許是魔氣相吸。」

  天羨子凝神應道:「裴寂身懷魔息,能被黑蛟瞬間感知。」

  他話音剛落,玄鏡里的黑蛟便發出一道沙啞嘶吼,徑直俯身向二人猛衝而去!

  裴寂心知寧寧靈力所剩不多,於頃刻之間披了外衫,拔劍擋在她跟前。

  另外三人見此陣勢,哪還顧得上摘取靈樞仙草,紛紛亮出法器,自陡崖崖頂趕來。

  這條黑蛟應是六十二層的實力佼佼者,現身之時魔息四溢,濃郁得讓寧寧差點喘不過氣。

  她正想抬手捂住口鼻,目光向上一瞥,忽然察覺不大對勁。

  裴寂握著劍擋在她跟前,雖然有意掩飾,卻還是能看出脊背在輕輕發顫。

  寧寧下意識覺得這是傷口裂開,然而細細看去,終於發現了最為關鍵的異變。

  在少年的身體四處,居然也開始散發著縷縷黑煙。

  那是魔氣。

  對了。

  魔族之間能相互感應,而裴寂體內劍氣魔氣彼此抗衡,如今受到黑蛟影響,必然導致魔息大增。

  如同平靜的湖水裡突然落入一塊巨石,掀起難以平復的陣陣漣漪。

  他有心遮掩,但其實魔氣很可能已經失控。

  黑蛟騰嘯而來,自口中噴吐出腐屍般惡臭的死氣;

  裴寂握緊劍柄,一言不發地迎上前,為身後的女孩擋下滾滾黑煙,與此同時周身黑霧愈來愈濃,劍光紛然落下之際,終是無法繼續強撐,蹙眉吐出一口鮮血。

  他不可能避退。

  一旦裴寂倒下,寧寧註定也活不了。

  寧寧此時應該要幫他。

  可腦海中卻傳來系統的叮咚響聲:[請儘快取得靈樞仙草。]

  「不成,我得先——」

  她本欲反駁,卻被對方冷聲打斷:[必須儘快取得靈樞仙草。開啟倒計時,請立即做出行動:10,9,8……]

  寧寧在心裡罵了句髒話。

  不遠處的裴寂幾乎被濃鬱黑氣層層包裹,恍若置身於密閉的繭。

  劍意與魔氣一併反噬,想必渾身都是疼痛欲裂,也因此,他在與黑蛟的纏鬥中顯而易見地處於劣勢。

  寧寧把心一橫,頭也不回地飛身向前,直奔仙草所在的方向。

  不知是不是錯覺,當她離開的剎那,腦海中傳來一聲不屑的、類似於得意的冷嗤。

  她沒忍住,又罵了聲髒話。

  「裴寂快不行了!那臭小子,難道不知道自己體內的魔氣有問題嗎!居然像個愣頭青似的擋在前面……這樣一來,他必然會陷入心魔,被魔息困住神識啊!」

  林淺急得跳腳,眼中浮起不敢置信的神色:「寧寧——她怎麼往仙草的方向跑了?」

  她不覺得寧寧會置裴寂於不顧,一心撲在仙草身上。

  可事實似乎正是如此。

  玄鏡里的小姑娘身形飛快,不消多時便趕到靈樞仙草近旁。寧寧低垂眼睫,看了看跟前生有兩片葉子、貌不驚人的嫩芽。

  而遠處戰事正激,孟訣三人趕到的時候,裴寂已經籠了層濃郁魔氣。

  比黑蛟更濃的氣息。

  也不知道當他見到她奔向靈樞仙草的時候,心裡作何感想。

  師兄等人分身乏術,被黑蛟困得無法分心,不可能抽身去救裴寂;她靈力全無,自然也沒辦法幫他。

  念及此處,寧寧眸色一黯。


  不對。

  她怎麼沒有辦法,擺在面前的……豈不就是最好的辦法麼。

  「餵。」

  她自嘴角勾了個淺淺的弧度,在心底低聲問它:「你難道就不覺得奇怪,我為什麼會那麼毫不猶豫地跑過來嗎?」

  藏在腦袋裡的聲音沒有應答。☮♕  💘ඏ

  寧寧發出低不可聞的輕笑,深吸一口氣,感受到自己發顫的指尖。

  她在不自覺地發抖,手裡動作卻沒有停下,在空茫的死寂之下,摘下靈樞仙草其中一片葉子。

  旋即放入口中。

  寒冰般冷冽的溫度迅速在舌尖蔓延,寧寧被凍得皺了眉,將葉子整片吞吃入腹時,能感到傳遍整具身體的刺痛。

  直至此刻,萬年不變的冰山系統音終於出現一絲波瀾:[你瘋了!]

  「她瘋了?!」

  玄鏡之外,不知是誰恍然大悟地驚呼:「她是想藉由靈樞仙草迅速提升修為,破開裴寂周身的魔氣!」

  林淺大駭:「這、這是在做什麼?直接吞食聖階仙草,她難道不知道是能叫人殞命的大忌?簡直胡鬧!」

  一旁的曲妃卿亦是眉頭緊鎖,視線定定凝在玄鏡上。

  靈樞仙草乃是可遇不可求的聖階靈植,擁有常人無法想像的豐厚靈氣。

  雖然功效巨大,但靈力越強,對身體所帶來的負擔便也愈是沉重,往往需要通過煉丹加以調和。

  像這樣直接吞入腹中,待磅礴靈力轟然而起、陡然匯入全身經脈……

  那樣強烈的衝擊,莫說金丹修為的寧寧,恐怕連她也難以承受。

  倘若挺不過這一關,輕則修為大損、根骨重創,重則身死命殞,再沒有睜開雙眼的時候。

  「她為救裴寂,這是把命都豁出去了啊!」

  眼見玄鏡里的寧寧猛然吐出一口鮮血,何效臣看得額頭直冒冷汗。

  他哪曾想過,這樣一個看似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會有如此破釜沉舟的勇氣,見狀匆忙望向天羨子,急切道:

  「不成不成!這豈不是送死嗎!天羨長老,還是儘快把他們抽離煉妖塔吧!」

  天羨子平日裡最疼這群弟子,聞言卻只是輕蹙了眉,沒按照對方的話做響應。

  「她如今正是最為虛弱的時候,倘若受了外力干擾,只會神識大亂。」

  他雙眼一眨不眨望著寧寧,眸底暗雲翻湧,顯出少有人見過的沉沉鬱色:「我們能做的……唯有在此等候結果。」

  「那我直接去煉妖塔里!」

  林淺急了:「我們在十方法會前保證過,會盡力確保每位弟子的安全,現在情況特殊,我——」

  她話沒說完,猝不及防撞上紀雲開似笑非笑的視線,未盡的言語被一下子哽在喉嚨。

  「莫慌。」

  唇紅齒白的豆芽菜斜倚在椅背上,眼底閃過幾絲稍縱即逝的期待:「像她這般食下靈樞仙草,雖有性命之憂,但在九死一生之間,總有那麼點生機留存——不是麼?」

  林淺一咬牙,沒說話。

  「仙途漫漫啊,哪能從來都是一帆風順的時候?」

  紀雲開撐著臉頰,擠出一團白皙的軟肉,說著眯眼笑笑:「更何況那是寧寧欸,對於她,各位難道還沒有信心麼?」

  林淺稍稍一怔。

  「正因是她,所以才更為擔心啊。」

  曲妃卿長嘆一口氣:「人老了,最是見不得生離死別和以命相博……如今陡一見她這樣拼命,像是自己女兒在受苦,心裡堵得發慌。」

  「你們快看!」

  何效臣音量兀地拔高,言語間顯出幾分驚詫之意:「寧寧的劍出鞘了!」

  煉妖塔內,魔氣前所未有地暴漲縱橫,凝固成如有實體的道道黑影,仿佛自深淵攀爬而起的重重鬼魅,頗有遮天蔽日之效。

  凶獸的長鳴與疾風呼嘯夾雜其間,乾枯的樹枝被吹得嘩啦作響,在一片混沌的暗色中,忽然閃過一道灼目白光。

  手中的星痕劍散發著凜然寒氣,寧寧勉強穩住身形,竭力睜開雙眼,強迫自己不至於暈倒過去。

  心臟跳動的頻率快到不可思議,重重落在胸口時,每一次碰撞都像沉重的巨石在狠狠敲擊,帶來難以忍受的劇痛,隨著神經擴散到身體各個角落。


  腦袋突突地疼。

  頭痛欲裂,如同有把小刀在腦髓中肆意切割,叫她恨不得把大腦一舉剖開,說不定能好受一些。

  最為難受的,是身體裡的條條經脈。

  靈樞仙草的靈力非她所能承受,暴漲的力量好似熊熊燃燒的烈焰,隨時都能衝破她這個脆弱不堪的容器,將一切燃燒殆盡。

  每道經脈都痛苦得快要炸開。

  可她決不能在這種時候倒下。

  寧寧顫抖著深深吸了口氣,感受體內翻湧的力量逐漸填滿每一處脈絡,而她金丹巔峰的修為迅速上漲,有如洪潮之勢,勢不可擋。

  她還有理智。

  她還能再堅持,堅持著……把裴寂拉回來。

  系統鐵了心要讓她置裴寂於不顧,可這是她的人生,全憑自己做主。

  它能千方百計離間她、讓她做出違背本心的事,她也就可以順著它的意思,再反過來利用它。

  要拋下裴寂,必須不顧一切地奪取靈樞仙草。

  但要救裴寂,也必須用到靈樞仙草。

  一切自有命數,哪怕系統的指令與她本意相悖,她也有辦法……

  重新造出另一條邏輯鏈。

  這是她的法則。

  她不是只懂得按照命令行事的機器,而是活生生的人。

  「她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林淺不忍心再往下看,心跳如鼓擂:「裴寂身側的魔氣那般濃郁,若想徹底破開,恐怕連元嬰期弟子都夠嗆,以她的這副模樣……真能成功嗎?」

  「寧寧也在顧忌這個問題。」

  天羨子的目光一刻不離玄鏡上,始終皺著眉:「所以她必須強撐著,等靈樞仙草浸潤身體各處。」

  他說著一頓,眉宇間浮起不忍之色:「待她最為痛苦、神智即將渙散的那一刻,也是靈力最為充沛的時候。」

  眾人一片緘默。

  「如果寧寧此番能從煉妖塔出來,」林淺道,「我御獸宗門下所有靈寵,任她隨便挑。」

  曲妃卿怔然接話:「我霓光島門下所有男修女修,也任她隨便挑。」

  停頓剎那,又一本正經接了句:「包括我。」

  天羨子幽幽睨她一眼,轉而看向鏡中。

  手握長劍的少女面色蒼白,雙眼已有了漸漸渾濁失焦的前兆,忽然劍光一動,寧寧自口中吐出一灘血漬。

  她有如飄絮浮空,搖搖欲墜,卻也似利刃出鞘,巍巍不倒。

  明麗劍光在嗡鳴聲中愈來愈烈,籠罩於劍身之上的靈力化作點點星芒,引出無與倫比的綺麗之色。

  鏡外的青年劍修長睫輕顫,緊握的雙拳中儘是冷汗,沉聲開口:「正是此刻。」

  恰至此刻。

  星痕劍發出一道悠長鳴嘯,劍氣聚攏迴旋之間,牽引浩蕩如潮的氣流涌動。在黑霧遍野的無邊暗色里,一道白光沖天而起,直入雲霄。

  渾身都是劇痛,思維如同暴風雨里的小舟,飄來盪去,沒有停下的時候。

  寧寧握緊手中長劍,凝神屏息,將僅存的神智與氣力凝集於劍上。

  環繞在裴寂周身的魔氣再度湧來,她並未躲閃,而是默念劍訣,任由眉目被戰意點燃。

  她如今雖是最弱。

  卻也最強。

  白光如疾風掠影,不過轉瞬之間,便襲上天邊翻湧的滾滾濃雲,自雲層中央刺出一道裂口,勢如破竹——

  剎那間天地變色,烏雲層層破開,黑幕之下緩緩溢出久違的暖橘色陽光。

  而那道劍氣越來越濃,由最初純粹的白漸漸添上星光般璀璨的色澤,遙遙望去,有如銀河垂落,自天邊而來。

  寧寧屏息,拔劍。

  漫天跌落的星光,盡數落在身形單薄的少女身上。

  ——旋即星色凝結,化作千百道奪目的細長光線,好似劍雨紛飛,一齊刺入鋪天蓋地的濃郁魔氣中!

  「魔息……」

  何效臣的一顆心臟快要提到嗓子眼,開口時聲線發啞:「破了!」

  劍光紛落,伴隨著一聲哀嚎般的轟鳴,黑霧在星河之下無處遁形,化作一縷縷四散的薄煙。


  而在繚繞的煙氣里,少年人消瘦的身形被光點逐漸勾勒。藉由著最後的意識,寧寧見到他緊抿的薄唇、眼角一滴暗紅的淚痣、以及混濁不清的血色眼瞳。

  被魔氣纏身的裴寂亦是抬頭,透過朦朧無神的雙眼凝視她。

  他本以為自己快要死去。

  眼前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魔息肆虐、渾身都是骨肉盡碎般的劇痛,一如兒時那間不見天日的地窖,只有他孤零零一個人,見不到分毫希望。

  可突然之間,有道亮光破開層疊暗色,女孩一點點、一步步來到他身邊。

  她那樣明麗漂亮,卻獨自來到這片昏沉陰暗、令人窒息的幽暗沼澤。

  裴寂聞到熟悉的梔子花香。

  那道纖細的身形悠悠一晃,似是體力不支地向前傾倒,而裴寂擁她入懷,如同觸碰到一團柔軟的火苗。

  「裴寂,你別怕。」

  寧寧在他耳畔低低出聲,氣若遊絲,音量越來越低,像飛走的蒲公英:「我在這兒呢……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令人無法拒絕的言語,僅憑寥寥幾字,就將他堅不可摧的心防一一擊潰,化作一灘軟綿綿的水,再沒有抗拒的力氣。

  裴寂想起不久前聽到的那個問題,關於他是否喜歡寧寧。

  他想不出答案。

  他的喜歡太過廉價,僅僅用這個詞語描述心中情愫,似乎顯得格外輕描淡寫——

  如果寧寧想要,裴寂能為她獻出自己的一切,修為、家當、感情,乃至這具傷痕累累的身體。

  但一旦明確了這個心思,便又有更為繁雜的欲望席捲而來。

  例如想讓她永遠留在身邊,例如無比貼近地感受她的體溫,例如……

  例如觸碰她身上的每個地方,碾轉反覆,用指尖或嘴唇。

  即便困於心魔、意識混沌。

  可少年沉寂許久的心臟,在這一刻,卻還是無比沉重地跳動了一下。

  裴寂想,他不願讓寧寧離開。

  是她先稀里糊塗闖進來的。

  那就怪不了……他想牢牢抓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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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發糖呼呼呼。

  不吊胃口,我爭取明天中午兩點鐘發出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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