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雲崎子還真不是很在乎會不會斷子絕孫,反正他這輩子是無怨無悔許給無量天尊了。
「如果這張夾在琉璃里的符籙畫的正確,可鎮被壓之魂永世不得輪迴,這是對鬼魂最惡意的詛咒。」
沈屹『嘶』了一聲。
雲崎子又解釋道,「桃木劍原為辟邪……你們看到這劍身上雕刻的名字了嗎?」
三人詫異,身子皆朝前傾。
雲崎子忽的吹了吹劍身上的浮土,三人皆抱頭避閃。
片刻,蒼河最先湊過來,「在哪裡?」
「貧道沒找到。」音落,三雙蝌蚪眼皆飄過去。
雲崎子解釋,「你們看這劍身上雕著五帝錢,五帝錢亦是鎮魂的東西,但將這兩樣放在一起就有些不倫不類,貧道相信誕院令應該是做過相關功課,只是東拼西湊,做的不是很地道,但不妨礙他對被鎮壓之魂恨之入骨。」
「十根白燭是什麼意思?」蒼河又問。
「被鎮壓之人,當為金命,木火克金,桃木劍占著一個木,白燭為火。」雲崎子不禁感慨,「此人若是葛松,他當得起這些。」
旁邊,不明所以的沈屹悄摸摸拉過顧朝顏,「葛松是誰?」
「濟慈院採生折割,就他幹的。」
沈屹震驚,「誕院令如此心善?他也配草蓆!」
此時雲崎子跟蒼河已經走向擺在地面上的草蓆,蒼河掀起草蓆,露出森森白骨,「雲少監,煩請!」
雲崎子也不客氣,當即伸手,將堆疊在一起的白骨迅速擺成人形,「看骨齡,六十有餘,身子還算硬朗,左手手腕有舊傷……斷了兩次,應該不能提重物。」
「能知道他是誰嗎?」蒼河問道。
顧朝顏跟沈屹也都看過去,滿眼期待。
雲崎子,「我說知道,你們能信嗎?」
蒼河恨的跺腳,「葛松已死,葛老是誰?」
「會不會是葛松的兒子?」顧朝顏猜測。
沈屹不以為然,「他兒子會任由誕院令這麼折騰自己親爹,豈不是不孝?」
「他們那樣的人,眼裡只有錢。」顧朝顏可不覺得像葛松這種喪盡天良的人,養出來的兒子會有孝心。
就在這時,洛風跑大步進來。
「找到了!」
四人抬頭,便見其將厚厚一本書卷拍到桌上,「田守山!」
洛風隨即解釋,如果當日在御醫院裡發現的藏品皆是葛松假借誕遙宗名義從買主那裡以各種手段所得,用以嫁禍誕遙宗,那麼所有買主都有可能接觸過葛松。
自有這樣的懷疑,裴冽便叫洛風專門跟進這條線索。
功夫不負有心人,洛風查到所有買主里唯獨買過誕遙宗紫參的田守山,查無此人。
沈屹不以為然,「這算什麼線索?」
「剩下可查之人,皆說當年誕遙宗確實以更高的價格買回藏品,且給了他們封口費,他們得了便宜自然不會到處說,還有一部分人,已死。」
「怎麼死的?」蒼河追問。
「不說都是橫死也差不多,至少十人。」洛風表示,「那些人應該是不願意把藏品交出去,被葛松滅口。」
顧朝顏認同這個解釋,「田守山是怎麼回事?」
蒼河回憶,「當年師傅以低於市價將紫參賣給田守山,為此還得罪了姜禹,整日吵嚷著若不是師傅藏私,姜奕老將軍也不會死,事實上紫參對瘴毒毫無作用,他懂個屁!」
顧朝顏忽然生出懷疑,「紫參在御醫院發現的藏品冊子裡,田大人沒用紫參,且被葛松買了回來,他能有什麼問題?」
這時,外面有侍衛端著一個托盤走進來。
洛風叫人把托盤放下,退了侍衛。
他抬手,將托盤上蒙的錦布掀起來,是株紫參。
「蒼院令是否能判斷出,這株紫參,可是當年那株?」
眾人瞭然。
蒼河當即拿起托盤上的紫參,反覆端詳後目色深冷,「不是。」
「當真不是?」洛風問道。
蒼河點頭,「那株紫參是師傅從懸崖絕壁上採摘而得,並未經過任何處理,十成新的送去田府,據我所知,田大人是想救他病重的母親,得紫參之後應該不會放置很久,但這一株被米糠浸泡過,這是保存人參最普遍的做法,防蟲蛀和霉變。」
「也就是說,那株紫參被田大人用了,而葛松並不知情,才會將紫參擺到御醫院裡,用以誣陷誕院令。」洛風判斷。
顧朝顏的思路也跟著漸漸清晰,「葛松一定是在田大人手裡購得,且打著誕院令的名號,然後,田大人拿著一株經過處理的紫參矇混過關?田大人是知情的!」
「沒錯!」
這也是洛風想說的關鍵,「依帳簿記載,紫參之後半個月,濟慈院再無收養記錄,想必那個時候誕院令已經查出葛松行的勾當,處置了他。」
眾人不由看向了桌旁符籙跟桃木劍……
確實處置的很徹底。
「也就是說,田守山知情。」顧朝顏篤定道。
洛風也是這樣想法,「只可惜拱尉司動用任何手段都沒找到他的下落。」
就在這時,外面又有侍衛跑進來,「啟稟洛少監,外面有人自稱田守山,想見裴大人!」
「誰?」洛風以為自己聽錯了。
「那人自稱田守山。」
眾人,「……」
冬日天冷。
近酉時,天空不知何時鉛雲密布,整個芷泉街瀰漫著一股靜謐而清冽的氣息,路上行人匆匆,不時收緊衣領抵禦那股仿佛能透到骨子裡的嚴寒。
漸漸的,空中開始飄起雪花,一片接著一片,紛紛揚揚。
七樓雅室,葉茗收到了來自鳳凰山的密信。
他將密信交到對面的秦姝手裡。
「蕭瑾這麼不中用?」秦姝詫異,「去一日,便被困在山中一日?」
「鳳凰山賊匪可以長久盤踞在那裡,不是沒有原因。」
「你是說他們很厲害?」秦姝挑眉。
葉茗提壺,為秦姝斟了一杯暖茶,「我是說,他們在皇城裡有內應。」
秦姝也是這樣的心思,微微一笑,「所以不是蕭瑾不中用。」
「我好奇,蔣魁在朝廷里的內應為何要讓他抵抗,既有聖旨不勝不歸,這是必輸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