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傑和中年男人四目相對,愣在原地。
「舅舅?」許傑懷疑地問。
眼前這個中年男人,依稀還有些年輕時候的模樣。
只是歲月和艱難的生活,讓他比實際年齡多了很多老態。
「許傑?」
舅舅也很疑惑,他感覺十六歲的孩子,應該是個大小伙子,眼前的外甥,看起來像個小孩子。
「哎呀,舅舅,你們這麼快就回來啦?」
「回來一個星期啦。」
許傑伸頭看了看屋裡叫罵不停的中年女人,沒敢進去。
「舅舅,要不咱們出去吃?」許傑提議。
聽著身後老婆的叫罵聲,周和泰點點頭。
「姥姥和表妹呢?」
「出去遛彎啦。」周和泰尷尬地向外甥解釋。
其實,大家心裡有數,兩個人是被罵的受不了,躲出去啦。
走出四合院,周和泰突然拉住許傑。
「小傑,我沒帶錢和糧票。」
「我有,我今天發工資。」許傑拍了拍口袋。
「那怎麼好,怎麼能讓你一個孩子掏錢。」
周和泰是個知識分子,按照這年頭的說法,是個『臭老九』。
身上有很多『臭老九』,需要貧下中農教育的缺點。
臉皮太薄,容易不好意思,就是其中之一。
「舅舅,外甥請客,客氣什麼。」
「你有糧票?」
「哎呀,放心吧。」
許傑這半個月,靠著何雨柱的介紹,已經是幾家飯店的熟客。
兜里的二十塊錢,變成肉,進到肚子裡。
看到他來,服務員還挺高興,難得地露出笑臉。
「哎呀,小許來啦?」
「姐姐,一葷一素,兩碗米飯,再給我舅舅來二兩酒。」許傑笑嘻嘻地湊上去。
服務員有錢賺自然開心,下巴一點,轉身去了後廚。
坐在飯店的桌子旁,周和泰看著許傑把二鍋頭和花生米放在自己面前,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你姥姥說家裡日子過得苦。」
「可不是嘛,真的吃不上飯,把我餓得不長個。」
「看你現在的樣子,爺爺奶奶對你很好,我們也就放心啦。」周和泰舉起酒杯,算是慶祝,自己喝了一小口。
許傑擺擺手,「不是靠他們,我就見了他們一面,後來就沒聯繫,我住在我叔叔幫我弄的房子裡,在我叔叔的單位上班。」
周和泰聽了許傑的話,自然而然地認為,許傑的叔叔安排好了一切。
哪知道許大茂,如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許傑擔心說太多,露出破綻,自然得轉換話題。
「舅媽為什麼不高興啊?」
聽了許傑的問題,周和泰嘆了口氣,又喝了一口。
男人被老婆罵,不敢回嘴,無非就是那麼兩大原因。
床上不行!
掙錢不行!
根據現在的社會風氣,許傑大膽猜測。
「舅舅,你回來還沒安排工作?」
說起這事,周和泰又嘆了口氣。
「安排了,你舅媽不願意。」
「現在回來的人多,工作很難安排的。」
「可不是嘛,我以前就是編劇,組織上關心,又把我安排到編劇崗位……」
編劇?
許傑心頭一熱,他進軍娛樂圈的計劃,更簡單啦。
家裡有個大編劇,那是靠山啊。
周和泰自斟自飲,轉眼一兩酒下肚,酒勁上頭,開始喋喋不休地說道:
「哎,你舅媽不讓我去,非要我去當工人,說編劇一個月工資才二十塊,當工人有三十八塊,讓我去掙錢多的地方。」
許傑心想,你是不知道啊,未來,編劇寫一集劇本,少說幾十萬呢。
「我不是對工人階級有意見,當編劇也是勞動人民,我是因為,我擅長當編劇,你姥爺是編劇,你太姥爺是演員,咱們這是家學淵源。」
許傑突然明白,自己身上這些表演細胞從哪來的。
服務員端上飯菜,打斷了周和泰的傾訴。
兩個人都餓了,埋頭吃飯,風捲殘雲般把飯菜吃個乾乾淨淨。
許傑抬頭發現二兩酒,已經被舅舅周和泰喝得一滴不剩。
周和泰還是個沒有酒量的,臉通紅,說話舌頭都短半截。
「小傑,跟你商量個事兒。」
「舅舅,您說。」
「那個你媽留給你的金表,能借舅舅用用嘛?」周和泰借著酒勁就要哭,「我給你舅媽,買我個自由!」
「舅舅,我也想給你,可給不了啊,還在派出所放著呢。」
「你被搶的案子還沒破?」
「案子破了,人也抓了,還沒判呢。」
周和泰點點頭,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要回家。
許傑攙著舅舅,拎著點心,回到四合院。
看到丈夫喝得酩酊大醉,舅媽幾乎要破口大罵。
許傑連忙送上點心,又說是自己結的帳。
舅媽的臉色瞬間好了許多。
「喲,小傑,這一個月工資,掙不少啊。」
「臨時工,十八塊五,走哪都一樣。」
許傑毫不隱瞞,隱瞞也沒用,大家的工資,彼此心裡都有數。
「姥姥,過完年,我想把戶口和糧食關係轉到那邊。」
想到家裡又要損失糧票,布票,豆腐票……等等,舅媽的臉色又陰了下來。
許傑沒理她,這種把錢看得比眼珠還珍貴的人,不值得他多用心思。
「姥姥。」許傑掏出五塊錢,塞進姥姥的手裡,「您留著置辦點年貨。」
「你錢都給我了,你怎麼辦?」姥姥撕扯著,想把錢還給許傑。
舅媽看著這一幕,眼睛都冒火。
那是五塊錢啊!
「媽!」
舅媽的聲音,把姥姥嚇得一哆嗦。
「小傑孝敬您的,您就拿著吧。」
「對,拿著吧。」
許傑把錢塞進姥姥手裡,他知道,這錢轉眼就會落在舅媽手裡。
但為了能讓姥姥能過兩天舒心日子,花這點錢也值了。
他得好好想想,怎麼把舅舅培養成大編劇,不能讓舅媽破壞了舅舅的前途。
舅舅以後得給他當靠山。
回到四合院,秦淮茹又在罵人,不知道在罵槐花,還是在罵何雨柱。
許傑不想和她衝突,飛快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點著爐子,躺在床上。
他想琢磨著,怎麼才能讓舅舅成為大編劇呢?
對編劇行業,他是真的不了解詳細的工作內容。
他想頭疼了,也沒想出辦法,乾脆被子蒙頭,睡覺。
也不知道是不是缺氧了。
第二天上班,他頭都是暈乎乎的。
售票員小錢請假,許傑被安排過去賣票。
今天剛好有部舞台片上映,因為有舞劇《白毛女》和《紅色娘子軍》的片段,來買票的年輕人絡繹不絕。
一上午,許傑忙得頭暈眼花,好不容易票都賣完,他能喘口氣。
有人來問票,他連頭都懶得抬起來。
「賣完啦!賣完啦!」
售票口,有人叫他。
「許傑!許傑!」
許傑驚訝地順著小窗口望出去,看到張明媚嬌俏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