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珠的朋友。」
朋友。
這兩個字很玄妙，可近可遠，可親可疏。
但能帶到這個場合的朋友，也肯定不是一般關係。
在場的人心領神會。
「英語這麼好，也是外語學院的？」
「電影學院的。」
眾人看著許傑英俊的臉龐，自然的談吐，流利的英文……
許傑還沒察覺到，自己已經成了焦點。
他還在和喬治聊天。
喬治一心想學功夫。
許傑不想教他，就和他講了冬練三九夏練三伏，要早睡早起，要每天練功……
總之，講了學武的辛苦，順利地打消了喬治拜師的打算。
喬治家學淵源，對中國文化非常感興趣。
「你們，新年……」
「對我們要過年了。」
「啊，餃子。」
「是，我們吃餃子，我姥姥包的餃子，可好吃啦。」
「我去吃，可以嘛？」
「這個……」許傑猶豫起來。
這年頭沒有幾個外國人，也不准隨便交往，但也不過能告訴外國人，有紀律，我不能請你。
這個交往尺度實在難以拿捏，許傑想找個人問問，又找不到。
「我們，朋友。」
喬治這話說出來，許傑也就不能再拒絕。
「行，你想吃什麼餡的？我讓我姥姥包。」
「what？」喬治沒聽懂。
「豬，牛，羊……」
喬治聽得口水直流，「我要，全部。」
他的樣子把許傑逗笑了，「OK，No problem。」
婚宴結束，送客時，參贊對自己一家受到邀請到許傑家過年，表示了感謝。
外交部門的領導，笑嘻嘻地把參贊送走，立刻找許傑了解情況。
「他要來我家吃餃子。」
外交部門的工作人員老翟，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昏過去。
「你不請示，就答應他？」
「我也不能拒絕呀。」許傑也很無奈。
老翟也冷靜下來，「我會向上級匯報，具體怎麼處理」
「我告訴我姥姥準備多買點肉。」
老翟張張嘴，又放棄了，轉身離開。
許傑覺得他有千言萬語，都被憋了回去。
容不得許傑多考慮老翟的心情，就有了新任務。
他被安排送林珠和林母回家。
「回哪個家？」
「我們家啊？」
許傑覺得不對呀，結婚了，兩口子不是應該住在一起嘛？
像是看出許傑的疑惑，林母解釋。
「我過幾天再搬。」
許傑陪著母女倆坐上轎車回家，送到家門口，才告辭離開。
林母微笑送別，心裡卻浮現出無限的想法。
她和許老的感情是在的，但她總覺得，這次正式結婚。
更大的功勞是這個小伙子。
全靠許傑，生拉硬拽地把林珠弄去參加高考，還考上了。
許傑有政治頭腦，辦事果斷，前途不可限量。
女兒變得優秀，交往的朋友有前途，讓許老看重女兒，才有今天的婚禮。
得幫女兒把許傑攏在手裡，不能讓他飛了。
許傑萬沒想到，第二天他還沒起床，就有人敲門。
昨天那個外交部門的工作人員老翟，出現在他家門口。
「這麼早？」許傑睡眼朦朧。
老翟冷著臉，「我昨晚連夜匯報，經過組織討論，同意你接待參贊一家過年。」
搞得別人連夜加班，許傑也不好意思。
「還有半個多月才過年呢，你晚點來通知我也行。」
老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們基層的同志，不懂，要提前準備的。」
「現在買菜也太早了。」
經過一夜的加班，老翟不想多說話，懶得跟許傑解釋。
他對著後面喊了一句，「這邊。」
一個穿中山裝，幹部模樣的人，領著幾個穿著工作服，扛著梯子，拎著油漆的工人師傅走過來。
「我們看一下居住情況。」
這群人推開許傑進了屋，開始登記情況。
許傑擠得沒有地方待，只好披上大衣，從屋子裡出來。
冬日的冷風一吹，許傑打了個激靈，整個人清醒過來。
他敲了敲對門許大茂家的房門，不等叫門，許大茂就已經把門打開。
「怎麼回事呢？」許大茂探頭探腦，好奇地望著院子裡的陌生人。
「等會兒，我跟您說，您這有煙嘛？」
「有，我這有條好煙，你等著我給你拿。」
許傑拿著許大茂的煙，到院子裡給大家散煙。
老翟客氣了一下，也點了一支，吸了兩口，略微緩解了連夜加班的疲憊。
「這是幹什麼？」許傑抓緊問。
「外事任務，要注意國家形象，我們來看看，是給你家修整一下，還是組織給安排套房子，臨時招待外賓。」
嚯，這是為了接待外賓臨時裝裝門面嘛？
「唉，你家裡幾口人啊？」老翟終於想起問問許傑的家庭情況。
「我自己住啊。」
「你家裡人呢？」
「我父親去世，母親改嫁到外地去了。」
「嘖。」老翟後槽牙都疼，這怎麼行呢，「你在京城還有什麼親人。」
「我叔住對面。」
許傑一指，老翟回頭看到許大茂兩口子在朝自己點頭。
「做什麼工作？」
「我叔叔是電影放映員，我嬸子是工廠工人。」
「就他們兩口子？沒有孩子？」
「沒有。」
「嘖。」
看老翟對許大茂兩口子的形象不太滿意，許傑補充介紹。
「我從小在我姥姥身邊長大，她老人家和我舅舅，表妹，一起住。」
「你舅舅在哪個單位？」
「電影廠編劇，我表妹是小學生。」
老翟立刻來了精神，「大家等一下。」
工人師傅都停下手頭的活兒，望著老翟。
「我去看看另一處房子，大家先別著急。」
老翟拉著許傑從四合院出來，坐上吉普車，直奔許傑姥姥家。
進了這邊的四合院，老翟就皺起眉頭。
這個四合院更加擁擠，路都是夾在牆縫裡。
估計胖點的人都擠不進去。
見到許傑姥姥的時候，老翟臉上才有了一絲輕鬆。
許傑姥姥這兩年，兒子回到身邊，雖說離婚了，但也不用受兒媳的氣。
外孫許傑又時不時地貼補她一點。
日子過得滋潤，人也富態起來，不再是過去枯瘦的模樣。
現在看起來，已經是個頗為體面的老太太。
老翟對老太太很滿意。
許傑舅舅雖然呆頭呆腦，但也是知識分子做派。
表妹周娜，是漂亮可愛的小學生。
這一家除了缺個和藹可親的舅媽，其它都很完美。
就是房子又窄又小，別說外國客人，他都擠不進去。
去哪借個大點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