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萬載青空，返本歸元
小寒山雖然帶個「小」字，卻並不矮小。山高數萬丈。
半山之上被雲層隔斷，其上白雪皚皚，入眼一片蒼茫。
山頂之上。
數座峰頭到這裡為止，在中間凹成了一個巨大的深坑，終年積雪化水淌下，日久天長，在此處形成一方碧藍的大澤。
這裡久無人跡，湖水清冽至極，不曾沾染半點塵埃。
湖心有座小島。
一株通體散發琉璃光彩的寶樹在那裡生長。
那樹約莫數丈高大，樹冠茂密，每根枝條上都散發氤氳霞光，隨風舞動，灑下陣陣清輝。
濃郁的精氣在那裡流淌，白茫茫一片，仙氣十足。
「那便是萬載青空寶樹？」
王秀望著遠處的寶樹，說道。
吳道宗點點頭：「不錯，那就是。」
王秀凝望了好一會，有些驚訝道：「此樹，居然還是無主之物！」
在那寶樹四周，白氣茫茫，縈繞四周，看似只是尋常的水霧，實則卻是一種天然的禁制，任何人靠近都會引起寶樹反抗。
吳道宗頷首，感嘆道：「閣下好眼力。當年，老夫遊歷到此時，這寶樹還只是一株幼苗，尚未成熟，靈性也未成……於是定居在此，日夜在樹下講道，養其靈性！」
王秀這才知道，原來小寒山，是這樣來的。
「後來，此樹終於成熟，靈性已成，卻不願被老夫收服，只是贈與我一枝蘊含神性的幼苗……」
吳道宗說到此處，也是哭笑不得。
王秀訝異道：「即便那寶樹成熟，養成靈性，但以前輩您的手段，強行收服也不是難事吧？」
吳道宗頷首道：「當初我之所以留在此地，的確是想藉助這寶樹，衝破瓶頸！但後來，在樹下參悟修行的數千年裡，我卻在無意之間，打通了那道壁障，成就准帝！」
「後來，我便與青兄互稱道友，有事沒事，會來看看它！」
王秀恍然。
既已成准帝，那這寶樹收服與否，就並不重要了。
寶樹雖強，卻無法幫吳道宗完成畫道圓滿的最終步驟。
於他意義不大了。
反倒是這段緣分更有趣些。
……
吳道宗往前一步，朗聲笑道：「青兄啊，我帶一位道友來看看你，快快打開禁制！」
聽見吳道宗的話。
那株寶樹微微晃動，枝條搖曳，灑下星輝。
水面上的霧氣朝著兩旁散開。
露出一條由古老符文鋪就的道路。
兩人很快來到那古樹之下。
王秀抬頭看去，方才察覺到這株萬載青空寶樹更深處的玄妙。
枝條間混沌氣瀰漫，看上去就像一片漆黑浩蕩的星空，每一片嫩葉都在發光，宛如古老星辰，而那些枝條則更像星河，蘊含著難以言說的道韻。
他凝視那些嫩葉。
其中若隱若現的光芒中，倒映出許多畫面。
那是眾生百態，生老病死，無比真實，仿佛本來就存在那樣。
王秀早就達到了萬法一道的境界，目光透過那些混沌霧靄，看到這寶樹的本質。
因果，輪迴！
兩種位階極高的本源法則灌溉而成，怪不得能造就如此寶物。
「只可惜……」
王秀微微一嘆，說道：「本源已朽，無力回天了！」
聞言，吳道宗身體微顫，目光複雜地看向王秀，良久才嘆道：「道友果然眼力驚人！」
似萬載青空寶樹這種先天不凡的神物。
若是能夠一直成長下去。
有朝一日化形成功，便是先天的准帝至尊。
而且成帝之路會比常人簡單許多！
但……
這一步也沒那麼容易。
需要無盡歲月的積累。
舉凡山石草木這類生靈，想要成道，皆是如此。
而越是天地奇珍，位階越高，想要化形便越是艱難，萬物有利便有弊，天道使然。
眼前這株寶樹。
看著巍峨聳立，玄妙難言，華蓋廣袤，生機充盈。
但王秀如今的目光直指萬物本源。
一眼便看出這生機之下，藏著濃濃的枯朽意味。
這株古樹的生機，無時無刻不在流逝。
即將走到盡頭。
分明是本源枯竭，嘗試化形失敗導致的下場。
……
似乎是聽到王秀二人的談話。
瀰漫四周的混沌氣頓時消散。
那散發濃郁精氣的枝條和嫩葉，也在一瞬間枯黃，黯淡，宛如垂暮老人，通體充斥著死氣。
吳道宗嘆息道：「青兄，曾三次嘗試化形，三次皆失敗……傷到了本源！」
他眼中露出淡淡的悲戚，這寶樹曾經陪伴他度過漫長光陰，比子嗣弟子都更親近些。
「也不知道，還能否幫到道友？」
他扭頭，望向王秀。
王秀沉吟片刻，說道：「寶樹枯竭，法則之力黯淡，功效十去其九，難！」
吳道宗眼中露出歉意。
豈料。
下一刻，王秀說道：「但並非沒有補救的機會！」
吳道宗目光微亮：「哦？」
王秀緩緩上前，抬起手掌，大量青光躍動，一股股濃郁的生命精氣以符文的形式匯聚而來，朝著古樹枝幹位置涌去。
嗡嗡嗡！
這一刻，寶樹宛如活了過來。
無數枝條舞動，重新散發光芒，枯黃的樹葉也恢復了幾分綠意。
天地間精氣充盈。
吳道宗盯著這一幕，失聲道：「青帝長生經？閣下難道是青帝後人？」
王秀有些意外地看了吳道宗一眼。
對方居然一眼便認了出來自己所施展的神通來源。
青、白、黑、赤、黃，此為上古人族五帝，距離現世無比遙遠。
曾經無比輝煌。
代表著一段極其耀眼的人族歲月。
但隨著時光，漸漸沒落，銷聲匿跡。
被後來的其餘帝族所取代。
唯有寥寥一兩脈，這些年在九天還有活動的跡象，但都異常神秘，尋常人根本見不到。
但青帝……
這一脈在上古年間就已徹底消失，不知所蹤，無數年來從未出現過。
唯有幾卷古籍之中，才有寥寥幾筆的記載。
似乎是看出王秀的意外。
吳道宗解釋道：「這些年，為了找到醫治青兄的辦法，老夫也是遍尋古籍……方才了解到一些上古秘辛！據說青帝傳承，蘊含造化法則，有補天之力！便是天道之殤，本源枯竭，也能修復完全……沒想到，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王秀瞭然地點點頭，說道：「我並非青帝後人，只是運氣不錯，偶然得到了這門傳承！」
對於這番解釋。
吳道宗自然是不信的。
大帝傳承，何其珍貴，稍微泄露一絲消息，便足以撼動整個九天十地。
哪裡是那樣輕易能獲得的？
這一刻。
吳道宗越發確信王秀的神秘和不凡。
眼中多了幾分希冀：「如此說來，閣下有辦法救回青兄？」
王秀頷首，抬頭望向寶樹廣袤如星空的華蓋，說道：「有是有，但……需要的時間不會很短！在這段時間裡，任何人都不能來打擾我！」
吳道宗點頭道：「這點，閣下儘管放心！」
……
吳道宗走了。
寶樹灑落光澤，一條綠枝垂在王秀面前，靈動如蛇，顯得很是乖巧，這是在表達謝意。
王秀平靜笑道：「我救你一命，你助我成道，很公平，無需言謝！」
神輝搖曳。
這裡青光一片，無比濃郁耀眼，精氣涌動，宛如實質，在這裡流淌。
氤氳霧氣重新將這裡籠罩。
……
與此同時。
魔界。
模樣尋常的青年坐在漆黑的崖畔，望向下方熾熱通紅的岩漿河流。
暗紅的光芒倒映在他眼中。
卻無法動搖那宛如古井一般毫無波瀾的目光。
他坐在崖邊，腳上沒有穿鞋，赤裸的雙足在那裡輕輕晃蕩，一手托著腮，就像個天真無邪的少年。
身後。
數道氣息強大的身影跪在那裡，不時小心翼翼抬頭，看一眼青年的背影，眼中滿是敬畏。
其中一道嫵媚動人，大片光滑白皙肌膚裸露在外，散發著令人難以抑制的魅惑氣息。
正是寒山城一戰中領頭的女子。
她是魅魔一族，當今的統治者，實力達到天魔皇境界巔峰，堪比巔峰天仙。
距離至尊之位，只差一步之遙。
然而此刻，她眼中卻滿是恐懼。
「所以，你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輸？」
青年緩緩開口，聲音很好聽很是開朗陽光。
天魅皇咽了口唾沫，顫聲道：「這次……意外實在太多了，那個忽然冒出來的人族小子，屢次破壞了我們的計劃……」
青年淡淡說道：「連同天陷山的兩位一起，一共六位至尊同時出手，都在給你們爭取機會……你現在跟我說意外？」
天魅皇的聲音中帶了幾分恐懼：「屬下辦事不力，請人師責罰！」
青年依舊托著腮，打了個哈欠，說道：「若非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你根本不可能活著來到這裡見我！」
天魅皇連忙俯首：「多謝人師饒命！」
一旁。
一尊漆黑如山脈般的身影瓮聲瓮氣道：「人師，現在吳道宗沒能擒下，我們該怎麼辦？」
人師聲音平靜，說道：「九天星辰圖，一共有三十二顆主星，吳道宗只不過是其中一顆罷了。少了他，還有別人！」
那黑影有些遲疑道：「但這次，我們的動作太大，搖光那邊的布局……」
「暫時撤離吧！」
人師沉默了一會，說道：「告訴他們，臨走前，給那些聖地找點事情做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