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聽葉溪知說要幫他兒子「改命」之後,崔硯誠就對這事兒上了心。
如今武英侯府里,老夫人成了一個被拔了牙只會嚷嚷實際沒什麼威脅的紙老虎,內外宅的大事小事都被崔氏操持地井井有條。
皇宮那邊,因為地震引起的各種後續事端已經逐漸控制住了,一切都回到了正常軌道,也不需要葉溪知再特地過去幫忙。
所以,葉溪知這段時間倒是清閒了下來。
和家裡人一起熱熱鬧鬧的過了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春節之後,她就把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到了對崔硯誠城邊那處宅子的改造上。
是的。
因為那一千多顆極品玉石還沒弄到,她就算著急改造武英侯府也無從下手.
再加上崔硯誠的小兒子,嗯,也就是葉溪知二表哥的婚事這事兒確實比較棘手,所以這段日子,葉溪知經常在武英侯府和崔硯誠的那處宅子處兩頭跑。
雖然一切都由崔硯誠安排去辦,根本不用她出力,只需要她在一旁指導就行,可布置法陣,特別是將那幾塊玉石作為陣眼鎮物下定到特殊位置還是耗費了葉溪知不少精力。
正月二十那天晚上,葉溪知布好了最後一處陣基。
因為耗費了靈力,她整個人都睏倦的厲害,回到武英侯府的時候,她還趴在崔硯誠的肩頭上睡的正香。
過完年之後,葉鈺章就回宮裡去幫太子做事了。
葉鈺廷也說要和師父一起出門一趟,正月初六過完就走了。
連行知都說要跟在崔氏身邊學習,所以不經常和葉溪知見面。
所以,如今經常陪在葉溪知身邊的,除了葉鈺銘之外,也就只有司承熠了。
下馬車的時候,眼瞅著葉溪知的小手從披風裡露了出來,指尖都被凍地有些泛紅了,司承熠皺了皺眉,走到崔硯誠身邊,一手拽住葉溪知身上的披風一角,正想要開口。
忽聽不遠處有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他下意識地轉頭循聲望去時,那馬正好在武英侯府門口停了下來。
騎在馬上那人目光在他們幾人身上掃過,注意到司承熠的手還在拉著葉溪知的披風,那人蹙眉沉聲問:「三皇子?這麼晚了,你怎麼不在宮中,到我們侯府來所為何事?」
冬日裡,天黑的早,這會兒時間雖然還不算太晚,但天色已經徹底黑透了。
武英侯府門口掛著的燈籠發出橘黃色的光亮,映照在馬上那男人的身上。
司承熠眯起眸子,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結合男人問出的那些話,這才有些猶豫地開口問:「你……是武英侯?」
葉昭英翻身下馬,將韁繩隨手遞給匆忙出門來迎接的門房,大步走到崔硯誠幾人身前。
看葉溪知在崔硯誠的肩膀上趴著睡的正熟,根本沒有被他們剛才的談話聲吵醒。
他用力攥了攥拳頭,努力克制住馬上將葉溪知搶過來的衝動,先客氣地沖司承熠頷首承認了自己的身份,跟著看向崔硯誠,和崔硯誠見禮。
「大哥。」
和崔硯誠說話的時候,葉昭英的目光還是不自覺地往葉溪知的身上瞄。
崔硯誠看出了他的心思,也沒和他多客氣寒暄,只笑著道:「我知道你這會兒是想要馬上抱抱溪溪。」
「不過這我可不能答應。」
崔硯誠的目光在葉昭英那沾染了塵土的衣裳和明顯已經許久沒有好好打理的鬚髮上掃過。
「溪溪還小呢,你這風塵僕僕的模樣,怕是要嚇到她。」
「你也不想溪溪睜開眼睛就看到你這麼一副狼狽的模樣吧?」
因為不想吵醒葉溪知,葉昭英和崔硯誠說話的時候都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
可葉溪知本就五感敏銳,之前她是懶得管是誰來了。
可聽出回來的人是葉昭英,她的小耳朵就悄悄支棱了起來。
等聽到崔硯誠說葉昭英這會兒形容狼狽,她立刻來了興致,撐著小身子就在崔硯誠的懷裡坐了起來,猛地轉過頭朝葉昭英看去。
她這一連串的動作實在是太快,別說是正在說話的葉昭英和崔硯誠了,連站在他們身邊的葉鈺銘和司承熠也一樣沒有反應過來。
父女兩人四目相對之時,葉昭英久違地聽到了葉溪知的心聲。
【哇!看看這亂頭髮,這大鬍子,這滿身塵土……拉去劇組都可以直接客串野人和難民了。】
能聽到她心聲的幾人一個個神色各異。
葉昭英早已經從崔氏給他的信里得知,葉溪知已經知道他們能聽到她心聲的事了。
因此,這會兒聽著葉溪知這聽上去很是誇張,但其實很「質樸」「真誠」的吐槽。
葉昭英一時間神色有些恍惚。
之前做的那個夢裡,那個在十幾歲才被接回侯府,到死前都在恨著他的葉溪知,還清晰的烙印在他的腦海里。
再看看眼前這個明顯比他離開時長大了許多,但還是白白胖胖,可可愛愛的奶糰子,葉昭英一路上一直高懸著飽受煎熬的那顆心,突然就定了下來。
是了。
不管那夢境到底是真是假,但那終究只是夢境而已。
最重要的,是現在依舊在他眼前的這個人。
他的寶貝女兒,他的溪溪,現在還這么小。
她沒有被送到山上去當什麼尼姑,不會因為他偏寵一個外人而得到不公的對待。
這一次,他還有很多很多時間,可以陪著他的寶貝女兒,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長大。
葉昭英越想越感覺開心,唇角都不由露出了笑意來。
葉溪知眯起漂亮的眸子盯著他看了許久,小眉頭卻是一點點的皺了起來。
「壞爹爹。」
她清晰的叫出這個稱呼的時候,饒是前面多了一個「壞」字,也讓葉昭英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灼亮。
「是,溪溪,我是爹爹!」
葉昭英難掩欣喜地想要去碰葉溪知。
可指尖在碰觸到她之前,他注意到自己的手上還沾著明顯的灰跡,剛伸出去的手就那麼僵在了半空。
而此時,葉溪知卻已經問出了她最關心的問題。
「我,用在你身上的,治癒術,被用掉了。」
她滿臉嚴肅地看向葉昭英。
「你,在戰場上,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