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曲殤的命格曾遭受重創，這使得他的壽命不超過三十年。今年是他活在世上的第二十八個年頭，只剩下不到兩年的時間了。」
姜雪專注地聽著，知道曲心的話必定非同小可。
「我的重生是否與此有關？」經過短暫的思考，姜雪問道。
曲心苦笑著點了點頭：「確實如此。當年為了改變你的命運，你師父使用了一種禁術，但代價不僅是他自己。
根據天道守恆的原則，要改寫一個人的命運，就必須以另一個人的命運作為交換。你的重生是以曲殤的壽命為代價換來的。」
聽到這裡，姜雪震驚得瞪大了雙眼，從未想過自己的第二次生命竟是建立在曲殤的生命之上。
「這就是曲殤對你怨恨的原因。」
「我想曲殤最近才得知真相，否則以他的實力，對付你是輕而易舉。之所以沒動手，是因為他還不清楚整個因果關係。」
「那你呢？他又為何憎恨你？」姜雪追問。
曲心冷笑：「小雪，世間真的存在天生相剋的人。自從師父帶我進入五毒教那一刻起，我就感覺到他對我的厭惡。我在那裡的前三年所經歷的一切……」
她紫色的眼眸望向姜雪，聲音裡帶著一絲苦澀，「我的眼睛之所以呈現紫色，全拜曲殤所賜。當他意識到自己無法長壽後，便痴迷於尋找永生之法。
那些煉丹師就是他實驗失敗的產物，而在他們之前，他是在我身上測試那些未完成的藥物，這才導致了我的眼睛變成這樣。」
自幼至今，她因這雙紫瞳承受了無數的欺凌和嘲笑。
在一次險惡的陰謀中，五毒派的弟子們因為嫉妒她獨得師父寵愛，竟企圖用蠍尾刺瞎她的眼睛。
幸好師父及時趕到，否則她在八歲那年就可能喪命。
「就算性格不合，也不至於想要置人於死地吧。」蕭湛對曲心的說法感到不解。
他認為，僅僅因為氣場不和而產生如此深仇大恨，實在難以令人信服。
「北陵皇說得沒錯，僅憑磁場不合確實不足以讓他對我生出殺意。」曲心解釋道：「但如果再加上曲殤對師父的那種病態愛戀，情況就不同了。」
「你是說……曲殤他……」姜雪似乎從曲心的話語中察覺到了什麼。
「沒錯，曲殤這個瘋子對他的親姐姐……我的師父，懷有不正常的感情。他對師父有著極端的占有欲，任何靠近她的人都會被視為敵人，甚至被他的毒藥變成白骨。
我之所以能活下來，是因為我在他手下受了三年折磨後對毒素有了抵抗力。他認為是我奪走了師父的注意，這種嫉妒加上他對我的憎惡，足以激起他的殺意。」
「那麼，師父呢？」姜雪問。
如果一切如曲心所說，曲殤的短命是因她而起，但師父又有什麼錯？
「你說呢？如果不是蕭雲諫請求師父改變你的命運，曲殤的命運也不會受到影響。這一切都源於你師父的幫助，所以他怎能不恨？」曲心回答。
姜雪陷入了沉思：「這麼說來，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為我。」
她看著自己沾滿血跡的手掌，手指不住顫抖。內心如同波濤洶湧的大海，將她內心的平靜徹底撕裂。
若不是為了讓她重生，師父不會受傷，曲殤也不會因此怨恨並報復到舅舅一家，表姐也不會陷入昏迷，曲心也不會遭受非人的虐待。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她的過錯。
「這不是你的錯。」蕭湛看到她表面平靜下隱藏的崩潰，心疼不已。
他緊緊擁抱著她，感受著她的顫抖，自己的心也隨之顫動。
「小雪，這不是你的錯。」他在她耳邊輕聲安慰。
「曲殤本性偏激，即使沒有這件事，他也可能會做出同樣的事情。現在的情況是必然發生的，與你無關。」蕭湛繼續說道。
「北陵皇的話也有道理。」曲心雖然一直好奇冷靜的姜雪崩潰時會是什麼樣子，但真正見到這一幕時，心中卻感到一絲不忍。
畢竟，這一切都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她的一生，似乎總是被命運的星辰所指引。
「你無法掌控這一切。當你失去武功、親人慘遭殺害，最終在冰冷的雪地里孤獨離世時。
蕭雲諫是出於自己的意願來到了五毒門，他願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至於曲殤，他的本性使然，即使沒有這件事，也可能會因為其他原因而變得邪惡。」
「失去武功……失去親人……死於冰雪……」這是蕭湛第一次聽聞姜雪前世的悲慘結局。
想到她那怕冷的身體，在冰天雪地中結束生命，真是令人痛心。
望著懷中的佳人，蕭湛難以想像她在君離手中遭受了何等苦難。
每當想起那個害死她的男人，蕭湛就後悔當初沒讓他嘗到更多痛苦。
「我告訴你這些，並非讓你自責，而是希望你能了解曲殤的過去。了解敵人，才能戰勝他。這些都是曲殤不願提及的弱點，我希望你能善加利用。」
曲心嚴肅地說著，紫眸注視著姜雪，「曲殤只剩下不到兩年的生命，若不阻止，這兩年內他會造成巨大破壞。
你看見過盧臨猗提到的那種丹藥，如果曲殤用它來延長壽命並增強實力，後果不堪設想。」
「你的意思是，他想毀滅整個北陵？」意識到事態嚴重，蕭湛立刻命令鐵衣：「立即動員玲瓏閣所有人尋找曲殤的位置。」
「不只是北陵，還有乾國，凡是我所在意的一切，他都不會放過。」姜雪的聲音低沉，幾乎看不見她臉上的神情。
她緩緩走出門外，每一步都顯得沉重。看著她離去的身影，蕭湛心中滿是憂慮。
夜風雖冷，但比不上心中的寒意。站在月光下的姜雪抬頭望向無星的夜空，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
「四嫂。」蕭允拿著兩壺酒走近，自從江充儀去世後，夜晚飲酒成了他逃避現實的方式。
今晚意外遇見姜雪，或許能讓他暫時忘卻憂愁，找回往日無憂的日子。
他頗感意外。
「安王殿下。」姜雪轉身，輕聲喚道。
「四嫂對我還是這麼客氣啊。」
蕭允笑著舉起手中的酒壺，朝她搖了搖，「我聽說四嫂也是個好酒之人。今天恰好帶了一壺自己釀的桂花酒，要不要一起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