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緩緩關閉。
楚宵練邁步踏入凌霄樓閣中。
撲面而來的淡淡檀香味，有靜心凝神作用。
但他依然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心跳在加快。
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確實很緊張。
或者說太蒼府年輕一輩，沒幾個能在李含光面前不緊張。
畢竟，對方是傳奇！
哪怕三年前還未走火入魔時，楚宵練的成就也完全無法與眼前此人媲美。
這一點，他很清楚。
……
樓閣之中，很安靜。
透過那層屏風，楚宵練可以依稀看到一道身影。
他盤膝而坐巋然不動，單單是模糊的背影，便已經給人偉岸如山的感覺。
此情此景，楚宵練想起最近忽然流行的一句話。
仙路盡頭誰為峰，一見含光道成空！
據說，這是某位天驕敗於李含光劍下，完全被折服後，發自內心的感慨。
嗯，具體是誰傳播開的，沒人知道。
原本，楚宵練還覺得此話可笑，過於誇張。
可如今，他只看到一個背影，心中便已升起此念。
不！！！
不行，不能這樣！
楚宵練，振作點，別泄氣！
你可是要超……超越李含光的男人！
無聲的壓力，讓楚宵練背後冒汗，他暗自給自己鼓勁，不想再被動下去。
「你，就是李含光？」
凝視屏風後背影，楚宵練終於開口。
屏風後男子緩緩轉過身來：「來，嘗嘗新到的茶。」
話音剛落，葉承影從屏風後走出，手中端一杯清茶，香味四溢。
清心破妄茶！
楚宵練瞳孔驟縮，他並非孤陋寡聞之人，也曾跟著父親見識過一些世面。
清心破妄茶，是靈茶中的極品存在。
常飲此茶可以洗滌心神，驅散雜念，對修行悟道都有極大好處。
楚家也珍藏了些許清心破妄茶，但無論是茶香、茶色還是茶味，顯然都與這杯相差甚遠。
即便如此，那些清心破妄茶，也是楚家視為底蘊、至寶的存在。
只有貴客臨門時，才會拿出來招待。
如今比楚家珍藏更極品的茶，卻被李含光隨意拿出招待楚宵練。
貧窮，果然限制了楚某的想像力啊！
……
「謝謝！」
雖然心中震撼，但楚宵練不動聲色。
他接過清心破妄茶，輕輕抿了一口：「茶已經喝了，有何貴幹？」
李含光平靜道：「你，想入仙門嗎？」
楚宵練臉色不變：「如果我說想的話，你能做主？」
屏風後，李含光輕笑道：「你覺得，仙緣是什麼？」
仙緣，是什麼？
楚宵練抿著茶水，略微思忖片刻。
他認真道：「根骨、悟性、毅力皆上品者，可得仙緣。」
呵呵~
屏風後，響起笑聲。
無嘲諷之意，只讓人忍不住信服。
李含光笑道：「他日我若為仙帝，家中雞犬盡飛升。」
「雞犬之根骨、悟性，比你如何？」
楚宵練愣住：「這！」
他日我若為仙帝，家中雞犬盡飛升！
我若為仙帝？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這是何等的豪邁，何等的霸氣？
原本楚宵練一直覺得，自己與李含光之間也就差個出身。
但是這一刻，他感覺到了差距。
別的不說，單單是他的志向，就完全無法與李含光媲美。
自古以來修仙者，皆踽踽獨行步履維艱，即便絕世天驕也只敢將目標定在飛升成仙。
可這位傲劍仙門大師兄，他，他居然想有朝一日當仙帝！
仙帝，仙中帝王！
且不說能不能成！
單單是這份豪氣，便足以讓楚宵練心中升起震撼與敬佩。
自愧不如啊！
他深吸一口氣：「楚某的資質雖比不上李兄，但自認為與雞犬相比，還是猶有過之。」
李含光笑道：「仙緣，尋仙，求緣而已，跟對人，自然仙道高歌。」
楚宵練緊盯著屏風後的身影：「你想讓我跟隨你？」
李含光笑道：「怎麼？這很難接受？」
楚宵練沉默片刻，未答應也未拒絕：「為何選我？」
李含光道：「心中若無凌雲志，豈敢拔劍叩仙門？你根骨、悟性不差。」
「頂著眾人嘲諷，不要臉爭取拜入仙門，毅力心性也算上品。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楚宵練疑惑：「那什麼是最重要的？」
李含光似笑非笑：「很簡單，李某今日心情好，看你順眼，隨手施為。」
楚宵練嘴角微抽：「就這麼簡單嗎？」
僅僅因為，今天高興？
看我順眼？
李含光道：「你想要什麼待遇？外門弟子，內門弟子，亦或真傳弟子？
外門弟子?
內門弟子?
亦或真傳弟子？
李含光說得太輕鬆，讓楚宵練不禁升起荒誕的感覺。
傲劍仙門弟子評級，是出了名的嚴格。
要知道，即便是三年前楚宵練天賦最強時，也要經過商議才能入真傳。
而如今李含光說起真傳名額，就像挑雞蛋那麼隨便。
他只是真傳弟子，口氣憑什麼這麼大！
……
沉思片刻，楚宵練道：「我之天賦，可當內門弟子。」
屏風後，響起輕笑：「小了，格局小了。」
「給你真傳令牌，可敢接？」
真傳令牌？
楚宵練眉頭微微皺起。
雖然他現在根骨恢復，重新開始修煉。
但荒廢三年，修為跌到鍊氣三層，絕非一朝一夕能追回。
這時候，若接下真傳弟子身份，可想而知會在傲劍仙門中引起多大波瀾。
無數內門弟子，都將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
楚宵練直勾勾盯著屏風：「你就不怕我成為真傳弟子，威脅到你的身份？」
屏風後，響起輕笑聲：「我很期待那一天。」
「同輩中，我已經無敵太久。」
「無敵其實是很空虛，很寂寞的，你不懂。」
楚宵練：「？？？」
良久，楚宵練平靜道：「你若不怕我搶你風頭，那我，有何不敢做真傳？」
「很好！」
一枚銀白色的令牌自屏風後飛出。
李含光笑道：「我知道你的事，前不久剛被退婚吧！」
「這不算什麼，鳳凰涅槃浴火重生，一顆金丹吞入腹，劍指瑤池斬月華。」
「我，很期待你打上瑤池聖地，雪恥揚名的那一天。」
楚宵練眉頭微皺：「為什麼期待？」
……
屏風後的男子聲音，漸行漸遠。
「因為等到那一天，你才算勉強擁有追隨我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