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翡很清楚天道戒的強大之處,它散發的白光除了自己,似乎沒人能看見,連清塵都不覺被影響。
她也知道,就算自己把戒指丟下山崖,扔進海里,它也有自己的脫身之道。
它曾告訴林翡,通過他人協助,而不是直接綁定在女主身上,可以讓它獲得更多功德,如今它選擇和女主綁定,未必不是一種狗急跳牆,想要女主快速飛升,哪怕少要些功德也無妨。
林翡怎能讓它如願?
她知道,此時再與蘇月兒爭辯,或是像她一樣跪求清塵,都沒用。
她的目的是入崑崙修仙,拜在誰門下並不重要,仙途能走多遠,靠的是自己,她也只信自己。
於是她抬頭看向渺渺雲山,「聽聞崑崙有九峰十府,可有哪位長老願意收徒?」
雲中傳來隱約人聲。
「這小妮子竟然能察覺到我們。」
「靈識不簡單。」
「天生劍骨。」
「但靈根駁雜,而且品性惡劣,終究……」
聽到天生劍骨,蘇月兒眼眸沉了沉,那遲早是她的東西。
半晌,誰都不願出聲的時候,一陣朗笑響起,「小友,有人濁眼看世間,不辨忠奸,有人清白活世上,唯酒一壇,你可願入不醉峰下,做我不醉的親傳弟子?」
雲端響起一陣議論聲,聽不真切。
林翡朗聲道:「我願意。」
「好!」
伴隨著一聲好,狂風捲雲,景物變幻,在一片竹林中站穩腳跟,林翡意識到對方施展瞬移術法,這裡應該就是不醉峰。
還沒看清眼前人,就聽他發問,「咦,怎麼多捎了一個?」
張琅本來站在後面吃瓜,不妨被術法捲入,一併帶來了。
他機靈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若不是林翡,他根本不可能登頂,更別說拜到崑崙長老門下,他家器材行在多寶閣打壓下將近倒閉,家裡都盼著他早日金丹,拯救家業,他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不醉隨意擺了擺手,「那你就留下吧。」
張琅:……
這收徒是否有點隨便。
再看這長老,蓬頭垢面,鬍子拉碴,一身灰袍舊到發白,上面還有幾團酒漬,散發著一股酒氣。
比起長老,更像乞丐。
他忽然想起爹告訴過他,崑崙九峰中,有一峰很特殊,因為峰主愛酒成迷,把峰內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拿去買酒,成日醉生夢死,久而久之弟子都跑光了,就剩他這個光杆司令,還說千萬不要拜入此人門下,會被人看不起的。
完了,上大當。
他正感慨時,不醉摳了摳鼻子,「乖徒,給你師弟師妹接風洗塵。」
什麼?
不醉峰上還有人?
渺渺竹林深處,玄衣男子信步而來,玉簪束髮,俊逸無匹,骨相天成,腰間斜插一根玉骨笛,帶著一身冷寂氣息走到兩人面前。
「玄離,老夫的大徒弟。」
「您一共有幾個徒弟?」
「現在有三個了。」
意思是以前就一個。
張琅打量著玄離,覺得能在這麼不著調的師父手下混飯吃很不容易。
玄離眸如墨玉,卻是在看林翡,將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骨傷、擦傷、挫傷、還有斷指之傷。」
一提起,她便覺得斷指處一陣劇痛,原先用的是上好的傷藥,但也沒有斷肢再生的神效,這截手指能救則救,救不了便算了。
卻見玄離手指輕動,一連掏出了好幾個瓷瓶扔給她,「仙玉散止血,生肌膏治傷,明玉斷續膏接指。」
「師兄真是個好人。」張琅感慨,光看外表還以為他很難相處呢。
林翡剛想道謝,就聽他說,「一共一百三十七塊中品靈石,概不賒帳。」
張琅:……
不醉打了個哈哈,「畢竟是新入門的師妹,玄離,你客氣點。」
玄離微抿唇,「打九折,一百二十五。」
林翡覺得手中的靈藥燙手得很,前些日子她測出劍骨,義母有意送她去求仙,得知修界不流通銀錢,便想辦法為她籌了些靈石,一共九十塊中品靈石,可抵九千下品。
她將仙玉散和生肌膏都退了回去,只留下一瓶斷續膏,「就要這個。」
玄離遺憾道:「七十。」
林翡付了靈石,他便如一抹幽魂一樣消失了。
來去無影。
張琅搓了搓手臂,大師兄看上去很難相處,甚至從頭到尾沒看他一眼,敢情是專門來賺錢的!
不醉峰上有茅屋幾間,人也見了,大家各自去休息。
林翡回到房中,打了水簡單清洗一番,上了藥後換了身衣服,便開始打坐入定。
她的時間緊迫。
蘇月兒肯定不會放棄打她劍骨的主意,有天道指引機緣,還有清塵劍尊的法寶功法相助,她必然成長迅速,那麼自己也不能落後。
慶幸的是,這次試探後,她發現天道行事也被規則限制,不能直接對她動手,嘴上叫囂著抹殺她,其實根本做不到。
天道受限,不可妄為,這正是她的機會。
另外,她還想為義母報仇,蘇月兒害她,義母卻救了她,義母是凡人,她以前是個鏢師,嫁入蘇府後才不在外走鏢,丈夫早逝,她一人撐起門庭,將她們撫養長大。
義母教她劍術,助她劍道啟蒙,雖然是凡人的劍術,也對她大有裨益。
如果她重生的時間再早幾個時辰,她就能救下義母了……
說到修煉,上一世她在蘇府時,全憑著天生劍骨的本能感知引導靈氣,後來去了崑崙外門做雜役,一直也沒機會接觸到正經的修煉口訣。
如今劍骨還在她身上,她一時忽視了此地不是靈氣稀薄的凡界蘇府,而是天下靈氣最為濃郁的崑崙仙山,劍骨引動的靈氣何止千百倍?
不過片刻間,丹田一陣劇痛,渾身經脈脹滿,像是一隻充滿的氣球,隨時都要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