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如來的臉上滿是感嘆之色，微微搖頭：「大道出現裂痕，按道理來講，重新封聖，再經過數千年時間，倒也能痊癒。」
「但令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昊天竟然趁著五聖重傷，天道有損，沒辦法監察三界之際...」
「以自身天帝之位，攜封神氣運之威，硬生生將五聖放逐，導致天道徹底崩裂，陷入沉睡。」
如來輕嘆了聲，眼中帶著回憶，像是又一次想到了曾經。
蘇陽微微蹙眉，若有所思，許久過後才緩緩抬起頭，看向如來，笑著問道：「這件事...是昊天自己做的？」
「阿彌陀佛，當時大局已定，小僧只能順水推舟，幫了些小忙。」
如來一臉的慈眉善目，低聲輕語。
蘇陽嗤笑：「一點小忙...大概是指以佛祖之位，趁天道有失，五聖功德虧損，與昊天結盟，短暫的拿到了這三界的最高權限？」
「單憑一個昊天，應該還不夠才對。」
「而且你當初匆匆加入靈山，成佛做祖，顯得十分倉促，估計那時候，你就有這種計劃了吧？」
聽到蘇陽的話，如來先是陷入短暫的沉默之中。
片刻過後，他才輕輕點頭：「當年的事，太亂，太雜，各方都在算計，就連天道都在布局，就連聖人都猜不到，明天死的會是誰。」
「那才是真正的絞肉盤，現在所謂的凡界，仙界之戰，和曾經相比，就是一個笑話。」
「能活著，並活下去...」
「在當時，就已經是一種美好的奢望了。」
蘇陽輕輕點頭：「但你和昊天不僅活著，甚至還贏了。」
「是啊...」
「其實在真正放逐五聖的前一秒，我們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會成功。」
「這件事太過於離譜，也太過於駭人聽聞了些。」
「就算我們將這個計劃告訴給全世界的人聽，大概率也只會被人誤認為我們是痴人說夢。」
說到這裡，如來自嘲般的笑了笑。
畢竟，誰又能想到，在那聖人都會隕落的戰爭中，兩個籍籍無名之輩，卻硬生生殺出重圍，成為最後的勝利者。
「當然，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昊天當初還準備了另外一個計劃，當時在猜到他的想法後，就連我都震驚於他的野心。」
如來再次緩緩開口，看著蘇陽的雙眼，表情凝重：「他...試圖在放逐五聖，天道崩塌的那一瞬間，借封神之機，奪三界全部氣運，讓自身...跳過聖人這個階段，直接成為新的天道。」
「萬幸的是，就在他計劃即將成功的那一刻，小僧暗中指使申公豹，吞了封神榜的一截殘片，這才讓昊天的計劃功虧一簣。」
「不然他如今應該早已經成為聖人，主宰三界了。」
如來嘆息一聲，語氣中帶著些許的慶幸。
反倒是蘇陽，表情變得愈發古怪起來，不斷打量著眼前這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也就是說，在他即將成為天道，問鼎三界之巔的時候，你在後面踹了他一腳？」
「而且，他竟然沒有和你拼命，魚死網破？」
「難怪昊天看見你之後，一副恨不得殺了你的表情，如果是我，早就去靈山，找你賭命了。」
蘇陽忍不住感慨的搖了搖頭。
如來則是略微有些羞赧的低垂下頭，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樣子。
但就在這樣一副面孔下，卻隱藏著一隻洪水猛獸。
在判斷出通天會是那枚被犧牲的棋子後，果斷順勢而為，退出截教，並以截教大弟子的身份，帶走了截教大量氣運，與西方二聖合作，建立靈山，佛門，自稱佛祖。
緊接著，又暗中與昊天合作，心照不宣的將五聖踢出局，徹底放逐，永久不能歸來。
再使得天道崩塌，並隨手摧毀昊天的計劃，從而將一切拉入正軌，讓自己成為三界僅有的兩位主宰之一，與昊天分庭抗禮。
甚至...
在這種情況下，他還在努力衝擊著聖位。
如今他既然敢露面，就證明...
他距離成聖，已經不遠了。
至少不是蘇陽和昊天能夠阻止得了的。
最恐怖的是...
從洪荒時期，到如今...
他和昊天所籌謀的一切，以及互相之間的利用，都是未曾經過商榷的。
也就是說，兩者對此，都保留著一種心照不宣的態度，全部都是憑藉彼此間的默契，隔空博弈，一次次將這三界，推動成為他們想要看見的模樣。
「如若我沒有猜錯，昊天...應當是倦了。」
「他一邊希望自己死去，一邊又希望自己重新主宰三界，在這種糾結的情緒下，他才創造出一份危機感，也就是說...」
「昊天親手，為自己的死，埋下了伏筆。」
「如若自己真的因此而死，也算是得償所願，若不死，便繼續統治三界。」
「所以，你是幸運的。」
「如果昊天的心中沒有死意的話，任憑你如何努力，都絕對不可能有一絲一毫的機會殺了他。」
「他是我活了近萬年裡...」
「見過的最驚艷的存在。」
如來看著蘇陽，再次緩緩開口，言語中充滿了對昊天的肯定與欣賞。
如果說這世界上，誰是最懂昊天的，如來絕對可以不自謙的說一句，是他。
每一次，都是他在揣測昊天的思維，想法...
並順著昊天的念頭，去合作，去布局。
所以...
他也能在昊天的布局中，瞬間明悟些什麼。
明明可以絕殺，但卻偏偏留下一線生機。
明明可以高枕無憂，但卻依舊留下死亡的可能。
「唔...」
「那你...倦了麼？」
蘇陽若有所思，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看向如來問道。
如來身體一僵。
片刻後，他才微笑著搖了搖頭：「阿彌陀佛，小僧自覺尚且年輕，還未曾收集全這世界上的所有珍寶，自然是想再活上些日子的。」
「把怕死說的如此清新脫俗，也算是一種本事。」
蘇陽忍不住稱讚道。
如來羞赧一笑：「施主過獎。」
「不過，小僧還是想再和您提個醒...」
「就連我都能想到，借著功德，登聖人之位，昊天不可能沒有成聖的方法。」
「甚至...」
「他可能早就已經走在了我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