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手術台的時候，打在臉上的燈光，照的寧璐眼睛刺痛。
有點失焦。
腦子裡突然浮現出，曾經看過的不少新聞報導，關於整容，死在手術台上的。
那一刻，她莫名地害怕，她也會和新聞報導里的那些女孩子一樣。
麻藥被針頭一點一點地推入頭皮，疼得眼淚水在眼眶打轉，牙齒忍不住想咬唇瓣。她有點後悔了。
她想過疼，但沒想到會這麼疼。
可現在叫停已經來不及了，錢都交了。
麻藥很快就起了藥效，她感覺不到疼了，她聽到手術刀精準的在她眼皮上划過。
「放心吧，小姑娘。我這雙手可是做過不少大網紅，你很快就能變漂亮了。」院長看出她害怕了，出言安慰。
寧璐眼淚不停地流，護士給她眼淚都擦不完，她看著院長的眼睛說；「你可得好好給我整啊，我還指著這張臉吃飯呢。長得還不如以前好看，我就沒臉見人了。」
還背了這麼多的債務，她必須要很漂亮才行啊。
「不會。相信我的審美。」院長聲音裡帶著笑。
N個小時後。
寧璐感覺她的臉已經不屬於她了，又是拿鋸子鋸，又是拿錘子敲的。
做完手術已經到了晚上。
她被護士扶著下了手術台，回到病房。
護士誇她很漂亮，還給她找了一面鏡子給她看。
鏡子裡的她，被嚇了一跳。一點美感都沒有，甚至很誇張。雙眼皮是有了，但是很腫，埋線的雙眼皮還有血跡。
眉毛也紋了。
鼻骨上掛著點滴袋子，已經回了血。
不過高高的顴骨，確實也磨沒了。臉部線條變得更順暢流暢。
嘴唇也被填充了。
整個人的五官，確實立體了不少。
她不敢想像，這張臉，竟然花掉了兩百萬！她真是太太太瘋了，太敗家了。
「這才做完，還沒恢復呢。你好好休息，等拆繃帶的時候，就自然了。」
現在的她，很像被紗布包裹的木乃伊。
肚子很餓，她是一個人來的，一整天都沒怎麼吃東西了，護士看她可憐，就幫她點了外賣，外面是粥。
讓她到時候自己下去拿一下。
她說了謝謝，然後就讓護士下班了。
外賣員看到一邊輸液，一邊被整張臉包裹起來的寧璐，嚇了一跳，那種驚愕程度，不亞於大半夜遇到阿飄。
寧璐有點尷尬，好想找個地縫鑽下去。
接了外賣，就急急地回了病房。
回到病房，她坐在床沿上，把外賣盒打開，是一碗粥，賣家配了份小菜。
她喝著粥，吃著小菜。
越吃越覺得心酸，可憐，老天奶啊，賺錢咋就這麼難呢。整容咋就這麼疼呢。
眼淚啪嗒啪嗒的落在粥碗裡。
不闖出點名堂，都對不起她的付出哇！
電話突然響起來了。
她拿起手機，看到是王助理打來的。
忙擦了眼淚，接了電話，她嘴唇有點疼，就不太想說話；「領，領導。這麼晚了，有事嗎？」
她這話，卻踩在了他的雷點；「寧小姐，你請假之前是怎麼跟我保證的？不影響你線上的工作。我給你發的信息，你都不看，不回是吧？」
他給她發信息了？！
她顧不得說話了，忙把通話開了擴音。
然後登錄微信，這才看到他早上發來的信息：
——這份企劃書，你按照甲方的修改意見，修改下。午飯前交上來。
十二點的時候，他的信息：
——？
下午六點鐘：
——你的企劃書呢？
糟糕了，她今天忙著做手術，把線上工作的事情給忘記了。
王助理是很好相處的領導，可這次他發了火：「你想幹什麼？眼皮子底下，工作還像模像樣的，回老家去了，就不做事了？你跟我說說，你今天都在忙什麼？忙著相親去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寧璐嘴唇很疼，她說話聲音很細，很小。愧疚的開口。
他並沒買帳，繼續輸出他的不滿；「寧小姐，我原本以為，以你這樣的出身，你會比其他女孩子會更懂的把握好好工作，改變命運的機會。事實證明，我看錯了人。你如果覺得這份工作不適合你，你不想在言氏期待，可以直接說。我也不會留你。我手底下，是不會留混日子的人。」
「王助理，你別那麼說。我不是那個意思，今天確實是有點突發情況的。以後不會了。您別生氣啊，氣壞了身體，我賠不起哇。」寧璐忙認錯。
她說這話的時候，帶了點哭音，主要是麻醉藥效過了，臉太疼太疼了，說一句話，就像有斧頭在砍她的臉。
再加上，一個小姑娘在病房裡面，長夜漫漫，難免孤獨。現在領導還發脾氣了，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哄他，讓他消氣。
她是為了當主播助理，才整容的，如果得罪了他，她不是雞飛蛋打嗎。
寧璐越想越急，越想越害怕：「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回你信息的。至於企劃書，我現在就做。明天你上班，就能看到成品。」
「……」王助理沒發話。
「別生氣了，好不好？我真的有事才沒看信息，不是故意不工作的。你說的我都懂，我又不是傻子，當然會抓緊你這個救命稻草的。」寧璐哽咽道。
本來一肚子的火，他覺得他說的話，也不重。結果她這一哭，倒把他弄得有點尷尬，有點不知所措了。
「下不為例。」
「下不為例。」見他消氣了，她心裡石頭才落地。
粥也顧不得吃了，掛了電話，就急急地打開筆記本電腦。
登錄電腦版微信，手掌覆蓋在藍牙滑鼠上，點擊了他早上發過來的企劃書。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密密麻麻的意見哇，老天爺，這是修改嗎。
這是重新做啊！
寧璐好睏好睏的，但她不敢休息，怕徹底得罪了領導，她的小日子就沒了。撐到第二天早上，她才把企劃書按照修訂版意見，重新順了一遍。
發到他微信上。
又詢問了關於主播助理的事：
——領導，助播找到了哇？
她剛忙完，正在收拾電腦呢，護士就進來了，看到她這樣子，吃驚道；「你別告訴我，一宿沒睡。你臉上開刀了，需要好好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