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言總衰老的身體,驟然一怔,拄著龍頭拐杖,慢悠悠的回了頭。他身邊跟著特助,特助也知道了唐駱現在的身份,面上是羞愧和尷尬,但還是硬著頭皮,跟唐駱打招呼;「唐駱小姐。」
唐駱微微點頭,目光卻落在老言總身上的。
他似乎比上次見面的時候,更衰老了一些。面容上,都有了深深淺淺的皺紋,眼尾處更是細紋不少。
頭髮也略微的變白,但老言總的精神氣還是挺好的,應該是得知唯一的兒子出事,一夜間衰老了,卻還是得強撐著撐起整個言家。
四目相對,有太多的複雜情緒。
老言總本以為,唐駱面對自己,會嘲諷他,打他臉,可她卻這麼大方自信的跟他打招呼,很禮貌,挑不出一點的錯處。大家閨秀的風範,展現的淋漓盡致。
「托唐小姐記掛,一切都好。」老言總強擠出一絲笑容。
唐駱也沒再多說在,轉身就要離開王家莊園。
「唐小姐——」
老言總蒼老的聲音,再次傳來。
她回頭,聽他虔誠的請求道;「多謝您這段時間,一直照看著我們家墨塵。」
「伯父言重了,他是為我父親受的傷,自然眉眼不管的道理。」唐駱淡淡開口。
他抿著唇,攥緊了龍頭拐杖:「唐小姐,如果墨塵醒過來,請你不要跟他計較再A市的事情,他在言家沒什麼話語權,他本不想跟你分手,是我逼他,他才那樣。唐小姐如果對言家有什麼怒氣,請發泄到我這老頭子身上來。」
「……」唐駱挺震驚的,似乎沒想到言墨塵的父親會這麼說話。
老言總苦笑道;「我看了一輩子的人,到老卻把唐小姐看走了眼。墨塵是墨塵,我是我,請不要把我們混為一談。墨塵小的時候,就過得很辛苦。我這個做父親的又不稱職,沒陪他身邊。現在我就他這麼一個兒子,請唐小姐可憐可憐我這個半截身子都埋入黃土的老人。」
「你以為你這樣,他就會買你的帳?」唐駱嗤笑。
他釋然的笑笑:「經歷了這麼多事,我也看淡了,看明白了。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我種的全是惡果,也不指望他原諒我,老了贍養我。只要他大難不死,活過來,繼承我言家的家業,和他喜歡的人結婚生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就算沒有你這番話,我也會跟他好好的。等他醒過來,我們就會領證了。」唐駱嘆了口氣,頓了頓:「言伯父,我不會原諒你,也不會伺機報復。我和言墨塵過日子,你別來打擾就好。」
「那是自然。你不說這話,我也會這樣做。」老言總點頭。
唐駱看著他蒼老的容顏,到底是告訴了他;「你要當爺爺了,為了你兒子,為了你孫子,還是保重身體為好。」
說完,唐駱就轉身,頭也不回的走出來了王家莊園。
老言總看著她的背影,劉特恭敬地跟著他身邊。
許久,他才喃喃開口:「多好的姑娘啊,我怎麼就沒看出來呢?」
「老爺子,唐小姐大人大量,已經原諒您了,您就不必自責了。少爺肯定會醒過來的。」
「那臭小子有福氣,比我這個孤家寡人有福氣得多。」老言總感慨道:「幸好他小時候是跟著他母親的,他母親是極其寬容的女子,把那臭小子培養得這麼明事理。若是他跟著我,被我培養成只看重利益的賺錢機器,或許他的命運不會比他英年早逝的大哥要好。現在我算是明白了一句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
唐駱跟閨蜜在日料店見的面。閨蜜看到她,激動的不行,當得知和言墨塵和好了,又成植物人了,她還懷孕了。
閨蜜就感性的眼淚直流,唐駱拿紙巾,給她擦眼淚:「怎麼哭了?做生意的人,怎麼還這麼感性?」
「駱駱,老天爺真是不公平啊,你這樣好的人,怎麼經歷了這麼多的磨難。怎麼什麼事情都跑到你身上去了呢。我多希望,你所有的災難,都到我身上來。」
「別胡說。你也是個人,怎麼能給我擋災?你也要好好的。對了,你和你那個小奶狗男朋友怎麼樣了?」
閨蜜說到男人,就瞬間止住了眼淚,表情都變得淡漠了:「就那樣唄。」
「就那樣是哪樣?」
「分了。」
「他不是對你挺好的嗎?還想跟你結婚呢,你們怎麼分了?」
「他想結婚,可你姐妹兒我是個不婚主義啊。他家裡逼他結婚,他又是家裡的獨生子,總不能這麼陪著我耗吧?前幾天辦的酒,還給我發請柬了呢。」
「你沒去吧?」唐駱問。
閨蜜嘆了口氣:「我傻啊,我去搶人家風頭,不是遭人恨嗎?不過那新娘子,我知道長什麼樣。他把結婚證曬了朋友圈的,那姑娘一看就是小鳥依人類型的,會圍著他轉。不像跟我在一起,他得收斂他的自尊,他的脾氣,在我面前討好我,乖得跟條貓一樣。她們才適合在一起。」
「你在吃醋?」
「沒有。駱駱,你還不了解我麼?我骨子裡就不相信男人的,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我爸媽當年愛得要死要活的,結果呢,婚姻給她們什麼了。我媽照樣偷人,把我爸傷成那樣,離婚的時候,我爸把賺的錢,都給了她。我長這麼大,我媽也沒來看我一眼的。所以啊,人心變得太快了,我可捨不得把我辛辛苦苦賺的錢,打下的江山,讓臭男人算計。」閨蜜看向她,坦誠道。
唐駱糾正道:「你那位小奶狗,應該不至於。人家家裡也不差錢,條件不比你差。其實你不是怕他圖你錢,你是怕他跟你結婚了,他就變了,不順著你了。你又不能用錢拴住他,而且他比你年紀小太多。你是沒安全感,才會寧願把他推開,也不願意走進婚姻的圍城。」
這話一出,閨蜜半晌沒說話,拿著酒杯,喝了口酒:「駱駱,我發現你比我還要了解我自己。」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看我和言墨塵,肯定也是特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