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新孟買新港口
「和人打了一架，沒事，小傷。」加爾·古普塔嘿嘿笑了笑，「喬戈少爺，聽說你家的房子要被銀行收走了，要是沒地方住的話，就來這裡，這一片我的話非常管用。」
他身材高大，有一米九多，在他身旁的賈傑姆·古普塔身材矮小，只有一米六的樣子，只能到加爾的胸口。
在加爾說話的時候，他開始是輕輕戳了戳加爾的腰，見加爾還沒察覺的繼續說著，他抬起腳狠狠踹了他一下，讓加爾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你胡說什麼？」賈傑姆瞪著加爾，「喬戈少爺，他這裡有問題，你別介意。」
說著指了指腦袋。
加爾站直身體本想質問賈傑姆為什麼踹他，不過這個時候他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很是不妥，所以便在一旁尷尬地笑了笑。
「喬戈少爺怎麼可能會來這裡呢？」可圖聽到加爾剛才的話，心中有些不悅，「那些事馬上就能解決，喬戈少爺很快就能將欠債還清。」
「沒錯，沒錯。」魯克在一旁附和著，「喬戈少爺今天過來就是要看看作坊，了解一下情況，古普塔老爺現在行動不便，接下來暫時是少爺負責。」
這倒是讓周圍的人安心了不少，他們真怕喬戈一家破產，那麼他們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可圖和魯克尊重喬戈，並不僅僅是色斯大嬸在他家當傭人，還有種姓的緣故。
雖說喬戈一家是第三等吠舍，但可圖和魯克是第四等的首陀羅，種姓壓制。
印度在法律層次是廢除了種姓制度，但在實際生活中這種制度的影響無處不在。
在大都市還好點，那些落後的農村地區種姓制度幾乎沒怎麼變過，根深蒂固。
可圖一家膚色偏黑不過不是完全黝黑，比如他妹妹薩拉其實還算比較耐看的。
一般來說，跨種姓之間的婚姻是不會被認可的，所以差不多都是同階層通婚。
高種姓可以娶低種姓女子，不過女子一方必須付出高額的嫁妝。
而高種姓女子基本上是不可能嫁給低種姓的。
前世新聞中偶爾會聽到，高種姓女子和低種姓男子私奔，最後被她的兄弟斬首懲罰之類的，而男方的姐妹被村子判處被強jian，也就是村子中的男性可以一起上，非常殘酷。
當然在前世的時候，這種情況有了不少的改變。
像寶萊塢不少低種姓階層，哪怕是達利特賤民階層的男明星也有一些娶了婆羅門妻子，說來說去還是要看有沒有錢嘛。
比如曾經蟬聯十幾年印度首富的穆克什·安巴尼他是吠舍階層，可他的妻子是婆羅門中產家庭出身。
高種姓女子能不能下嫁，其實還得看男方是否足夠富裕。
畢竟婆羅門階層也不是全都有錢，窮困潦倒的同樣不少。
有錢很多事情都能解決的。
真要分辨一個人的階層，一般還得看他從事的行業，還有他家族的生活狀態。
在印度教中，體現種姓階層根據佩戴梵線，就是一種戴在手腕的繩子。
梵線只有婆羅門、剎帝利和吠舍有資格佩戴，根據種姓，又細分了不同的顏色和款式，首陀羅和賤民，則是嚴禁越界的。
紅線和白線是婆羅門的專屬，剎帝利用黃色，吠舍一般是黑色。
前世的莫迪哪怕成了總理，他手腕照樣只是戴黑色的梵線，等級森嚴可見一斑。
「前幾天有人來作坊搗亂，說是老闆欠他們的錢和利息，說是要拿作坊里的機器抵債。」有人說道。
這話讓喬戈一驚，肯定是古達厲了。
這傢伙是真想讓自己一家萬劫不復啊。
搬走家裡的各種物件不說，還想將自己父親的根基摧毀，這是為了防止自己一家東山再起？
不給活路啊。
昨天晚上，他和老古普塔聊過古達厲的事，因為他很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讓古達厲如此痛恨自己一家。
老古普塔不住地嘆息，說是他有些時候太過倚老賣老，讓古達厲失了臉面。
其實就是在外人面前，老古普塔經常忍不住會說，瞧瞧啊，古達厲當年就是我帶出來的，要不是我，他哪有今天的成就。
其實呢老古普塔這些話並無惡意，從某種角度來說這是一種炫耀吹噓，想讓人知道他的眼光很好，看對了人。
可在古達厲聽來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他覺得老古普塔是在羞辱他。
在他看來，老古普塔當初不過是借給他幾百盧比而已，他能有今天，都是靠自己的本事成就的。
不得不說，古達厲本身就心胸狹窄，這些事便懷恨在心，在老古普塔落難的時候，上來狠狠地踩一腳。
「那幫傢伙不堪一擊，被我們收拾了一頓，逃走了，作坊沒事。」加爾喊道。
「伱的傷就是……」喬戈立即反應過來了。
「就是挨了一棒，沒事。」加爾笑嘻嘻道。
「謝了。」喬戈沉默了一下，道。
古達厲大概是找了貧民窟的幫派勢力過來找麻煩，然後加爾和賈傑姆也有一幫兄弟，他們幫著保護了作坊。
喬戈在大家的帶領下去五家作坊轉了一下，條件真是簡陋，這裡生產的棉布基本上就是最劣等的，價格最低的那種。
能夠符合出口標準大概是產量的一半，差不多是剛剛符合出口的最低標準，價格賣不上去。
另外一半不符合出口標準的只能是賣給當地的，往往都是貧民窟這樣的地方，價格就更別提了。
就算是這樣，老古普塔這些年都還有賺。
很快便到了中午，魯克邀請喬戈去他家，同時也邀請了加爾和賈傑姆。
喬戈沒拒絕，隨便吃一點就好，眼下就沒那麼講究了。
色斯大叔也在，這幾天他們倒是沒在喬戈家守著了，大概是家中的東西被搬空了，古達厲指使的人就沒再上門了。
「哇，今天這麼豐盛。」可圖看著薩拉端出來的飯菜，連連驚呼。
「別大驚小怪的，少爺來了，不然你哪能吃得到？」薩拉白了自己哥哥一眼。
手抓飯嘛，加了咖喱素菜湯汁，然後就這樣用右手抓著吃。
喬戈以前的伙食當然比這些好多了，可他知道，薩拉這是專門為了招待他做的飯，否則平時伙食會很差。
味道一般，可喬戈心中還是很感動。
「色斯大叔，碼頭的罷工是越鬧越大了，什麼時候能消停？」喬戈問起了罷工一事，這幾天當地報紙，廣播都在報導。
「反正他們要鬧去鬧，我們不參合。」色斯大叔道，「我知道裡面有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想要藉此給自己謀取好處。」
喬戈笑了笑，色斯大叔倒是看得清楚。
這些罷工遊行的組織者，往往和當地的一些政黨黨派有關係，為了自己黨派的利益，煽動百姓鬧事就是非常重要且有效的手段，一般是反對派的做法。
「誰知道那什麼運河堵了，否則也不至於罷工。」可圖說道。
「你懂什麼？」色斯大叔瞥了他一眼道，「港口很擁擠了，說不定哪天港口這邊就堵了，總會有人藉此鬧事。」
「港口擁擠？」喬戈有些疑惑。
「少爺，現在的船越來越大，越來越多，港口還是這麼大，所以……」
色斯大叔沒繼續說下去，喬戈自然明白。
不過他心頭一震，一個念頭在腦海中浮現。
「孟買新港？」
前世的時候，孟買港口分舊港和新港。
孟買是一個半島，舊港就是現在的港口，在孟買的東南部沿海區域，是孟買的市中心區域。
喬戈記得因為舊港越來越擁擠，再加上舊港水深不足十米，隨著船隻噸位越來越大，不利於港口長久的發展。
所以印度政府又在港口對岸十幾公里的郊區新建了水深12-14米的新港口，又叫那瓦舍瓦港，差不多是阿波羅碼頭印度門對過去12公里的樣子。（評論區我置頂了一張地圖，大家可以看看，這樣大家對位置可能更清楚點。）
印度門有兩個，一個在德里，一個在孟買。
前世的時候，新港僅供貨櫃船停靠，是印度最大的貨櫃港口，而孟買市中心區域的老港停靠散雜貨船。
「好像是1989年開始建設的。」喬戈的心砰砰直跳。
還有三年時間，這個時候政府或許有規劃了，可能還未選定具體的位置。
因為這個喬戈的記憶中，並沒有聽說有關新港口的新聞，很可能規劃都未提上日程。
這豈不是自己的機會？
新港口建設需要大量的土地，面積幾十公頃起步，一公頃等於1萬平方米。
趁著規劃落地之前，自己要是能夠在那邊圈一塊地，到時候被徵用可以得到大筆補償。
那瓦舍瓦港將來所在的區域其實是現在的新孟買南部十幾公里處。
新孟買是馬哈拉施特拉邦在1972年開始建設的孟買衛星城。
由於孟買人口越來越多，各種住房，交通擁擠，於是便在郊區建立疏導人口的衛星城。
新孟買有點類似上海的浦東。
印度的土地是私有的，所以征地非常困難，前世這方面的報導非常多，因為征地困難，高速，高鐵等一些大型基礎設施無法展開，一拖幾年十幾年，最後不了了之的非常多。
征地難，其實很大一部分是政府出的征地費太低導致的。
在印度，為了避稅，土地交易登記的『市場價』交易金額遠遠小於實際成交的金額，而且大部分都是現金交易，不會留下什麼痕跡。
其實不僅僅是土地交易，很多大額交易都是直接用現金形式，可以逃稅，所以政府按照登記所顯示的『市場價』進行賠償，土地擁有者會同意？
對付擁有小塊土地的農民可能還比較容易，有的地方政府會通過中間人（社會人）軟硬兼施、坑蒙拐騙、暴力手段先集中收購地皮，然後再轉手賣給政府統一開發。
而那些擁有大片土地的大地主就沒那麼好對付了。
印度的司法獨立，地主可以告政府。
有錢的大地主可以不停的去法院告，可以一直告到最高法院。
最後上訴的法院級別越高，宣判的賠償金就越高。
有些賠償金額可以比政府定下的『市場價』高上幾百倍。
只要出得起律師費，肯定是不告到最高法院不罷休。
印度的行政效率很慢，法院的審判速度自然不例外，一級一級往上告，加上各種的反抗運動，反對黨和各種非政府組織的支持和介入，隨便弄弄都能耗個幾年。
地主肯定不急，政府或投資者肯定耗不起，最後很有可能導致項目流產，或者是滿足地主的開價，總之按照『市場價』是絕對不可能的。
總體上來說，這些大地主一般也是有權有勢的人，和當地政府的關係千絲萬縷，他們得到的賠償絕對是不會虧的，可不會像那些貧苦低種姓小土地擁有者一樣被人威脅奪走了土地。
喬戈知道具體新港口的位置，這個時候去買地，不管難不難，總能買到幾塊，到時候坐等升值。
由於那瓦舍瓦港的重要性，項目註定不可能流產，所以到時候征地的費用肯定不低。
眼下的新港口位置就是一片農村，荒郊野外，土地根本賣不上價。
現在入手，喬戈不敢相信到時候土地價格能夠增長多少倍。
想想都激動。
只不過他很快便冷靜了下來。
錢呢？
自己現在還欠著銀行百萬盧比，就算手中的30萬拿去買地，增值也得是幾年後了，遠水解不了近渴。
而且30萬盧比好像也買不了多少地吧。
說來說去還得是自己先將銀行貸款還清，然後再想辦法賺錢才能買地。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機會是有，可你得有資本才行。
「媽媽，我想吃。」忽然，一個怯怯的聲音傳來。
喬戈聞聲看去，是一個四五歲瘦瘦的小女孩，一雙大眼睛正緊緊盯著自己這邊的飯菜。
「萊妮，等下媽媽給你做，你先去玩。」薩拉扯著她出去了。
喬戈頓時吃不下去了。
在自己眼中很一般甚至有點差的一頓飯，可在萊妮他們眼中就是平時難得吃一會的大餐了。
萊妮是薩拉和魯克的孩子，喬戈倒是聽色斯大嬸提起過，這是第一次見到。
小姑娘明顯營養不良的樣子。
萊妮那眼神讓喬戈心中很是觸動，前世在孤兒院的時候，因為伙食真的不大好，一根棒棒糖這樣的都能吸引無數小妹妹的目光，萊妮的眼神和她們是一樣的渴望。
那個時候，喬戈已經十幾歲了，對糖倒是有點免疫力了。
「萊妮沒去幼兒園嗎？」喬戈問魯克道。
印度這邊是有幼兒園的，針對3-5歲孩童，有公立的學校，費用不高。
魯克愣了一下，最後沉默了。
喬戈知道自己失言了，就算費用不高，大部分像魯克他們這樣的家庭往往是能省就省了，不要說是幼兒園了，小學沒畢業輟學的比比皆是，所以印度的文盲率很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