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憶不同意元起做如此衝動的決定,天下之大,可誰最大?皇權!
一旦被安上了謀逆造反之罪,想要洗清可沒那麼容易,興許一輩子都洗不清。
元起慢慢的抬起頭,額角青筋浮凸,眼睛也是紅的。
叢憶一看他這樣,心下也很不是滋味兒,讓他親手扎了池念徽一刀,肯定比他扎自己還難過。
「神御軍七百人,藏在暗處的人數不明。此營地鷹甲軍一千餘,最近的營地也有十五里,調派兵馬來不及。」盯著一處,元起低聲的說,顯然腦內仍在計劃。
叢憶搖頭,「王爺,肯定有別的法子,哪怕是把王妃送回盛城關進大牢里,咱們也有機會把她救出來。」只要保證這段時日皇上不會心血來潮的賜死她。
「看著她被關在那帳篷里本王都覺著心如刀絞,將她關進大牢?你覺著,她會被摧殘成什麼模樣。」這回,元起的視線是落在叢憶臉上的,可是他眼睛裡好像真的有刀子,割得他自己都在痛。
叢憶也一凜,一肚子話,此時倒是不知說什麼好了。
垂眸看向自己手上的血,分明不是他流的,可是……很疼! ✧
就在這時,帳門被推開了一丟丟,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外面鑽了進來。
「義父。」平滸現在很確定元起想起他來了,他隨著皇上進入營地的時候,元起一看到他時的那個眼神,他就知道。
看了看他,元起沒什麼心思與他說話,他滿腦子都是池念徽坐在那兒默默流血的樣子,可是他現在又不能去看她。
又懷疑自己那一刀沒有扎准,會不會傷及要害,讓她一直流血不止。
「義父,皇上把我從北疆帶出來,是派了一批神御軍的高手把我偷出來的。若不然,我是肯定不會答應的。而且我見了他之後,他分明說要帶我來西關找你玩兒,因為聽說你受傷了。我……我也是剛剛才發現,不是那麼回事兒。她……她會不會死啊?」平滸害怕的是池念徽,害怕她會死。
盯著他看,元起對於他成長的這麼快,還是有些意外的。儘管,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忘記了兩年間的所有事。
「義父,她真的會……」湊到跟前兒,平滸是真害怕了。
見到元起都沒法子了,害怕就在心底蔓延開來。
「不會。」元起不容置疑,但若細聽,聲線仍是在抖。
平滸盯著元起看,雖是他這麼說,但他總覺著這事兒沒那麼好辦。只是想想皇上能派人把他從北疆神不知鬼不覺的偷出來,如若想殺掉她的話……好像也挺容易的。
不管旁人如何,反正,他是會想法子讓她活著的。
池念徽的囚犯生活可沒那麼簡單,被關在那帳里一天一夜,水米未進不說,連廁所都不帶讓她去的。
這是打算活活憋死她,簡直不是人!
不過,這可不是唯一的一種折磨方式,很快的,那兩個監視器就把她身上的繩子解開了,然後把她推出了軍帳。
「兩位,你們想觀看美女失禁嗎?不想看的話,能否麻煩你們讓我去方便一下。」臉色難看唇色蒼白,後肩的血都乾涸了,她看起來挺糟糕的。但,說話時那勁兒可不像個階下囚。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命令歸命令,但的確如她所說,總不能看她失禁吧。
總算是解決了肚子裡的這點兒存貨,左後肩的傷沒有什麼大礙,她自己活動了一下,不耽誤。
除了有點兒餓之外,她也沒別的不適。偷偷給自己嘴裡塞了幾顆藥,很快體力就上來了,晃晃悠悠的走回來,那兩個監視器押著她繼續往主帳那邊兒走。
視線掃過神御軍,以前也聽說過他們,屬於大景較為特殊的一支軍隊,直屬於皇上,但人數不多。
他們一直在盛城,但,也很少出現。皇上離盛城時,他們會跟隨護衛,跟大內侍衛又不太一樣。
只不過,沒想到他們的戰鬥力這般強,在池念徽看來,他們的殺傷力跟元起手底下那七十二人不相上下。
可是,他們的人數又是七十二人的幾十倍,的確不好對付。
池念徽被帶到了主帳,皇上看起來剛剛洗漱完畢,心狠手辣詭計多端的老男人,某一個時刻看起來也是挺有魅力的。
當然了,這種魅力,池念徽欣賞不了,只看到老謀深算了。
被推著跪在了地上,之前還能不甚在意,但這會兒真有一股火拱到了腦門兒上,屈辱感!
「聽說你被元起扎了一刀都不說實話。」皇上接過李公公奉上來的茶,淡淡道。
「我說的就是實話,你們都不信,我有什麼辦法?池懷騫去赤沙城的可能性最大,畢竟大景已無他容身之處,在赤沙城才能活著,或許還能捲土重來。」池念徽仍舊是那個說法。當然也的確是她內心的想法,如果她是池懷騫,她也會這麼做的。
在椅子上坐下,抿了一口茶,那雙眼睛裡,皆是算計。
「朕知道你說的是真話,只是,朕聽說這小子一心想娶你。尤其前陣子在徽城,以別人之名要跟你訂婚。是真的嗎?」皇上笑問道。
「皇上手眼通天,這都知道。沒錯,他是想娶我。」聽他這麼一說,池念徽心底忽然咯噔一聲。有些事情,是不是她沒察覺到的。不如她所想的那般簡單,實際上要更為複雜。
有些人從未出面,但一直在推波助瀾,黑暗之中的一隻手,一直在主導著一切。
「你們本就沒有血緣關係,成親倒也不是不可。你說為了你,池懷騫他會冒險回來嗎?」皇上問,甚至臉上還帶著笑意。
池念徽慢慢的眨了眨眼睛,「皇上言重了,我也沒那麼重要。」
「是你低估了自己,把她帶出去吧。」皇上最後看了她一眼,其意深長。
池念徽再次被押出去,這回可沒被關進軍帳,反而是直接帶著她去了營地大門前。大門兩側的有木柱,極高,原本是用來拉鐵網的。
只不過,現在有別的用處了,池念徽被捆起來,兩條手臂舉高高,吊在了木柱上。這造型,跟準備晾曬的魚乾一樣,迎接陽光和冷風,不知需要多久才能被抽巴的乾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