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眼眶黝黑空洞,一隻眼睛泛白無用,關二爺此時雙目已盲。
他分明聽見,自己剛剛戰死的大哥在自己面前,虛榮無比的說著話。
可他分明記得,那裡是那妖賊,是那難殺的爛肉。
「怎麼會是大哥呢……怎麼會呢?」
關帝聖君陷入了史無前例的迷茫。
「二弟…三弟剛剛已經被你斬殺了,你還要殺了大哥嗎?」
「哪有什麼妖賊,那些校刀手都是隨你去殲滅曹操的部下啊……」
「你切斷了周倉的脖頸,殺死了隨行的三百士兵,大哥都不怪你。」
「可你先砍踏雪烏騅,又斬你三弟,現在還要置我於死地。」
「這是為何,為何啊……」
李驚棠繼續模仿著劉備的嗓音,蠱惑著關二爺。
問:忠義果敢之人如何擊潰?
答:陷其於不忠不義,難果難敢之境地。
二爺的刀鋒不再舞動,護體的綠色光暈也逐漸黯淡。
就連那條鑽入偃月刀的綠龍,也隨著偃月刀的落地,摔落在地上,有氣無力的哼哼著。
「不…並非如此!一切都是我之眼見,那怎會是……」
「你已經看不見了,二弟。」
一句話,重重擊碎了這位武聖的心防。
一直以來被他看的比命還重的兄弟,被他親手斬殺。
「不…不不不…妖賊,休想騙我!」
關羽已然陷入癲狂,繼續無差別舞動偃月刀。
李驚棠沒有繼續冒險前進,而是原地躺下,降低吃刀風險。
等了不知多久,李驚棠已然恢復全身皮膚,看不出什麼瑕疵,手上拿著一柄新的血肉骨刀。
二爺揮舞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也不再有四散的刀氣飛舞。
「大哥…三弟…」
二爺已經累到站不穩,壯碩的身軀搖搖欲墜。
李驚棠看準時機,身後無數觸手宛若彈簧,把李驚棠彈了過去。
血肉骨刀深深沒入二爺的身軀,從後背穿出。
「二爺,你所言非虛,你的大哥和三弟,都是我殺的。」
「你還是那個忠義的二爺。」
或許是為了尊敬,即使是附身狀態的右臂哥,依然選擇告知了真相。
可,想像中二爺平靜的接受死亡沒有發生,而是本來衰退的氣勢忽然急劇攀升。
空洞的眼眶和泛白的單目死死看著眼前的人。
「妖賊,我要你死!!!」
二爺周身「轟」的炸開,李驚棠以及周邊地上的碎屍碎石都被彈飛。
外面的衣物炸飛,露出肌肉虬實的上半身。
拔掉胸膛上的血肉骨刀,黃色的皮膚開始轉變為紅色。
但是和呂布爆種不同的是,武聖的氣勢,已經開始扭曲空間了。
關羽周身的空間宛如沒接收到信號的彩色電視,顯露出一大片的色帶不住的閃現。
李驚棠也不敢耽擱,他覺得再等一會會出問題。
出大問題兄弟。
於是故技重施,觸手壓縮,把這空中飛人彈了出去。
右手前伸,觸手聚攏化為突破天際的鑽頭,打擊關羽的後背。
鑽頭穿過胸膛,可那關帝聖君竟無任何反應,李驚棠然後成功的拿到關羽的心臟。
那顆心臟脫離體外後仍舊不斷跳動,周圍有淡淡綠光包裹,那綠光仍連結著關羽胸膛。
即便是右臂哥面對這頂級美食也難以壓抑心中本能,心中飢餓感仿佛即將吞噬理智。
但面前關二爺仍舊沒有動作,右臂哥再難抑制那渴望的強烈情緒,把手中的心臟咬碎嚼爛。
但此時面前的二爺動了。
即使胸口有個透光的大洞,但渾身皮膚仍舊泛著血色光澤,血管暴起。
雙眸完全充滿血色,身軀再次膨脹,身旁原本奄奄一息綠龍再次雄起,不過已然成為赤紅的血龍。
神聖的龍吟變為低沉的嘶吼。
胸前的洞口還在滴血,但那周身那如同不屬於這個世界都力量正在凝聚。
天空之上罕見的冬日不再刺眼,世界都黯淡下來。
那本該火紅的,散發溫暖熱量的太陽如今寒冷刺骨,似乎也蒙上了一層冰霜。
那冰霜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正注視著他。
那冰寒仿佛能透過身軀直射靈魂,即使體質強健的李驚棠也如墜冰窟。
似乎只在一剎,李驚棠發現面前的二爺消失了,而那條血龍迎面張開腥臭的嘴沖了過來。
腦中警鈴大作,但蝕骨的寒霜冰凍了他的身軀。
也冰凍了靈魂。
李驚棠被血龍纏繞在原地,無法動彈,腥臭的吐息停在面前。
一陣強勁的風從身後吹過,沉重的喘息聲在身後響起,血液的甜腥味鑽入鼻腔。
作為世界夾縫中的生物,他本不該有情緒存在,但或許是與李驚棠共生太久,他體會到了一種從未體會過的情緒。
最古老也是人內心最深處的恐懼。
名為[死亡]。
那一刻右臂哥寒毛倒豎,他徹底理解了李驚棠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