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漾的一番話落下,自覺也沒什麼漏洞,應該是能夠矇混過關了。
果然,下一刻,車簾便被掀開。
馬車裡坐著的人,徹底出現在蘇漾的眼前。
面如冠玉,眉眼如畫,溫潤如玉,公子如風。
不知為何,蘇漾的腦海里,無端地,便出現了這幾句話。
按理來說,蕭意梧也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可是他的俊美之中,總是帶了一股來自戰場的殺氣,可眼前之人,卻有一股渾然天成的書卷氣。
這樣的溫潤君子,蘇漾甚至都有些懊悔,為何自己方才要說謊。
「王妃,這是……慶國公府的世子,夜子辰。」
梔歡擔心蘇漾是從鄉下來的,不認識京城的貴人,便走上前,悄悄在蘇漾的耳邊告知了夜子辰的身份。
其實梔歡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蘇漾確實不認識夜子辰,要是真的衝撞了,對蘇漾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
夜子辰並不會武功,所以梔歡湊到蘇漾耳邊說的幾句話,他並沒有聽見。
夜子辰從馬車上走了下來,看著蘇漾和梔歡道:「這位姑娘的裝扮,可不是尋常侍女。」
夜子辰的目光落在了蘇漾的衣物上。
這是信王妃的宮裝,蘇漾瞬間有種說謊被人當中拆穿的感覺。
她的臉上擠出了一抹強笑。
「其實,本妃也不是有意要說謊的……只是……」蘇漾有些為難的看著夜子辰。
夜子辰忍俊不禁地看著蘇漾,似乎在等著蘇漾繼續編下去。
蘇漾垂首,捏著手,說道:「只是本妃的身份實在是不好廣而告之,更何況,堂堂王妃被扔在宮門口,這……王爺的名聲說出去,也不好聽……」
蘇漾這話看似是在為蕭意梧說話,實則就是在指責蕭意梧不顧她的顏面。
也是在控訴蕭意梧這個人,簡直是沒良心,居然把自己的王妃扔在宮門口。
夜子辰是個讀書人,怎麼可能聽不出來蘇漾的言外之意?
他輕笑了一聲,然後道:「王妃金尊玉貴,想必信王殿下也是一時疏忽。」
說著,夜子辰指了指自己的四驅馬車,道:「不過王妃與在下同乘車駕實在是有些不妥,在下正是有備馬,不如便請王妃入馬車,由在下送王妃回府吧。」
「真的嗎?你真是太好啦!」
蘇漾根本就沒有想過拒絕,直接拉著梔歡就上了馬車。
留下車夫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家世子。
「世子……這……」
他們真的要送信王妃回去嗎?昨日信王府的婚宴鬧劇可是傳遍了京城,他們這些做下人的都是知道的。
這京城誰不知道,信王根本就不待見他的這位王妃?
這要是送回去,不會因此得罪了信王嗎?
畢竟,信王將信王妃扔在宮門口,怎麼看都是故意為之……
「走吧。」夜子辰倒是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麼不妥,他直接讓下人牽來了備馬,翻身上馬後,這才開了口。
車夫也不敢違抗自家主子的命令,只好點點頭,一甩馬鞭,便往信王府的方向而去了。
馬車內,梔歡有些猶豫地看著蘇漾。
幾次欲言又止,臉上很是糾結,蘇漾也許是看出了梔歡想說些什麼,不由輕咳了一聲,道:「你想說什麼,不如直說?」
「王妃……您怎麼能讓慶國公府的世子送我們回府呢?」梔歡掀開車簾,看了一眼騎馬在側的夜子辰,然後放下車簾,看著蘇漾,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這有什麼問題嗎?」蘇漾聳了聳肩,明知故問。
梔歡皺眉:「王妃到底是信王府的女主人,這女子的閨譽……」
「什么女子閨譽?世子不是沒與我們同乘嗎?」蘇漾靠在車廂,一臉的不屑,「再說了,要是蕭意梧……咳咳,要是你們王爺真的在意我的閨譽,就不會把我一個人扔在皇宮了。」
蘇漾對蕭意梧可謂是厭惡至極,即便是長了一張人神共憤的俊美的臉,也掩蓋不了他骨子裡的壞!
這樣的人,蘇漾在末世的時候,是見一個砍一個!
不過現在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就先苟且偷生吧。
「王妃,可即便如此,仍舊不妥……」
「有什麼不妥的?」
梔歡還想說些什麼,蘇漾卻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蘇漾掀開車簾,欣賞的目光落在了夜子辰的背影上,真是背如青松,文人風骨。
「有世子殿下這樣的美男子送我們回府,還有什麼不妥的?」蘇漾說完,便戀戀不捨的將車簾放了下來,臉上還有些可惜,可惜了,這原主已經嫁給了蕭意梧,否則她肯定會將這溫潤如玉的世子夜子辰追到手。
只是蘇漾沉浸在自己的惋惜里,沒有注意到馬車外,一閃而過的,熟悉的馬車。
……
皇宮和信王府的距離並不算遠,兩刻鐘之後,馬車便停在了信王府的門口。
「信王妃,到了。」
外面傳來了夜子辰的聲音。
蘇漾帶著梔歡,跳下馬車,朝夜子辰俯身行了個禮。
「今日多謝世子殿下了。」
蘇漾含笑開口。
夜子辰坐在馬背上,雙手平抬,朝蘇漾頷首點頭,回以一禮。
「信王妃言重了,今日不過是子辰舉手之勞。」
蘇漾抬頭看向夜子辰,還想說些什麼,耳邊便響起了一道尖銳刻薄的女聲。
「喲,這不是咱們信王妃嗎?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還坐上了外男的馬車。」側妃江月帶著幾個丫鬟婆子不知為何一直站在信王府門口。
遠遠地瞧見了蘇漾和夜子辰,江月也看不清站在蘇漾身邊的男人究竟是誰,但很確定那就是個男人,所以便忍不住再次開口道:「王妃還真是鄉下來的,一點女德都不守,剛入王府的大門,便敢與外男廝混!若是這件事被王爺知道了,王妃恐怕是活不過明日了!」
江月言詞不堪入耳,簡直就差指著蘇漾的鼻子罵她水性楊花不要臉了。
這話聽在夜子辰的耳里,夜子辰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了,倒是蘇漾,像是個沒事人似的,慢悠悠地走到了江月的面前,道:「側妃怎麼會在大門口吹冷風?怎麼,王爺還沒回來嗎?」
「你!」
江月被噎了一下,冷哼道:「你還是先關心關心自己吧,與外男有染……」
『側妃是在說本世子,與信王妃有染?』
夜子辰翻身下馬,走到了江月的跟前。
這一下,愣住的不僅是江月,還有信王府的一干下人。
「夜世子!」
一干下人都朝夜子辰行禮。
江月的臉色瞬間變得一陣紅一陣白。
「夜世子……」咬咬牙後,江月還是頷首朝夜子辰行了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