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微喻楓話音未落,鮮血已如泉涌般自胸腔翻滾而出,沿著嘴角緩緩滑落,勾勒出一條觸目驚心的曲線。
"為何?呵,究竟是為了什麼……我的少主呵,難道無人教你兵法之道,兵不厭詐嗎?你的純真,真是令人唏噓!你真以為我會與你上演什麼兄弟情深?若真是如此,那我豈不是要感嘆,這份榮幸,何其難得?"
太予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中長劍猛然再進幾分,滿意地聆聽著上微喻楓痛苦的呻吟。隨後,他猛然抽劍而出,目光冷冷地注視著上微喻楓那慘白的面容。
"少主,速速離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名壯漢猛然衝出,趁著太予炫沉浸於方才那一劍的餘韻之際,一把抓住上微喻楓,奮力向外一擲,同時大吼道:
"鬼祖,速帶他們逃離此地!"
突然,那名莽漢身形一頓,仰面痛苦地倒下。
"你們,還真是情深意重啊。"
太予炫那陰陽難辨的聲音自莽漢身後冷冷響起。
他雙手緊握,緊緊包裹住劍柄,寒光閃爍的劍尖瞬間穿透了莽漢的背部。
滴答,滴答。
那是血滴落的聲音。
太予炫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在品味這場由鮮血編織的盛宴。
"想救他?哼,今天你們誰也別想逃脫。"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肩膀微微顫動。
"給我追!"
他揮手示意,對蠢蠢欲動的朝廷追兵下達了命令。
"先生……"
正當他準備與追兵一同離去之際,一名小兵猶豫著,怯聲問道。
「什麼?」太予炫顯得有些不耐煩,他心中暗自懷疑朝廷的追兵是否能成功追上那兩人。
「歐侍郎……我們該怎麼辦……」小兵的聲音顫抖不已,幾乎要跪倒在地。
「唉……」太予炫望著地上的屍體,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感慨。
「你們務必尋一個精緻的棺槨,將侍郎大人的遺體運回京都,並向太子稟報,我會儘快將娘娘安全帶回。」
待小兵如同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後,他抬頭卻發現太予炫已不見蹤影,不禁驚出一身冷汗。他看了看歐廷葑岳的遺體,嘆了口氣,隨即招呼幾人將其妥善安置。
「快!快追!」追兵的聲音逐漸逼近。
上微喻楓強忍著傷口的劇痛,緊緊地將呆立的上微玉瑾擁入懷中,仿佛要將她融入自己的世界,隔絕四周的血腥與危險。
上微喻楓咬緊牙關,唇色因咬合力而顯得異常蒼白。
天色逐漸泛起魚肚白,預示著新的一天的到來。
上微玉瑾環顧四周,只見芳草萋萋,樹影婆娑,這片景致雖美,卻似乎被一層淡淡的血污所籠罩,如同精心雕琢卻又傷痕累累的木偶。
微風輕拂,帶著一絲涼意,悄然驅散了空氣中那愈發濃重的血腥之氣。與此同時,青草的清新香氣漸漸瀰漫開來,為這緊張的氛圍增添了一抹生機。
上微喻楓在這微風的吹拂下,原本因失血過多而感到的眩暈竟有所緩解。他強撐著身體,心中默念:「撐住,我必須撐住!」因為他深知,一旦自己倒下,玉瑾當前的處境將更加危險,逃脫的希望也將變得渺茫。
然而,就在這緊要關頭,突然有人輕輕拍了拍上微喻楓的肩膀。他猛地轉身,同時手中的劍已迅速抵在了那人的頸間。待他定睛一看,竟是熟人,心中的緊張與戒備瞬間化為烏有,隨之而來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安心感。然而,這份安心並未能持續太久,上微喻楓終因體力不支,倒在了地上,陷入了昏迷之中。
妖嬈的花簇輕搖。
微風細膩地拂過月白色裙擺,舞動出縷縷柔情。
天際無邊,血色瀰漫,猶如一張巨大的血口悄然張開。
花海隨風涌動,波濤般起伏,宛如無垠的血河,流淌不息。
「嘶…」
一聲痛楚的低吟輕輕逸出。
目光低垂,凝視著那處傷口。
只見一隻米粒大小、血紅猙獰的蟲子,以其鋒利的獠牙,正貪婪地啃噬撕咬著血肉。
它食肉飲血,將一切吞噬入腹。
痛楚愈發劇烈,仿佛身體正被一點點撕裂成細小的碎片,與鮮血一同被這些蟲子所吞噬。恍惚間,視線模糊,似乎有兩個身影,緊緊相依,緩緩遠去。
兩人驟然轉身,水袖翩翩,那些小蟲瞬間消失,仿佛身上被賦予了療傷的奇蹟,恢復如初。
兩人相視一笑,掩面之間,一紅衣男子,一紅衣女子,宛若天人下凡。
風雲變幻莫測。
狂風驟起,花海隨之搖曳,一波波地湧向遠方。
小蟲如烏雲壓頂,遮天蔽日。
四周唯餘一片刺眼的血紅……
「啊!」
上微玉瑾猛然從詭異的夢境中驚醒,胸膛劇烈起伏,眼神慌亂地掃視著周圍的陳設。
飛揚的窗幔輕輕搖曳,雕花床幃靜謐而莊嚴,寧神的香氣自香爐中裊裊升起,在空中盤旋、匯聚,又瞬間消散。
「呼……」
上微玉瑾輕吐一口氣,抬手拭去臉上的冷汗,手被汗水浸濕,微微刺痛。
"你已甦醒,看來身體狀況已無大礙。" 那女子對上微玉瑾投以安心的微笑,目光溫柔地注視著他。
上微玉瑾凝視著女子的面容,身體的顫抖逐漸平息,心中滿是不可置信。
站在他面前的這位手捧藥碗的女子,赫然便是——南琳喬。
「哎呀,你的手!」南琳喬原本洋溢的喜悅之情,在目睹床上那片觸目驚心的血跡,以及上微玉瑾那隻傷痕累累、血肉模糊的手後,瞬間化為震驚與憂慮。
上微玉瑾靜默不語,卻也未曾退縮至床角,只是靜靜地看著南琳喬急忙將藥瓶置於桌上,旋即轉身至木盆旁,細心地擰起一塊濕潤的手巾。
「明明都已經結痂了,怎麼又傷成了這副模樣?」她輕聲細語,滿是關切地走到床邊坐下,輕輕捧起上微玉瑾的手,用那柔軟的手巾細心擦拭著每一處傷痕。
上微玉瑾望著南琳喬此刻的模樣,心中不禁鬆了一口氣。昔日中毒匆忙離別,未曾有機會見到她與平楚將軍的歸宿,總擔心她仍深陷憂愁之中,鬱鬱寡歡。而今看來,她似乎已重拾歡顏,話語間也多了幾分往日的活潑與開朗。
「怎麼……」南琳喬的疑問聲輕輕響起,打斷了上微玉瑾的思緒。
南琳喬凝視著上微玉瑾指甲間凝固的血跡與夾雜的肉屑,再望向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心中似乎有所領悟。
「有些事情若總是鬱結於心,難免會讓人感到沉重。若你願意傾訴,我隨時願做你最忠實的聽眾;若你此刻不願,那就請先飲下這碗藥,然後安心躺下休息。稍後,我會再為你手上的傷口敷藥,切記不可再讓它被抓破,以免留下難以磨滅的疤痕。」
南琳喬細心地將手巾洗淨,晾曬在木架上後,轉身溫柔地對上微玉瑾說道。
「喬音,謝謝你的關心。」
上微玉瑾努力擠出一抹略顯蒼白的微笑,儘管她的面容已失去了往日的血色,卻依舊讓人心生憐愛。
「先把藥喝了吧,雖然可能會有些苦澀,但它能讓你的身體儘快恢復。」
南琳喬微笑著走近,輕輕地將上微玉瑾扶靠在床欄邊,隨後端起藥碗,用木勺舀起一勺藥湯,細心地吹涼後,送到了上微玉瑾的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