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以己之道

  那隻蠱蟲想必已進入黑儂體內，只是不知何時能產卵，我只能瘋狂地催動意念：毒蟲啊毒蟲，快產卵成群，咬死這個妖婆！

  黑儂見我早有防備，並未衝來，她多半相信，在這山上，我比她跑得快。下一刻，我看見她的老臉抽搐了兩下，不知是不是我給她的蠱蟲發動了進攻？

  「哼，老身的本命金蠱也不是好惹的！你給我看好了！」黑儂將碗扔在地上，念了個咒語。

  啪！那隻豌豆大小的墨綠色小蟲掉入碗中，一排細腳朝上，顯然已經死去。我心沉了一下，難道我這麼快就敗了嗎？

  「想與我比試，你還差得遠呢！不妨告訴你，我老太婆的本命金蠱雖不能與蠱王的幼蟲相較，但在這苗山上，對付那些普通的蠱蟲卻綽綽有餘！」黑儂傲然地看著我，又向遠處喊了一聲。

  我回首，卻見下山的路被兩個握著彎刀的漢子堵住了。

  我對他們並不陌生，那天燒死那個外地男人的時候，就是這兩人把他綁上去的。他們是黑儂的徒弟，我心情頓時跌落谷底，今日，我怕是難逃一死。

  「去請族長，金城這小子以下犯上！」黑儂轉頭又向身後揮了揮手。

  我瞪著血紅的眼睛，從衣中抽出苗刀，若有敢靠近我者，我必拼死一搏！

  那兩個漢子倒也識趣，不敢過於靠近我，或許他們剛才聽聞黑儂說我給她下了蠱。如今，我也是個會下蠱的人，不怕死的儘管上來。

  想到這裡，我立刻呼喚小白：「緊急時刻，你的主人需要你！來吧，蠍子，蜈蚣，還有三角青頭蛇……」

  在族長趕到時，我腳下已聚集了密密麻麻的毒蟲，還有十幾條顏色各異的蛇。

  那些圍觀的族人，全都畏懼地看著黑儂，同情地看著我。

  我聽見他們在低聲議論，說我得罪了黑儂，必死無疑。原來，他們以為這些毒物是黑儂做法喚來圍攻我的。我，忍不住笑了。

  我看見黑儂神情突變，臉色一片死灰，全身顫抖。她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怎麼就被我身邊的毒物給嚇住了呢？

  族長驚愕地看著我的腳下，又不可思議地盯著我，喃喃道：「怎麼會這樣？這些蟲子是誰招來的？」他轉頭又冷冷地質問黑儂，「是你從我那裡偷走了金蠱王？」

  「族長，你說什麼？那隻金蠱王不是被你鎖在密室的銀櫃中嗎？」這下輪到黑儂一臉愕然了。

  我大概明白了，族長以為黑儂偷走了我的小白，然後喚來了這麼多毒物。

  「黑儂，只有你知道我把金蠱王藏在那裡，除了你，還有誰能把它偷走？你別給我說是金城這小子偷走的，老子不信！」族長顯然氣炸了，粗口也忍不住脫口而出。

  「族長，密室中聚集了幾十種劇毒之物，我就算想偷，又敢進去嗎？」黑儂趕緊辯解。

  聽到這裡，我頓時恍然大悟，若非小黑，無人能將小白救出。我猜想銀櫃外面反扣著，小黑把那個扣給頂開了。

  族長和黑儂爭吵了一會兒，很快，兩人轉過身來，萬分驚訝地盯住我的眼睛！稍有理智的人，都應該明白，我必定拿到了金蠱王。不然，我身邊怎麼會有如此多的毒物！

  「金城，你是怎麼偷走那隻金蠱王的？」族長忍了忍，問。

  「它自己回來的。」我鎮定地回答。

  「不可能！」族長咆哮起來，他額頭青筋暴起。

  我冷笑：「它是我的本命金蠱，無論我走到哪裡，它都會回來。」黑儂同樣氣得暴跳如雷：「別以為你有金蠱王就可以為所欲為，取火把過來，燒死這些毒物！燒死他……」

  誰知她話還沒有說完，突然又悶哼了一聲，伸手用力按住胸膛，彎著腰費力地咳嗽起來。

  族長大聲制止，不准那些人點火，因為他擔心燒著我的同時，會燒死我的小白。其實他不了解，小白貴為金蠱王，水火不浸、刀槍不入。

  看著黑儂這個樣子，我鬆了口氣，她固然有本命金蠱，能夠咬死我種在她體內的那隻母蟲，但她卻不知道這隻毒蟲會產卵，並且母蟲產卵的速度可能遠遠超過她的想像。

  但還是有人點燃了火把，擋住了我的去路。我心裡清楚，普通的蟲子都怕火，而我身體單薄，力量有限，即使這些毒蟲拼死為我開道，我仍然沖不出他們的包圍。

  不過，今天我就算是死，也要拉個人墊背！正前方沒有火把，只要我指揮著這些毒蟲拼命圍攻黑儂，我相信自己是有機會幹掉她的。

  我正要殊死一搏之際，忽然看見幾條綠色的小蟲子從黑儂神婆的嘴裡面爬了出來。她顫抖著手，指向我，怨恨地說我好狡猾，竟然給她種下了蠱中蠱！

  蠱中蠱？

  聽她這樣說，場中眾人頓時一片譁然，都在高聲議論，這怎麼可能？金城只是個乳臭未乾的少年，他如何能學會這麼高深的蠱術？

  又有人說，我的奶奶是赫赫有名的一代神婆，她唯一的孫子，學會這種蠱術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也有些驚訝。當初奶奶在世，她的確對我說起過蠱中蠱這樣的巫術，但並沒有教我怎麼做，我當時也沒有用心去聽，我總以為這是一種傳說，畢竟我從未親眼見過。

  族長同樣很吃驚，我看見他往後退了兩步，同時用戒備的眼神盯著我問黑儂：「你確定自己真的中了蠱中蠱嗎？」

  黑儂一臉悲愴，她抹了把嘴中不斷爬出來的蟲子，說，這還用解釋嗎？

  我頓時明白了，那隻母蟲不只是在老妖婆的體內產了卵，這些卵也不只是變成了幼蟲，更重要的是，這些蟲子好像能夠聽從小白的召喚！

  這個念頭在我腦中升起時，我下意識地和小白溝通，讓它指揮那些幼蟲提高啃噬黑儂五俯內臟的速度！

  然後，我看見黑儂的嘴中有黑色的污血汩汩地流了出來，她臉色一片土灰，臉上的肌肉更是扭曲得不成樣子，看情形已經痛不欲生。

  我心裡頓時有了些許快感，前兩天老妖婆你殘殺一個外族人的時候，可曾想到你也有今天？

  當然，我還得感謝她，要不是她提醒我，我怎麼知道我給她種下了蠱中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