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圖努瞪著我,氣呼呼地問:「你是不是真要娶安心?」
我立刻瞪了回去,毫不客氣地說:「我真要娶她,你可以死心了!」
金圖努有點沮喪,無奈地說:「好吧,既然我今天落在你手上,自然得聽你的話。安心現在做了你的妻子,我改日再給你送賀禮!」
「行,一言為定,不准反悔!」
「當然不會,我可以起誓!」
我沒有料到金圖努居然當真單膝跪地,發了個天打雷劈的重誓。當然,我還是有點不相信,以我在江雨城混跡的這兩年,所認識的人裡面,好像沒有誰真會把誓言當回事。
尤其是胡軍,他當初拿我的陽彩臂金龜子賣了錢之後,為了滿足丈母娘的需求,根本沒有兌現給我的承諾。
等到我和金圖努鄭重其事地做了交待之後,安族長這才叫人把金圖努放開。
金圖努甩了下手臂,又狠狠地瞪了安族長兩眼,轉身卻又用熱切的眼神看我,說:「金城兄弟,我金圖努很少佩服過人,今天覺得和你特別有緣,於是我有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我擰眉,問,你想說什麼?
金圖努笑了笑,說:「我們居然都姓金,不如結為兄弟怎麼樣?」
我一怔,心想,他這變化未免也太快了吧。
我正猶豫時,安族長馬上說:「好事啊,那你們現在就結拜,我這就叫人給你們準備香燭。」
他說這話時,不停地給我遞眼色。
我心裡明白,安族長說要把孫女許配給我,而我如果和金圖努結為了兄弟,他自然就不能再打安心的主意。
我猜安族長急於要我和金圖努結拜,多半就是這樣想的。
於是,我點頭答應下來。
安族長立刻叫人抬來案桌,點燃香燭,非常莊重地給我們舉辦了一個結拜儀式。
金圖努拜下去時,十分虔誠,口中更是高聲叫喊,說他不求和我同日生,但求和我同日死。
我呸!簡直就是老套路,一點也不吉利!
不過,我卻只能跟著他念,MD,反正大家都在演戲,我就當是在念劇本。
金圖努和我結拜完之後,隨即和我互報了下年齡,他比我大三歲,因此,他興高采烈地做了我的哥哥。
我心裡在想,反正這個便宜哥哥也是一時興起,等我離開了這裡,誰還認識誰?畢竟我是從華夏國偷渡過來的,以後我可能很難有機會到這黑水寨附近來。
既然以後幾乎不會見面,那我叫他一聲哥又如何?
金圖努很歡喜地拍著我的肩頭,馬上又從身上摸出一個玉佩給我戴上,說這是給我的見面禮。
我覺得他對我好像真的很坦誠,不免有點慚愧,因為我心裡是真沒有把他當哥。
哪知安族長卻一臉凝重地說:「既然你們結拜了,就得遵從神靈的旨意,以後要肝膽相照!」
我點頭說是,心裡清楚,他這話多半是說給金圖努聽的。
金圖努哈哈大笑,說他一定會照顧好我這個兄弟的,還說以後我是黑水寨的女婿,那黑水寨的族人也就是他的親戚了!
金圖努下山時,我瞅著他的後背,低聲對安族長說:「金圖努轉變得太快了,他不會另有什麼企圖吧?」
安族長凝視著我,搖頭說不會,他又一本正經地說:「我們都是苗人,重信守諾,誰也不能違背給先祖立下的誓言!否則,那就是對先祖不敬,將會被蛇靈懲罰,永世不得翻身。」
我心說,有這麼嚴重嗎?
金圖努走遠之後,黑水寨眾人一片歡騰,個個都對我露出了友好的笑臉。但我卻不敢相信他們的笑容,畢竟在一個小時前,他們還義憤填膺地準備送我和蘭陌去餵蛇靈呢。
我走過去,把蘭陌扶起來,便想帶她下山。
安族長攔住我,問我去哪裡?
我說我還有要事在身,得走了。
安族長沉聲說:「你和安心的婚事還沒有舉辦,怎麼能走?」
我愣了下,說:「安族長,我們剛才不是哄金圖努的嗎?你怎麼能當真呢?」
安族長嚴肅地盯著我,有些不快:「你該不會不守信用吧?」
我有些著急,說:「我沒有不守信用啊,剛才我只是隨口答應……」
安族長沉下臉,說:「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家安心?」
我有點急,說我連她的面都沒有見過,怎麼可能看不起她?
安族長點點頭,以不容分辯的口吻說:「那就好,今晚你們就成親!」
我頓時呆住,趕緊又想辯解,誰知蘭陌卻推了我一下,接連給我遞著眼色,示意我先答應下來。
我遲疑了下,便說:「安族長,你要讓我娶安心,我也沒意見,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安族長問:「什麼要求?」
我說:「我真有急事在身,明天必須離開!你不能攔我。」
我以為他會給我講條件,沒想到他二話不說,馬上答應。這讓我有點意外,感覺他答應得太快了,好像有陰謀似的。
我仔細再想,我剛剛才打退了金圖努,安族長如果真要暗中害我,恐怕說不過去。
更何況在這黑水寨中,此時天色已晚,我不能強行闖出去,只得順從他的心意,先把今晚過了再說。
安族長見我同意成親,立刻揮手給族人宣布。這幫黑苗居然歡聲雷動,仿佛馬上就要過節似的。
我暗自搖頭,心說這些苗人也算得上質樸,恨一個人鐵面無情,愛一個人似乎也能坦誠相待。
讓我更感到意外的是,整個苗寨竟然當真熱鬧起來,到處都開始張燈結彩,四下的空地上還點上了篝火,轉眼間就讓寨中充滿了喜慶。
他們甚至不問蘭陌是我什麼人,就自顧自地給我換新郎裝,且還熱熱鬧鬧地準備洞房去了。
我有點鬱悶,蘭陌笑嘻嘻地安慰我,說那個叫安心的姑娘多半很漂亮,說不定我一見之下,就喜歡上了呢。
我瞪她一眼,說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來開我玩笑?
蘭陌轉動著眼珠,小聲說,他們當真,你別當真就行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