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還是個瘋子!

2024-08-17 01:27:19 作者: 稀飯和泥
  再睜眼,就見榻上的男人白著臉摔躺回去。

  明顯是想起身,卻不留神扯到傷口。

  「誒!」鍾婉意一驚,頓時瞌睡全無。

  傷口才縫合不久,若是不留神掙開,不說處理麻煩。

  單單二次縫合的疼,都夠人活生生疼死了。

  「快讓我……」

  情急之下,鍾婉意立即掀開錦被。

  男人精壯赤裸的上身瞬間暴露在天光下。

  勁瘦緊實的腰腹間纏著厚厚的繃帶。

  留意到繃帶滲血,鍾婉意越發焦急,毫不猶豫地伸手去查看。

  封行止驀地張開緊閉的雙眸,一把攥住女子碰到他小腹的手。

  一拉一扯,轉瞬將人牢牢擒在身下。

  痛呼尚未出口,鍾婉意被人一把掐住脖頸。

  玉色的脖頸纖細脆弱,只消輕輕一擰,美人即刻便能香消玉殞。

  「誰派你來的?鍾家還是別的人?說!」

  封行止滿額冷汗,牙縫間擠出的字句冰冷又狠厲。

  成長至今,他經歷的明槍暗箭數不勝數。

  也曾有過女子刻意接近,意圖不軌。

  所以眼下,他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

  「沒……」鍾婉意喘不上氣,俏臉很快漲紅。

  她雙手握緊男人的手腕,在他身下徒勞掙扎,像尾擱淺的游魚。

  這人不止眼盲心瞎。

  還是個瘋子!

  硬挺著傷口撕裂之痛,都要先把她掐死!

  「說!」封行止收緊五指。

  鍾婉意只能費力搖頭。

  她眼前開始泛黑。

  可她做不到認命服輸。

  掙扎間,她竭力將手伸進腰間針袋,從中摸出一根銀針。

  然後艱難尋到穴位,努力將針尖朝前一送。

  「主子!殺不得!」

  折劍兩步衝到近前,手上還托著冒熱氣的藥碗。

  脖子上的桎梏猛然消失。

  鍾婉意捂著劇痛的脖頸,拉風箱一樣用力呼吸。

  在她的喘息和嗆咳聲中,封行止冷然翻身下了床榻。

  折劍立即扶住他。

  「殺不得?」封行止額上細密一層冷汗,眼神冰冷,面色隱忍。

  他坐進椅內,從手臂拔出一枚銀針,看向床榻時眸色晦暗。

  和柔弱易折的外表不同,死前一刻,此女都還在咬牙試圖自救。

  且險些成功。

  銀針拔出之前,他整條右臂麻痹到近乎不能動彈。

  「回主子,其實您的傷……」

  折劍將前情簡要說明,而後提醒他注意傷勢。

  封行止眉心緊蹙,沉吟片刻,蒼白的雙唇緩慢開合:「請孫太醫,切記避人耳目。」

  他重傷的事,現如今不好聲張。

  折劍看眼隨手擱下的藥碗,欲言又止一瞬,最終還是快步退了出去。

  緩過那陣難受,鍾婉意下了床。

  她腰腹衣裳沾了血,脖頸泛紅,髮絲凌亂,眼底還有水光,看起來極為狼狽。

  可繞是這樣,舉手投足依舊還算得體,只雙眸里的火光無論如何都遮掩不住。

  「我救了你,照顧你,你卻恩將仇報反過來要殺我?」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封行止不予理會,撐身起來往外走。

  鍾婉意細眉輕皺,按著心口上前攔他。

  「別逼我立刻殺了你。」封行止垂眸,冷冷看她。

  鍾婉意越發生氣。

  「我死了,你體內的餘毒沒人除得乾淨!」

  她知道人外有人的道理。

  但他的傷,短期內只能找她來治。

  「而且就算死,我也得當個清白鬼,不然我死後一定日日糾纏你。」


  她明明是救人,卻被他當成是害他。

  封行止冷冷勾唇,面上卻沒有半點笑意,下一刻揮開她走了出去。

  隨著「吱呀」一聲,四個冷冰冰的字掉在地上。

  「來人,落鎖。」

  「別!」鍾婉意立即撲過去,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至少給口飯啊……」

  她拍打房門,但無人回應。

  鍾婉意就這麼被關了起來。

  不知道自己在哪兒。

  更不知道前路如何。

  一晃眼。

  三日過去。

  「當真?!」

  鍾婉意眼睛瞪得像銅鈴,手指還搭在送飯婢女的腕脈上。

  她是猜到那個冷酷可怕的男人身份不簡單。

  可沒想到他竟是當朝太子封行止。

  拿鼻孔看人的婢女傲然冷哼。

  「你賤命一條,我才不屑於騙你……你到底會不會診病?你要是敢騙我,之後就只能吃餿飯!」

  「別急別急。」

  打發走婢女,鍾婉意在屋裡來回踱步。

  當務之急是保命。

  那個封行止冷酷無情,她的性命在他眼裡,怕是還不如牛馬值錢。

  要是在薛府,她還能想想辦法逃跑。

  可這裡是太子府……

  「鍾小姐,殿下有請。」

  一門之隔,忽然傳來折劍的聲音。

  腳步一頓,鍾婉意整顆心提了起來。

  這趟過去,是福是禍?

  一路穿廊過門,竟是到了前院偏廳。

  雖不是正廳,卻也算正經待客的地方。

  左右打量兩眼,鍾婉意心裡踏實幾分。

  想必是封行止拾回了未泯的良心,決定好好談談了。

  邊想,她邊隨折劍跨進門檻。

  一進去,鼻端就嗅到一股異味。

  很淡,像是魚肉即將腐壞的氣味,腥中帶些臭。

  秀眉微皺,鍾婉意很快發現了異味來源——

  於下首一側垂首靜立的那名年輕男子。

  「看出什麼了?」封行止高坐上首,淡聲問。

  鍾婉意轉頭看向他,壓下個人恩怨,一心謀求生路:「看出太子殿下覺得民女有用。」

  她自小到大見多了別人臉色,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要不是想讓她替人瞧病,他堂堂太子,為何要和個渾身爛臭的病人共處一室,還特意喊她過來?

  封行止眉梢動了動,神情卻稱不上愉悅。

  覺得她聰慧,又在心底諷一句「諂媚」。

  若不是孫太醫親口證實,他身上多數毒素已除,餘毒暫時不能根除。

  折劍又建議將此女收為己用,他絕不會親自帶人來試探她的醫術。

  冒名頂替他的救命恩人。

  單這一項。

  她在他這,便是死罪。

  「既有用,便用吧。」他施恩一般開口,向後倚靠,整個人從容又冷漠。

  鍾婉意不介意看他臉色。

  只掛心自己的性命。

  她走近站著的那位年輕男子,詢問:「這位公子,我看你神情古怪,姿態緊繃,可是哪裡難受,想碰卻碰不得?」

  男子先去看封行止。

  後者的目光卻只落在鍾婉意身上。

  見狀,折劍出言提醒:「如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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