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王安不敢耽擱,作揖後,便出了宮。
心裡暗揣測皇上此舉,到底是何意?
皇上…難不成是想動世家?
王安被自己這個念頭驚了下,連忙把自己驚駭的想法壓下。
動世家不是那般容易的,特別是李家這等傳承了千年的世家。
若是不能一次性連根拔起,這朝中里里外外可都是有不少大人出身清河李家。
一次性連根拔起,太難了。
王安離開後,封行止合眼思索了一會。
「夜裊。」
「主子。」一人從暗處走出。
「去查一下,這李邵在李家是什麼身份?」封行止道。
夜裊微點頭,眨眼間便消失在屋裡。
「世家。」封行止輕笑了下。
他得承認,為君者…就是多疑的。
他也不例外。
查快活丸一事,他第一眼,便注意到了李家。
但凡是李家出來的舉子,雖然有一身才華,但是,都吃食過那快活丸。
若是這個中未有人引導,怎麼都說不過去。
而且,他與琅嬛王家的現任家主王琅有幾分交情,王琅曾告知於他。
李家的才學,透著幾分虛。
像是有人特意促成一身才學,並非是實打實打下的基礎。
他按王琅所說,多次試探,出的考題並不難。
但是顯而易見,那些個出自清河李家的大人把事情辦得一團亂。
最後他才讓人去收了手尾。
到了那時,他心裡便有了答案。
王琅此計是明計,雖然不知那李邵為何得罪了王家。
但是,他若是表現自己要動李家,許能得王家的一臂相助。
李家門生和門客多,但是比之傳承更久遠的王家,還是遜了一籌。
當世大世家,有一個便夠了。
封行止笑了笑,筆尖在摺子上落下最後一筆。
今日的公務總算是忙完,起身抬腳便往中宮而去。
這會去中宮,想來剛好能趕上與意兒她們共進晚餐才是。
王安匆匆出宮把信傳到趙姝淑的手中,不敢多留,便回了京。
趙姝淑看著王安走遠後,眼眶早已經紅透。
父親,當時的野心小一些便好了。
整個趙家也不至於落到她的肩上,僅剩下她一個孤女,誰看了,都想要從她的身上扯下一塊肉。
趙姝淑捏緊了手中的密信,她知道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這個時候,她要穩住才行。
轉身回府,直接讓人封了府門。
回到書房中,才打開了那密信。
上面的話,讓她瞳孔一震。
「清河李家。」
趙姝淑把手中的信紙揉成了一團,想了想最後拿到一旁的燭火處,直接點燃。
關於清河李家,她知道的,比封行止還要多一些。
清河李家,曾讓人上門,向父親借閱一批藏書,但是…父親拒絕了。
雖然記憶久遠,但是趙姝淑還是記得尤為的清楚。
李家因為此時,早已經與她們趙家斷了聯繫。
此時,這李邵入京,口上說的是對她一見鍾情。
趙姝淑卻只想冷笑,她自認她容顏還算尚可,在這京里的貴女中,也還算是出挑。
可最重要的是,她早已經過了青蔥的年紀。
與那日出行采青,剛長成的豆蔻少女,家世不凡的貴女相比,根本不起眼。
更何況,那日…被喻為京中第一美人,相國府的嫡么女喻成君也出席了。
趙姝淑見過那喻成君,不負她第一美人的名頭,知書達禮,才貌雙絕。
那樣的人兒,才是能讓人一見鍾情之人。
她若是再年輕上三五年,倒是能與那喻成君一爭高下。
可她太清楚,人是會變得,女人的花期,統共便是那幾年。
她一朵已經過了花期的花,又怎與那些正值花期的花相比?
當然,她自個兒也算不得老便是。
李邵接近她的原由太過勉強,而且,她知道李邵此人是出自清河李家後,心裡的直覺便告訴她。
李邵…絕對是為了父親的那一批藏書而來。
趙姝淑坐了好一會,這才起身打開了書房裡的暗閣。
十來個用上好木材製成的箱子進入眼中,這些箱子都泡過藥,防蟲防潮。
是專門用來裝書藉這些易被蟲噬咬之物,父親曾說,若有一日,趙家走到了末路,便讓她帶著剩下的趙家人,拿著這批書,到清河李家尋求庇護。
如今看來,父親一開始留給她的後路,便不對。
從那李邵的行事來看,可不像是什麼重承諾重義氣的君子。
若是趙家當真到了窮途末路,她身上又帶著李家想要的東西到了清河,李家的地盤上。
別說是復興李家,只怕是要被啃得連渣都不剩。
趙姝淑如玉的手一一撫過這些箱子,好一會後,才打開了其中一個。
整整齊齊的孤本一一疊好放在其中。
隨意拿起一本翻開。
趙姝淑越看,面上神色越沉。
把書本放回箱子中,趙姝淑打開其他的箱子,翻了幾本後。
趙姝淑把箱子都合起來,呼吸有些急促。
她總算是知道,李家為何想要這些孤本了。
這些孤本上記載的東西,簡直是…驚嚇……
許對某些人來說,會是驚喜。
例如…皇后娘娘……
這些書藉對她來說,絕對是驚喜。
趙姝淑眯了眯眼,她知道,這些書不能繼續放在李家了。
別說有個李邵一直在虎視眈眈,就說趙家如今的守衛,都不足以看好這些東西。
趙姝淑第一時間想到了皇后,若是東西不能繼續留在手中,還不如去換一些對自己有用的……
趙姝淑思索著走出暗室,鎖上暗室後,便出了府。
無人知曉,天色昏暗之時,一輛低調卻奢侈的馬車入了城。
入城後一路往北街而使,最後停在了北街一處院子前。
「去叩門。」馬車裡傳出的聲音略啞,帶著寒意。
馬夫聞言,麻利地下了馬車去叩響了大門。
「誰啊!」門裡的人有些不耐地道。
「清河李家李硯。」馬夫悶聲道,擰起的眉心,已經帶上不滿。
不一會,門被人從裡邊被打開。
是一穿著布衣書童打扮的人開了門,看不門外來人時,更是面色大變。
「李管家,您…您怎麼來了?」書童說話時,頭整個都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