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說得是。」阿曼笑著附和道。
「治家如治國,外頭再亂,若是不能動搖根本,便無法傷它分毫。」鍾晚意緩緩轉過身,看向嶺南王府的方向。
「所以啊!外憂不如內亂。」
鍾晚意說完笑了笑,不過是…她剛好得知,秦然要對秦霜動手,而在個中推一把罷了。
「小姐所言有理。」阿曼點頭。
確實如此,自古至今,許多亡國,都並非是亡在外憂,內是亡在內亂。
兩人尋了個秦霜必經的亭子等候,宮裡耳目眾多,她們議論此事,也不過只是說道了幾句,便半字不再提起。
不一會,秦霜便換好了一身華裳,從方才行診的屋子走出。
林亦嫣調的香果然霸道,秦霜從身旁走過之時,已經聞不到她身上因為長期服食參湯而帶著的參味,取而代之的,是一服淡淡的木丹花香。
看到鍾晚意因為避嫌而在亭中等候時,連忙上前,惶恐地道:「娘娘久等了。」
「無事,也不過是一會的功夫。」鍾晚意揮手。
「既然已經準備好,那便隨本宮入席罷。」鍾晚意道。
由阿曼撐扶著,款款往今日設宴的地方走去。
嶺南王妃入席時,席上基本已經坐滿了年紀身份皆有所不同的先皇嬪妃。
因為身份在此,她們倒也不必對這些先皇留下的嬪妃見禮。
「娘娘今日倒是好興致,把諸位妹妹都都召過來,可是有何要事,要與叮囑?」淑太妃一直是這群太嬪妃的領頭之人。
此時自然也是要先開口的。
她年少入宮,在宮裡浮沉了多年,膝下有一皇兒,可剛會走路之時,但被人算計,一條腿行動不便,身有殘缺,註定與那個位子無緣。
因為此事,淑太妃在宮裡,向來是不好相與的。
說話帶著尖酸刻薄。
「淑太妃說的這是什麼話,本宮喚你們過來,不過是因為宮裡進貢的布料很是不錯,又是許些時日未見各位太妃,便讓人請大家過來,用個便飯,用完飯後,便一起去挑一挑合心意的料子。」鍾晚意笑著道。
「原來是這樣。」淑太妃面上緊繃的神情鬆了松。
「既然是娘娘所邀請,咱們自然也沒有什麼不願,倒是感謝娘娘還惦記著咱們這幫宮裡的老人。」
「是啊!娘娘自執掌中宮事宜後,便不曾虧代過咱們這些老人。」
……
這些老人自然也是極有眼色的,紛紛附和淑太妃的話。
鍾晚意給了淑太妃一個眼色,淑太妃立刻會意。
她的兒子,近來在鍾晚意的手上醫治,已經稍有起色,那一條瘸了的腿,已經有所好轉,瘸得沒有先前那般明顯。
鍾晚意與她說過,再醫治一段時間,雖然不如習武之人的雙腿那般硬健,也不能練腿下功夫,但是像正常人一般的行走是沒有問題的。
與這個再造之恩相比,鍾晚意讓她辦的事情,不過是一些小事。
鍾晚意落座,動了第一筷後,她便自主地開始招呼身旁的嬪妃用膳。
皇后讓人去她院子裡請她到中宮用膳之時,隱晦地與她提過一嘴,皇后想辦的事情。
她所要做的,也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
這樣的事情,她曾做過無數次,自然也就不差這一次了。
有淑太妃打配合,這一次宴席間,自然就開始變得和睦。
有說有笑,興致來了,還小酌了幾杯。
酒水喝多了,便有人要去小解。
都是由皇后宮裡的宮女,領著去。
直到,有一位太婕妤疑惑地看了眼身旁的座位。
她身旁坐著的人,似乎是怡太嬪?
她離席似乎也已經有好一會了,她今日喝了不少酒,腦子裡也有些迷糊,這一恍神間,竟然想不起,怡太嬪是何時離的席?
太婕妤想了一會,愣是沒有想起來,喝得酒水多了,一時間倒也有些想小解,便也起了身。
喚坐在另一身側的,平日裡的好姐妹芳嬪。
「老姐姐,妹妹酒水喝多了,到外頭去醒醒酒,你要不要一起?」
芳嬪也喝了不少。
宮裡的人都知道,皇后宮裡的酒是好東西,都是皇宮親自盯著釀成的藥酒。
不僅口感極好,喝了還對身子好,極養女子。
她們這些老人,一月也就分得一小壺,平日都用來解解饞。
今日皇后宮裡難得宴席,她們自然無有不來。
芳嬪抬手扇了扇臉上的熱氣,然後道:「一起去散散酒氣罷。」
她也覺得此處有些悶熱。
兩人相攜一起往後花園處走去。
剛走到養鯉池去,便停下了腳步。
那兒坐著一個人,坐後方看,似乎在養魚。
可是,那人是怡太嬪啊!
宮裡誰不知,怡太嬪不懂水,平日也根本不愛往魚池旁坐。
而且,誰家嬪妃餵魚不是讓人搬來香榻,坐在香榻上餵。
怡太嬪現在卻是坐在地上,毫無形象。
「老姐姐,那是怡太嬪吧?」太婕妤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扯了扯身旁的芳太嬪。
芳太嬪定眼一看,眸里暗光閃了閃,點了點頭,「怡太嬪今日穿的確實是這身衣裳,看起來像是怡太嬪。」
「哎呀,她怎地坐地上去了,伺候她的人也不知道上哪兒去了,怎能留主子一人在此呢?可真是太不上心了。」芳太嬪語帶不滿。
難不成是這宮裡的人,都覺得她們這些老人老了,掀不起什麼風浪,伺候的也不上心了?
「許是讓怡太嬪支開了吧!」太婕妤滿不在乎地道。
她這位老姐妹的性子,她清楚是什麼性子,就是一張嘴不饒人,但是是個心善之人。
果然,嘴上埋態,芳太嬪還不是朝怡太嬪走去。
「這不是我那怕水的老姐姐嗎?今日怎麼有興致在此?」芳太嬪走到怡太嬪的身旁坐下。
剛坐下便直接僵在了原地,只見坐在她身旁的怡太嬪,直挺挺地往後倒。
「娘娘,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遠處,抬著香榻正往這兒走的宮女,恰巧看到這一幕,放下手中的香榻便跑過來。
看到地上的怡太嬪,面上已經灰敗一片,宮女顫抖著手,放在怡太嬪的鼻子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