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老祖的一聲悲鳴,比那紅蝶炸裂的動靜都大。
而在不遠處的輒家老祖,看著自家的紅葉思空被撞碎,頓時大驚震怒,可當他看清水牛背上的人影時,何止憤怒能以形容!
那位青年,就是化成灰,他也認得!
當初在離開逝古橋時,他就是在此人手中,險些丟了性命,還被搶奪了百億逝晶!
此時,吳勤也轉頭看向輒家老祖,笑道:「輒老頭,數十年不見,又跑出來作妖了?就是不知這次,你打算拿多少逝晶出來賠償?」
一旁,戮滅子的目光同樣掃過輒家老祖,也掃過四周所有仙獸遺種,手中大砍刀出現,冷聲道:「多少逝晶也不夠,今兒個,他得拿命來賠!」
話落瞬間,他已經沖了出去,揮舞著大刀,與一眾仙獸遺種展開了大戰,一通亂砍,準備先將這些煩人的蒼蠅解決。
在經歷幾番造化之後,戮滅子的實力已經不比青幽子差,甚至因為他修行殺戮之道,在殺伐征戰方面,所展現的戰力更強,對付十幾頭仙獸遺種完全不是問題。
其實青幽子也可以,但眀殛宗除了這些仙獸遺種,還有眾多手段,她終究一人難敵。
吳勤就站在水牛背上,盯著輒家老祖,沒有動手。
另一邊,紅蝶炸裂的火光已經開始暗淡,顯露出了其中的身影。
明光老祖首先看到的,是一座仙宮,宮門前刻著「青冥」二字,隨後才看到仙宮內,青幽子完好無缺的身影,讓他大喜!
可緊接著,就是大怒,怒紅了眼!
因為他看到在那仙宮之中,小幽幽竟然被一位青年攬身在懷,讓他氣急敗壞,氣得渾身發抖,一聲怒斥。
「你……放開她!」
青冥宮內,兩人緊靠,因為情況緊急,林初生只來得及將青冥宮幻化出丈許,顯得其內空間有些狹小,攬住青幽子護她,也只是下意識的行為。
青幽子則對情感向來淡漠,也不甚在意,大概只有小織在她這裡特殊,但她喜歡的是小織那份美好,算不得怪癖。
而此刻的林初生,更是莫得感情,縱使溫香軟玉在懷,他亦心如止水。
面對紅眼明光,他不為所動,只心中一念生,無限劍光起,隨著他並指一揮,形成了劍光長河,自青冥宮內洶湧而出,瞬間將前方的明光老祖吞沒。
明光老祖駭然,感受到了莫大的生死危機,也顧不上其他,連忙運轉手中羅盤,形成防護,抵擋劍光。
可隨著林初生再揮手,一柄青銅古劍乍現,匯聚了無限劍光,凝成了驚天一劍,瞬間刺穿了羅盤防護,也洞穿了其中的明光老祖!
青銅古劍破其肉身,無限劍光侵襲,滅其神魂!
至死,明光老祖的目光都還落在青幽子身上,眸中是極度地不甘。
「小幽幽……!」
在最後一聲輕喃後,明光徹底氣絕魂滅。
這位眀殛宗二宗主,活了數萬載的神遊大修,就此隕落!
「明光……!!」
輒家老祖怒喊一聲,本想出手救援,可在吳勤與水牛的注視下,他不敢動。
林初生這才鬆開了青幽子,同時收回青冥宮,一眼掃過,看見了青幽子腰間,玲瓏小塔中的十萬大山眾人,方才淡淡道:「師姐受苦了。」
青幽子站穩身軀,感受到了林初生神色間的變化,和言語時的不同,看了他一眼,而後蹙眉,道:「林師弟出去一趟,怎的連七情六慾都丟了?」
青幽子雖然清心少欲,可她並不認為七情六慾是什麼不好的東西,倒不如說正相反,她覺得七情六慾亦是人間美好,可以少,不可缺。
「出了點意外。」
林初生搖頭,沒有解釋,而是將目光看向了輒家老祖,驀然運轉青冥道法,雙眼化為天青色,形成了恐怖天威,一步步走去!
他的每一步落下,那凝聚的天威便厚重一分,完全碾壓在了輒家老祖的身上,讓他面色慘白,心臟狂跳。
當林初生往前七步而止,輒家老祖的心臟,也跟著跳動了七次,終而驟停,連呼吸都凝滯!
在輒家老祖的感知里,前方林初生的那雙眼眸,仿佛真的化作了大日青天,有無上之威,欲要將他碾滅!
數十年前,輒家老祖曾以神遊之威,壓得林初生吐血,壓得他無法喘息!
數十年後的今天,情況已經完全逆轉!
林初生這麼做,不是因為憤怒,也不是因為想報復,他只是想儘可能嘗試調動自己內心憤怒的情緒,看看能否恢復七情六慾之傷。
這種恢復的方法,還是前不久陰冥告訴他。
七情六慾之傷,與世間所有傷勢都不同,無法通過尋常方法恢復,需要尋找刺激。
或者,也可以嘗試服用極其大量的情慾丹,說不定也可以恢復。
林初生因為覺得後面一種方法不靠譜,所以選擇了前者。
但很可惜,看著神情難看至極,甚至是有些絕望的輒家老祖,林初生的內心,仍然沒有一絲波瀾。
他甚至連想無奈嘆息的情緒都沒有,只有一片平靜。
這種感覺,其實並不好,尤其是對此刻異常理性的林初生而言,雖然不會感覺難過,但他卻覺得,自己不再像是一個人了。
哪怕回想顧九秋,他的心也不會波動,或許久而久之,他不會再去尋她,他會忘了她,他……將不再是他!
這一切,絕不是林初生想看到的!
忽然,輒家老祖於面目猙獰中,猛然吐出一口鮮血,接著他的手臂,轟然炸開,掀起一道生機浪潮,抵擋了天威。
趁著這一瞬間,他以最快的速度,飛入了御獸神鼎中,癲狂道:「你們幾個小雜毛,還想殺我輒老祖,今日就借爾神牛,先殺爾等!」
御獸神鼎中,輒家老祖雙手驀然掐訣,將神鼎之威運轉到極致,於鼎內一指鼎外水牛。
「孽畜,還不助吾殺敵!」
外面,神牛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吳勤則是聞言一怒,喝道:「好牛,你可是我青峰寨護山神獸,那老雜毛竟然叫你孽畜,去!給我撞爛了他!!」
水牛一聽,這才恍然,原來那一聲「孽畜」竟然是在叫自己,牛陡然大怒,躬身跺了跺牛蹄,對著大鼎一頭就撞了過去。
「怎麼可能?!」
輒家老祖雖在鼎中,卻看得見鼎外的一切,心中駭然。
他本以為,在這絕境中,只需要操控對方神牛,即可破局!
以神牛能一頭撞碎紅葉思空的強悍,實力估計已經達到了神遊二境,只要能用神鼎御之,短暫驅使,必能於頃刻間,將此地所有小雜毛都斬殺!
可那神牛,為何不聽驅使?為何不能以神鼎御之?
「不可能!我有御獸神鼎,可御世間萬獸,孽畜,還不聽吾命來!」
輒家老祖不甘地還想操控,手中法訣不斷變換。
但最終神牛也沒有聽他命來,而是要他命來了!
在大水牛的一撞之下,御獸神鼎,百裂千分,碎成了一片片。
神鼎之中,輒家老祖也在這一撞之下,受到波及,肉身破碎,神魂重傷!
林初生一步向前,以煌煌天威,碾壓過輒家老祖的每一塊碎肉,每一寸神魂,阻止對方去凝動無窮不滅生機,來恢復自身。
接著,他一腳踏下,將輒家老祖重傷的神魂,也踏成了千百塊,然後從那些神魂碎塊中,去讀取對方的記憶!
這就是一種另類的搜魂,還是林初生當初在師尊,溫無琊那裡學來的。
一時間,輒家老祖大量的記憶被林初生讀取,讓他知悉了許多的隱秘!
其中就包括了眀殛宗與不晝天的,他也知曉了這兩個宗門,針對十萬大山與尋音宗,展開的所有謀劃!
直至再次一腳,將輒家老祖神魂踏滅,讓之歸於虛無。
終而,林初生打出一道神念,將一切也告知青幽子、吳勤等人,同時傳念水牛,轉瞬消失在眾人眼中,先行一步去支援雨師兄那邊了。
可當林初生趕到尋音宗時,尋音宗的大戰已經結束,四方一片破敗,整個宗門,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
廢墟之上,雨上風看著突然到來的林初生,微微一怔。
還不止是雨上風,包括丹塵子、震千、湘仙子、澹臺武、王採藥、紅瑤、楊清姣等一眾十萬大山的人,許多都在這。
甚至連金鵬也在!
可偏偏,在這尋音宗的廢墟之上,林初生沒有看到尋音宗的人!
而十萬大山的一眾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重傷,尤其是雨上風、丹塵子,還有金鵬這三位神遊,修為最高,卻傷得最重,
許多人都看到了突然到來的林初生,讓神情萎靡的他們,有了一絲活力。
林初生則直接來到了雨上風和丹塵子面前,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依林初生所見,這裡絕不止是被不晝天圍殺那麼簡單,否則就不會尋音宗的人全部消失,偏偏只剩下了十萬大山的一眾人。
此地,必然是發生了某種變故!
可雨上風兩人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都將目光看向了林初生身旁的水牛,露出驚異,都看出了此牛的不凡,讓他們感受到了隱隱的心悸。
但也就是短暫驚異後,丹塵子便輕嘆一聲,雨上風更是神色複雜。
還是紅瑤此刻走上來道:「小師叔,許星被人帶走了!」
林初生皺眉,看向她,問道:「被誰?帶去了哪?」
「被陸甲七他爹!」
「陸丁六?」
紅瑤點頭,隨後說起了之前發生的一切。
原本,在尋音宗大陣被破的情況下,即便有丹塵子這位大幫手在,能顯化未來之身,擁有神遊二境的戰力。
可不晝天一方,也還有燭明在,並且神遊大修更多,打得尋音宗與十萬大山的人難以招架,幾乎敗局已定。
可就在那時,一道身影,操控著一尊渾身籠罩在白色長毛下的巨人屍傀,橫空出現!
他自稱屍仙國度,屍仙大帝!
雖然已經過去了很多年,可陸甲七還是一眼認出,那是他爹,陸丁六!
陸丁六的出現,一瞬就改變了戰局!
那尊實力在神遊二境巔峰的草木之靈,完全壓著丹塵子未來身打的燭明,在陸丁六的手中,竟然沒有任何抵抗之力,被瞬間收服!
當時的陸丁六,祭出了一尊龜,一尊大玄龜!
在林初生聽到這裡的時候,若他還有情緒變化,一定會為之愕然。
因為經紅瑤的描述,那隻大玄龜,正是當初在陰冥之地的護山龜,那隻瘋瘋癲癲,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的玄龜老祖!
林初生有想過,玄龜的實力或許會很強,達到了神遊層次,但能這麼強,一瞬收服實力堪比神遊二境巔峰的草木之靈,還是超出了預料。
恐怕,陸丁六就是憑藉著玄龜的存在,才能追著逝妖宗打!
但如此一來,就有了一點十分詭異的地方!
當初娿神依以無上威勢籠罩四域,逼迫四域所有神遊二境或之上的修士,乃至傀儡、妖獸等生靈,參與到了聖人大戰。
甚至最後還以一道破滅法,斬殺了四域那些不願去,藏匿起來的神遊二、三境修士!
其中,大概也只有草木之靈這種特殊生靈逃過了一劫!
可玄龜身為妖,又有著超過神遊二境的實力,為何能從娿神依手中逃脫?
莫非,當時的玄龜,不在靈洲大地,遠離去往了逝海?
又或者,玄龜本身特殊,有著極其玄妙的隱匿法門,亦或者本身與娿神依相識,所以才能逃過一劫。
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玄龜的實力,在神遊之上,超越了娿神依!
不管是哪一種,至少說明,玄龜都極其不簡單!
林初生很奇怪,兜兜轉轉下來,玄龜為何會與陸丁六那個老東西混在一起。
而紅瑤的話,並沒有停,一旁的雨上風與丹塵子,還時不時出言,補充紅瑤所說的不足。
林初生在聽完一切後,才終於明白了所有經過。
陸丁六在收服燭明後,順勢斬殺了所有不晝天的人!
他之所以會出手,是因為路過時,看到了有人在欺負自家兒子!
原本,他是想將十萬大山的人,也一併殺盡了,然後再將這些人全部點化成屍傀,成為自己的麾下。
畢竟在其中,還有不少是曾經正一道的熟人,陸丁六覺得應該與他們好好相處!
可陸甲七哪會同意陸丁六這麼做,就算他再不想認這個爹,也只能認了!
在陸甲七的多次懇求下,才讓陸丁六沒有對十萬大山的一眾人動手。
不過,陸丁六最終還是帶走了所有尋音宗的人,也帶走了陸甲七,帶走了許星!
帶走尋音宗的人,林初生能理解,大概與不晝天的目的一樣。
尋音宗的人,因為修行的功法特殊,不僅修為晉升時會誕生妙音,在消亡於世時,同樣會誕生一道絕音,對修士而言,都是造化!
不過關於絕音,尋音宗始終深藏這一秘密,從不外傳,就是擔心被人覬覦!
可不晝天明顯是不知從哪裡,得知了這一秘密,想將所有尋音宗的人,都當成造化爐鼎!
陸丁六,或許就是在斬殺不晝天的人時,得知了這一點,才會將尋音宗的所有人擄走。
至於陸甲七,那是他親兒,被帶走也不奇怪,而且大概率不會有危險。
可林初生想不明白,許星為什麼會被帶走!
不要說林初生,就是在場所有人,都想不明白!
「我……我明白!」
這時,楊清姣忽然舉手說道。
林初生轉眸看去,立時讓她嬌軀微顫,害怕的情緒升騰上來,有些後悔舉手了。
自從那次在情慾幻境中被一把捏碎心臟後,楊清姣對林初生就打心底里害怕,尤其此刻面對林初生那雙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神,讓她更加害怕。
她甚至覺得自己若是說錯一句話,都可能被對方狠狠折磨,重重抽打!
可話都已經說了,她只能硬著頭皮繼續道:「我留意到了,陸丁六看許星的眼神,我在別人眼中也見過,當初白楓他爹看我,就是那種眼神!」
白楓:「???」
眾人一聽,有些茫然,但也有人聽明白了。
那是想要撮合,想讓之成為兒媳的眼神!
一時間,那些聽明白的人,在看向林初生時,神色更加複雜。
許星的情意,從不曾掩飾,十萬大山的許多人都知道,但他們也清楚林初生的情況,所以從沒有在這方面去談及什麼。
可陸丁六的出現,無疑是讓所有事情,都一下變得複雜起來。
只是,林初生仍然沒有情緒的變化,只淡淡問道:「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
到這裡,其實不少人都發現了林初生情緒上的不對勁,雨上風和丹塵子皺著眉,都沒有開口,並不想告知。
以那玄龜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就算林初生追上去,又能如何?
若是將那陸丁六激怒,甚至可能會丟了性命,以對方所展現出來的行為作風,哪怕陸甲七是他兒,估計也勸不了。
可紅瑤看著林初生眼中的平靜,以及那份平靜的深處,似還有什麼在醞釀,竟下意識抬手,指向了一方。
「紅瑤!」
雨上風低喝一聲,本意想要阻止,但其實他自己也明白,阻不阻止都沒有意義,師弟若要去,自然有方法能去,阻止不了!
林初生對紅瑤點了點頭,隨後看向雨上風道:「師兄稍等,我去將許星、陸甲七,還有尋音宗的一眾道友,接回來!」
下一刻,林初生騰空而起,御牛而去,消失在了紅瑤所指的方向!
一眾人看著那個方向,神色皆有不同。
雨上風輕嘆一聲,道:「就不怕你指的這條路,是讓你小師叔去送死的?」
紅瑤露齒一笑道:「就算是送死,小師叔也一定回去的!」
忽然,又有幾道身影自遠方而來,眾人看去,才發現是青幽子幾人。
他們在解決了那些仙獸遺種後,都趕了過來。
「嗯?二當家呢?」
吳勤看了一圈,沒有發現林初生的身影,立刻問道。
在一番簡單的解釋後,吳勤幾人也總算知道了所有的來龍去脈,決定去追林初生,怎能讓二當家一人涉險?
還有青幽子,也跟隨一起。
張霜兒則留了下來,她神魂之傷剛剛痊癒,還未達到神遊,去了也沒用。
雨上風與丹塵子因為傷勢過重,暫時去不了,只能先養傷再說。
儘管有幾人跟隨在後,但林初生畢竟先走一步,水牛的速度又遠遠超過了眾人,以至於他們一時半會,根本追不上!
水牛一路沿途,不知飛了多少個億萬里,跨越了一片極為遙遠之地。
這個方向,林初生大概能夠猜到陸丁六的去向,應該就是去了不晝天所在,那片黑月籠罩下的夜幕之地!
以前,林初生也只是聽說過有這麼個地方,從未親眼見過。
直至遠方,一輪圓月出現在他的視線中時,才終於得見!
那月,漆黑如墨,懸於長空!
那黑月取代了青天之上的大日,散發著同樣漆黑如墨的光,如同幕布,籠罩大地,讓其籠罩下的億萬里,終年不見天日!
在那夜幕之中,黑月之上,便是不晝天的宗門所在!
但此刻,黑月之上的不晝天,已經被人覆滅,只有一尊尊棺槨,密密麻麻擺放排列,幾乎遍布了圓月的一整面,數都數不清!
並且在那圓月的一面上,還屹立著許多的法柱,立於眾多棺槨之間,可聽似有悠揚仙音徜徉其中,縹緲似幻,玄似道音。
那每一尊棺槨中,都擺放著一具屍體,都曾被人多次點化,尚未甦醒!
那每一根法柱之上,都有一位閉著雙眼的女子,正不斷彈著豎琴,那些悠揚仙音,正是源於她們之手!
眾多尋音宗女子的合奏,仿佛形成了一篇動聽的仙音樂章。
只是那無數的棺槨與屍體,讓這一幕顯得極其詭異,仿佛此樂,是為屍而奏!
「彈!都給本帝好好地彈,讓本帝的這些未來臣子,也聽聽仙謠,讓他們於樂中醒來!」
圓月之上,陸丁六獨自屹立上方,俯視所有,大揮袖袍間,似真的有了幾分帝者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