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沈靳舟剛下飛機,到達申城機場。
祁晏來接人,幾個月不見,瞧著沈靳舟整個人削瘦了不少,穿衣打扮也換成了英倫風,襯得他身姿挺拔俊逸。
沈靳舟大大方方站在他面前,給他打量自己,微微張開雙臂,「是不是還得來個熱情的擁抱?」
「去你的。」祁晏捶了他一拳,沒好氣,「你這是去國外學壞了。」
沈靳舟輕笑,心情很愉悅。
他們的關係一直都很好,只不過有些事在面對長輩時立場假裝不一致。
實際上還是一樣的。
祁晏這邊一有什麼消息,都會分享給沈靳舟,後者也是。
祁晏一同邁步,邊走邊道:「謝茹公然跟你二媽搶一個技術團隊,導致現在花落誰家都沒個結果,你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不僅如此,技術團隊開出的價格因此翻了好幾翻。
沈靳舟漫不經心地道:「這個團隊我確實看上了,但對我來說只是錦上添花,對梁敏就不一樣了。」
電子網絡新興行業目前是沈氏的短板,前期的投入相當大,沒放點血,他們一時也起不來。
沈氏這麼大的集團,他們要進入一個行業,那必定未來是要做那個佼佼者,自然不會為了將就而壓縮成本。
沈靳舟幾年前養的技術團隊不斷壯大,而他自己又是那個技術核心人員之一。
他相當於比他們領跑在了起跑線上,沈氏是靠傳統行業發家,傳承下來的思想觀念也是老舊派。
梁敏為了籌備這個項目,購置了昂貴的伺服器,可惜人才不到位,錢又一直燒著,拖延工期。
估計這會兒,也就只能靠吹沈老爺的枕邊風,讓這位董事長出面安撫各大股東董事的情緒。
梁敏沒踏足過這個領域,再怎麼謹慎也少不了吃虧。
祁晏調侃:「得虧你是個科技天才,難怪大家都說,學會一門技術,到哪兒都不會失業。」
沈靳舟瞥他一眼,饒是道:「你不用怕失業,回家躺平就好,祁家的東西遲早是你和祁莫的,你只要不作死,夠你花上十幾輩子。」
說實話,他很羨慕人家兩兄弟感情能這麼好,他並不想爭什麼,這麼累的生活也不是他想要的。
如果能當個躺平的豪門子弟,他才懶得證明自己。
但沈家的情況不一樣,他和沈司言的關係並不好。
他不抓緊點,以後沈家就是二媽的天下,他怎麼可能會容許這種情況出現。
祁晏嘆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不知道祁家的事情罷了。」
在老早之前他也覺得躺平就好,但自從得知父親在外面還有私生子,天一下子塌了不少。
不怪他有危機感,畢竟看著沈家的破事長大。
機場門口,涼風颼颼,沈靳舟深吸了一口屬於申城的空氣,果然有小姑娘的地方,連空氣都是甜的。
來接沈靳舟的車也到了,他說:「還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說完我們各回各家。」
他迫不及待要去找小姑娘,一刻都不想耽擱,特意在她生日前兩天回來,趕上周六日,想去她公寓待上兩天。
祁晏道:「上我車吧,有個局,你會感興趣的。」
沈靳舟想都沒想,直接拒絕:「我對你的局向來不感興趣。」
他對那方面不是那麼饑渴,只不過碰上喜歡的人才會那樣。
祁晏打開車門,看著他悠悠道:「你不是讓我找做電商的人嗎,他們剛好缺少資金,出差來了申城,人給你約好了,就在今晚。」
沈靳舟斟酌著上了他的車,想著辦完正事再去找小姑娘也沒什麼問題,反正都這個點了,說不定人家睡了。
遲一點早一點到也是看到她睡著後的樣子。
……
另一邊。
許盈被人按在地上動彈不得,幾雙手同時在她身上遊走,一種被侵犯的屈辱爬上心頭,緊接幾個口袋裡的東西紛紛被倒出來。
眼前一線視線出現一雙運動鞋,鞋尖輕鬆挑起許盈的下巴。
她的皮膚很白很嫩,加上此刻一副不屈不撓的樣子,實在惹人破壞。
野哥垂下眼帘,下頜線繃得很緊,「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敢報警端了我的地方,誰給你的膽子?」
許盈咬著唇一言不發,從小到大確實沒被人這樣對待,難堪又有些不服氣。
野哥見小姑娘好似被嚇到了,這種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哪裡試過被人摁在地上這樣子羞辱。
他姿態閒閒的,蹲下身,好好觀賞她這張小臉,「長得真不賴,就是年紀小了點,但偏偏你這種幼雛,有人就特別喜歡,猜猜看,你能賣多少錢?」
許盈心臟一緊,無端想到被人挖心臟割腰子的畫面,呼吸變得急促:「你要多少錢,我媽媽都會給你,只要你讓我打電話。」
「多少都可以?」野哥輕蔑一笑,用力捏起她的下頜,「我的弟兄現在在吃牢飯,這筆帳要怎麼算?」
下巴傳來的痛讓她感到極為不適,許盈臉色慘白,重複道:「你要多少錢?」
野哥瞥了眼在地上被踩爛屏幕的手機,好整以暇,「一千萬,有嗎?」
「有。」許盈不假思索。
小姑娘沒有哭,只不過被他捏過的下巴,太過嬌嫩,皮膚紅了一大片。
許盈見他遲遲沒有把手機給她,有些絕望,她整個人都是慌的,凌亂到無法思考。
特別是摁著她的幾個少年,他們的手不是那麼安分。
她越是掙扎,對方越是過分。
野哥看了她好一會兒,起身,才道:「這麼好的貨色,多的是人搶,送她去潮暮,看看有沒有大老闆看上。」
一小弟提議:「要不我們野哥先驗驗貨吧?」
許盈全身汗毛乍起,她知道被賣、驗貨意味著什麼。
「你把我賣了都未必能有一千萬!但我媽媽可以給你更多。」
「哦?」野哥哂笑,不在意似的,「我要是先把你賣幾次,再讓你媽媽贖回去,這樣不是能得到更多嗎?」
艹!
許盈在心裡暗罵,誰都沒有他精。
野哥語氣懶懶的,拆開一個新的針管,勾兌好藥物。
許盈看見這種東西,心頭萬念俱灰:「不要!不要!救命!」
她拼命掙扎,拼命呼喊,企圖能引起巷子裡路過的人。
聲嘶力竭都抵不過越來越近的針管。
男人笑得陰森:「別怕,打針一點都不痛。」
許盈使出吃奶的勁躲避,電石火光之際,余光中快速飛過什麼,準確無誤砸掉野哥手上的針管。
旋即,大搖大擺走進來一大波人。
許盈偏頭看過去。
江靈正被一個年輕男人摟著肩膀,後者看到她,對她翻了個白眼。
「江靈救我。」
許盈剛是一滴淚都沒流,現在嘩啦啦往外掉。
年輕男人趙凜道:「野哥在我的地盤上搞事,不太合規矩吧?」
野哥散漫:「你說的對,我現在就把人帶走。」
立即有人攔下,趙凜語速不急不慢:「也不合規矩,人小姑娘是來我這裡消費,怎麼輪得到你帶走?」
野哥表情如常,只是眼底快速掠過一抹狠勁,笑著說:「我的人雖沒你的多,但要在這裡交手,不太好吧?」
百米外就是鬧街,現在是夜晚,但依舊熱鬧,巡邏的警察也不少。
趙凜慢條斯理:「她歸我了。」
野哥嘴角泛開譏誚:「你想要她,那我跟你討要一些東西不過分吧?」
趙凜直接下逐客令:「沒得商量,人我要定了!」
驀地,他的人紛紛舉起槍。
許盈瞬間屏住了呼吸,她萬萬沒想到能在這裡見識到這種場面。
緊張得每一根汗毛都在顫慄,生怕他們下一秒就槍眼相見。
她此刻只有一個想法,以後再也不偷偷一個人來這種地方了。
還不如買台電腦藏在房間裡來得安全。
被家人發現,頂多就是沒收,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她也是腦抽了,才會大晚上來這種有混混出沒的地方。
對峙半晌,場面再度冷峭,像是誰都不肯讓步。
許盈匍匐在地,緊盯著門口,預備著他們要是交戰,立即衝出去。
時間嘀嗒走過,她能很清楚聽見自己的心跳,額上的細汗匯聚成豆大的汗珠滑落。
倏地,野哥發話:「好,我們走。」
有人做了讓步,就說明這場架不會觸發。
只不過,野哥的人走了之後。
剛鬆口氣,她就聽見男人問江靈:「人給你搶過來了,你想怎麼處理。」
許盈從地板上起來,與江靈對視上,只見她一張精緻稚嫩的臉上都是洋洋得意。
江靈挽著男人,撒嬌著說:「凜哥剛不是說,在潮暮有客人很喜歡她這一款的嗎?」
許盈霎那間凝神,不敢置信地看著她,江靈回視的目光惡毒狠辣。
她不過是看不起許盈這種高人一等的姿態,想給她個教訓,沒想把她真的賣了。
也就是嚇唬她,到時候再想辦法把人救出來,反正她有的是辦法。
……
潮暮頂層包廂,燈光迷離,裊裊煙霧朦朧了人臉上的醉意。
沈靳舟不喜歡在這種場合談事情,況且剛下長途飛機甚是疲憊,沒有顯現出來,幾杯酒下去之後,眼底蘊起了幾分迷離的醉意。
讓人看不出究竟是因為疲倦還是不勝酒力。
或許是心裡想著某人,對此興致闌珊。
這時,會所經理走進來,在祁晏身邊耳語了幾句。
祁晏聞言眉頭一蹙,忍不住低斥:「犯法的事我們這裡不做,都說多少遍了!」
旁邊的人一聽,哈哈大笑:「該不會是什么小小姑娘吧?」
祁晏侃笑:「周總,不能碰的我們不碰。」
周總摟著旁邊的性感女郎,笑得不見眼:「我只對這種感興趣。」
沈靳舟本來對這種事就不上心,但一想到如果那位姑娘在這裡送不出去,也會被送到其他地方去。
不管是不是自願的,肯定都有一些難言的苦衷。
他想到自己的小姑娘,莫名就起了想要拯救別人的心思。
會所經理正要走出去,沈靳舟喊住他:「把人帶來我看看。」
包廂里的老闆紛紛投來別樣的目光,祁晏勸他:「你冷靜點,喝多了?她不是你喜歡的那個小姑娘,別衝動。」
沈靳舟更加堅定要幫人家的心思,溫聲道:「把人帶過來。」
祁晏皺著眉,作罷揮手,會所經理忙不迭跑出去。
走廊外。
許盈被膠布封住嘴,綁住了手,她用眼睛瞪著江靈。
江靈雙手環胸,高傲地挑挑眉,「你要是現在求我,我就立即放了你。」
許盈捂了兩聲,從喉嚨里發出一些聽不太清楚的聲音。
倒是給她撕開嘴上的膠布啊!不然她怎麼求人!
頭一次見人恩將仇報。
夠狠!
到了這一步,江靈能明顯看到她眼裡的恐慌和恨意。
想著就這麼算了,本來就是要嚇唬一下這位假正經的乖孩子。
沒想要傷害她。
「好吧好吧。」江靈一把撕開她嘴上的幾層膠布,對旁邊的人說,「你們快給她鬆綁。」
撕開膠布的那一瞬間,許盈疼得眼淚直流。
江靈見她這副樣子,捧腹大笑:「你也太倒霉了吧,誰讓你惹那位野哥的。」
手腳剛自由,許盈抬手扇了她一巴掌,「我還不是為了救你才得罪他!」
江靈僅是一愣,立即扇回去,大吼道:「誰讓你救我了!誰又讓你報警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難堪……」
怒吼聲漸漸由哭聲代替。
許盈怒斥:「你搞清楚!遇到這種事情不報警等著壞人逍遙法外嗎!」
她也不甘示弱,又扇了一巴掌回去給江靈,「所以你就因此記恨我、恩將仇報,我就不該救你!讓你給一大群男生踐踏才對!」
會所經理跑來見到這一幕直接愣住,考慮要不要勸兩位小姑娘別吵了。
江靈又立即一個巴掌懟去,然後指著包廂那邊,「你這麼喜歡見義勇為,有種也報警把他們抓了呀!」
經理聞言一驚,分不清什麼狀況,趕忙出聲:「兩位小小姐,你們不是來賺錢的嗎?」
「你閉嘴!」江靈怒吼。
經理嘴角一抽。
江靈盛氣凌人,逼近許盈,低聲道:「我聽凜哥說了,裡面都是申城惹不得的大人物,你打我算什麼,有本事衝進去給裡面的人來一嘴巴,我給你跪下都行!」
許盈翻了個白眼,「如果我做了,你要立刻給我下跪磕頭認錯!」
江靈:「好!」
經理一眨眼,愣怔間,余光中一道勁光閃過,意識到什麼,連忙趕上去:「誒,小小姐。」
許盈跑得飛快,唰一下打開包廂門。
霎那間,包廂里十幾雙眼睛紛紛看了過來。
隔著迷離燈光下的裊裊煙霧,她竟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日思夜想的人。
愣怔在原地。
相隔幾個月,她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她身上的淺色運動服被染上地板的塵土,髒得不成樣,頭髮亂成一團,臉蛋就更不用說了。
她現在的樣子肯定很醜。
哪還有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沈靳舟在看到是她時,捏著酒杯的指尖驟然發白,手背青筋暴起。
下一秒,酒杯因承受不了這股力氣,在他手中裂開。
江靈挑釁著道:「慫了吧!」
許盈確實慫了。
可一咬牙,跑到沈靳舟面前,抬起手,軟綿綿的巴掌落在他俊臉上,沒捨得用力,跟鬧著玩似的。
頓時間,包廂里鴉雀無聲,氣氛墜入冰窖。
敢對沈家大少爺動手的人可是頭一回見,這小姑娘來歷讓人深思。
沈靳舟微仰著頭,喉結滾動,輪廓線條分明的臉上喜怒難辨。
目光冷冽,看著面前的小姑娘,從頭到腳掃過,她的衣衫雖整齊但很凌亂,明顯就是被人欺負或者跟人打架了。
才幾個月不見,被他捧在手心裡的小公主就變成這樣了。
有一股燥意在胸腔里湧起。
頓了幾秒,旁邊的人調侃著說:「沈少,小姑娘是你妹妹吧,這是來抓人回家的嘍。」
沈靳舟輕笑了下,順著他的話,起身抓住許盈的小手完全包裹在手心裡。
「周總真有眼力勁,妹妹知道我回國了卻不著家,這不,給她抓到我在這裡花天酒地,又要生大氣了。」
周總睜眼說瞎話:「小妹妹,你哥哥沒有花天酒地,我們那都是在談正經事情。」
許盈瞥見這位中年男人手裡還摟著一位美女姐姐,默默在心裡哼了聲。
祁晏嘴角扯了扯:「你快帶她回去吧。」
沈靳舟勾著唇,「不打擾大家的興致,先走一步。妹妹,跟大家說再見。」
許盈心頭的火正旺,回來了也不告訴她,不告訴她就算了,一個信息都沒有,還要在這種地方玩樂。
要她現在好臉色,那是不可能的事。
用力想甩開他的手,反被他抓得更緊了。
沈靳舟唇際的弧度不減,「我妹妹怕生,諸位見諒。」
「無所謂,小朋友嘛,沈少對她別太嚴格了。」
「我們下次再約。」
「……」
被牽著手走到包廂門口時,許盈停下,看著江靈,一字一字,趾高氣昂道:「現在可以跪了嗎?」
沈靳舟打量的視線在江靈身上掃過,而後道:「妹妹,是她欺負你嗎?」
許盈:「你跪下!」
江靈呼出煙霧,扔掉菸蒂。
「好啊,你真有種。」
說跪就跪,頭磕得很響。
然後站起來,對許盈豎起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