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娘拿出一兩銀子放到李雨微的手裡。
「大娘,你給多了。」
「不多,不多,跟我孫女的命相比,一兩銀子算什麼?大師,你貴姓?家在何處?我們全家都去你家裡拜謝。」
「大娘,我姓李。你付了卦金,因果已了。你以後多做善事為自己積福便好。」
「這,也好,改日我帶小蝶到這裡來給李大師磕個頭。這個你可不能拒絕了。」
李雨微是沒有再拒絕,對女子來說,清白跟命一樣重要,失去了清白,大多女子都沒有了活路,即便苟活,也不會再有好日子過。
李雨微小聲問:「大娘,那兩個解救出來的小娘子,怎麼安置的?」
「她們作為人證,一起送到了縣城的縣衙了啊,我兒子跟著去的,那兩個娘子無處可去,縣太爺允許她們在彭老三的宅子裡住到三月。
彭老三家的糧食和一應用具都允許她們使用,但是只允許住到二月,開春了就要自己去尋活路。」
「縣太爺倒是個心善的。那彭老三是怎麼判的呢?」
「他呀,打五十大板,流放千里,宅子被官府沒收了。」
「哦?官府沒收的宅子,一般會怎麼處置?」
「還能怎麼處置,自然是賣了,所得款項充公咯。」
李雨微從何大娘口中知道了宅子的地址,思索著等手裡有銀子了在鎮上盤個宅子。
經過何大娘的宣傳,李雨微的本事被更多人知道了。
這不,跟著何大娘一起來的莫大爺,也是來尋人的,他是跟何大娘一條街上的鄰居,聽說了何家的事,心裡燃起了希望。
「李大師,三年前,兒子出去做生意,就沒有再回來,杳無音信。循著他以往做生意的路線去尋過,也沒有一點音訊。
求你幫忙算算他在何處吧,即便是死了,我也得去把他背回來好好安葬。」
莫大爺哽咽著說了自己所求,把提前寫好的生辰八字遞給李雨微。
李雨微觀察莫大爺眼帘下隆起,三陽平滿,是子女健在的面相。
接過八字掐指默算。莫大爺與何大娘都緊張地盯著她,見她面色如常,心裡好受了點。
「莫大爺,你有二子一女,都健在啊。」
「啊??」二子一女?
莫大爺錯愕,這個小娘子,算不准啊,自己就生育了一子一女,也絕無私生子。
何大娘也說道:「李大師,老莫家一子一女,會不會算錯了?要不你再算算?」
「莫大爺他,確實有兩個兒子,一個是三年前失蹤的小兒子,大兒子是出生時就失蹤了。」
莫大爺語塞。
他想起媳婦懷兒子的時候肚子是特別大,別人說可能是雙胞胎,自己老娘卻說兒媳婦二胎肚皮鬆了,人又胖,顯大而已。
而老娘的娘家也同一天生了個孩子,不過他們滿月後就離開寶山鎮,去了外地生活。
滿月宴上,自己遠遠看一眼表哥的兒子,好像跟自家孩子挺像的,自己當時還跟老娘提了一嘴,老娘說,剛出生的孩子都一個模樣,再說,表親自然有點像。
難道,自己真的有兩個兒子?但是他更關心的是出去做生意失蹤的兒子。
「李大師,我兒他既然還活著,怎麼不回來呢,也不寫封信回來。」
李雨微緩緩打開天眼,看了莫家兩個兒子的情況。
「莫大爺,占卜算卦是實話實說,你別激動哈。」
「那是自然,請大師明言。」
「當年莫大娘確實生了雙胞胎。你娘自從在郎口中知道兒媳婦懷的是雙胎後,便讓娘家侄子的媳婦假裝懷孕了。
等你的孩子生下來,她就把自家的孫子送了一個回娘家傳宗接代。
而出去做生意這個,因為雨天路滑摔跤,磕到腦袋暈了過去,他所帶的商品價值不菲,被貪心的路人拿去了,卻沒有救他。
他醒來時忘記了自己是誰,捂著腦袋上滲血的傷口在路上遊蕩,被山匪救治了,便留在了山寨中。」
莫大爺:「我兒他現在可好?」
李雨微知道他問的是小兒子,笑笑說道:「性命無礙,還跟著山匪學了一身武功。只是......」
「只是什麼?」莫大爺急!
「只是他被土匪頭子逼著跟他女兒成親,而他堅持恢復記憶之前不會娶妻,他失憶時二十多歲,他覺得自己這個年齡應該是有家室的人。」
「算他小子有良心,兒媳婦這幾年守在家裡等他,即便娘家人來接她回去改嫁,她也不肯走,說即便丈夫不在了,她也要留在我家帶大孩子,給我們兩老養老送終。」
「小嫂子高義,那便去把人接回來吧。」
「大師能算到他所在的山寨嗎?我可以多給卦金。」
「嗯,在往西百里的黑虎山上。去的時候小心些,好好說話,就說尋蘇十二,他現在的名字叫蘇十二。」
何大娘驚訝了,能算出地方就算了,還能算出改了的名字?奇哉怪也!
莫大爺激動,想馬上回家打包行囊出發。想到大師說起還有一個兒子,抑制住內心的興奮繼續打聽。
「李大師,我舅家辦了滿月酒就離開了寶山鎮,二十多年沒有回來過,我那個孩子,現在還好嗎?」
「嗯,挺好的,他們去了京城,做生意供他讀書,考了秀才,在書院中做先生。已經成親生子了。」
「挺好的,既然他過得好,我就不打擾他們。」莫大爺原本激動的情緒,被放棄與大兒子相認的念頭澆滅了。
付了二兩銀子的卦金走了,李雨微看著他佝僂的背影,輕輕嘆息一聲,父親的心啊,都是為了孩子好。
何大娘謝過李雨微,也回去了。
另外三個攤子的「大師」也全程關注了昨天和今天的事,對李雨微的本事有了新的認知。
而且她憑實力把卦金抬到一二兩銀子,他們的內心是複雜的,擔憂自己的飯碗。
對麵攤位的二人對視一眼,匆匆收攤離開。
烏大師沉默,他三腳貓的功夫望塵莫及,不得不服。
李雨微雖然寫了一日三卦,但是今天開天眼看莫家孩子的去向,耗盡了精神力,於是念叨了一句太冷了,便收攤回家。
「那個,姓李的娘子,等一下。」
李雨微腳步頓住,回頭問:「烏大師,你是在喊我嗎?」
「沒錯,老夫有把刀,你帶在路上防身。明日務必還給我。」
李雨微竟然從他彆扭的神情中看到一絲擔憂,非親非故的,這是什麼鬼。
李雨微在心裡給自己算了一卦,哦,阿貓阿狗的,不足為懼。
「烏大師,好意我心領了,對付幾個阿貓阿狗,手到擒來,打到他親娘都認不出來,放心吧,沒事。」
聽到她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烏大師僵在半空的手才放下,把貼身攜帶的小刀收好。
李雨微中午沒有吃飯,肚子咕嚕咕嚕叫了,今天收入不錯,去包子鋪買了三十個肉包子,出了鎮子便邊吃邊走。
唉,吃肉包子的好心情,讓尾隨的腳步聲給破壞了。
她假裝不知,走到一處拐彎的地方,躲在路邊的樹木後面。
這不是一塊擺攤的兩個同行嗎?二人也戴了帷帽遮住了臉,但是李雨微只一眼便認出了他們。
「這個死娘們去哪裡了?一轉眼就不見了。」矮個子說道。
「跑了?不可能啊。」高個子向前方張望。
「可惜,讓她跑掉了,不然落我們兄弟手裡,有她好受!」
「哈哈,你想給她什麼好受?」高個子眼神透著特別的光芒。
「雖然看不到臉,但細皮嫩肉的,給我們兄弟二人享用一番,再遠遠的賣到那種地方去!」
「那種地方,是什麼地方?」
李雨微的聲音忽然從身後響起,把二人嚇了一跳。
「小娘子,你這是在等我們?」矮個子說話流里流氣,伸手去撩她的帷帽。
在他的手觸到帷帽之前,李雨微打出一個簡單的手咒,矮個子男人忽然捂住肚子,臉上的神情極為痛苦。
李雨微迅速後退,拉開安全距離。
「噗!噗!噗!」頓時響聲不斷,空氣中瀰漫著臭味。
高個子男人看到同夥的情況,連忙捂著鼻子過來扶著他。
「老哥,你怎麼了?」
矮個子痛得無法張口說話,一隻手死死按住肚子,另一隻手指向李雨微。
「你對他做了什麼?」高個子目光冰冷看向李雨微,雖然隔著帷帽的紗布,李雨微看得到他的憤怒以及驚恐。
「一個放屁咒而已,也送你一個,好兄弟有難同當,有屁共享。」
接著,高個子男人也捂著肚子蹲下,痛得面容扭曲,開始接二連三地放屁,又響又臭!
李雨微已經走出老遠了,兩個臭男人,自顧不暇,眼睜睜看著她瀟灑離去。
啊啊啊,為什麼要招惹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