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紫薇堂,曹都尉已經在等候了,見李雨微到來,連忙把案情講給她聽。
原來,報案的是杜家村一名叫杜三的孝子,他原本是羊城街上經營腸粉店的。
如今臨近春分了,按習慣,他提前去把各個祖墳的雜草清除,以便春分那日祭祖可以直接拜祭,無須讓一家老小在邊上等待。
細心的他發現老爹的墳堆上長的草才手指高,而墳堂的草跟往年一樣,已經半人高了。
老爹的墳被動過!
這個念頭一出,他仔細觀察,確定是被動過了。
他立馬挖開泥土,打開棺材查看,這一看不要緊,棺材裡的骸骨被扔得亂七八糟的,完全不是躺著自然變成一副完整骸骨的樣子。
他很生氣,但新土都長草了,他無法查證是誰幹的,只能重新給老爹拼湊成人形。
誰知,他將骸骨重新拼湊的時候,發現老爹的骨頭變異了,變得巨大了許多。
按照他拼出來的骸骨,棺材放不下,起碼超過兩米高。
老爹死了還長個子?真是奇了怪了。
正好,老村長扛著鋤頭路過,見杜三舉著老爹的骨頭髮愣,便過來問了一嘴。
杜三把自己的疑惑跟老村長說了遍,老村長仔細看過後,說:「這四肢不是你老爹的。」
「啊?我爹的棺材裡,難道還埋著別人的骨頭?什麼人要跟我爹換骨頭啊?」
老村長搖搖頭:「你這孩子,人和畜生都分不清楚,這是牛和馬的腿骨!」
杜三聞言,仔細看向手中巨大的骸骨,嚇得扔在地上,自己也跌坐在地。
「怎......怎麼會這樣?」他詫異地看向老村長,老村長也費解地搖搖頭。
杜三隻能先把棺材蓋好,去府衙報官。
曹都尉昨日已經帶仵作去現場勘察過,棺材中的確實是牛馬的腿骨,而屬於杜老爹的四肢不翼而飛。
他們勘察過現場,應該是入冬前被替換的,線索早被風雨侵蝕乾淨了。
問了杜三家有沒有仇人,他也說不曾結怨,曹都尉走訪了杜家村和他之前做生意那條街的街坊,都對杜三印象很好,不曾聽說他與人結怨。
反而是他挺可憐的,經營了二十年的腸粉店,被幾個食客天天說有蟑螂、有老鼠屎之類的,鬧得經營不下去了。
所以這個案子很難查,李裕那貨就慫恿曹都尉來找李雨微幫忙,走捷徑。
李雨微聽完,這事確實不好查。
「你們只查杜三是否與人結怨,這範圍太窄了,他家裡其他人,甚至他老爹本人都有可能呀。」
曹都尉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是,是應當擴大範圍的。不過,即便問出恩怨,也很難查到線索,杜老爹的四肢骸骨是唯一證據,但別人隨便往哪裡一埋都找不到了,所以才想請您出手。」
李雨微也想看看什麼人能幹出這種事,跟隨曹都尉去了杜家村杜三的祖墳查看。
杜三也在,一見李雨微,就認出了她。
「夫人,好巧,我以前是腸粉店的掌柜。之前您帶著兩個姑娘在我店裡吃過腸粉。」
李雨微也認出了他,正是剛來羊城時,遇到黎珍母女那個腸粉店的掌柜。
「呵呵,是呀,杜掌柜好記性。」
杜三沒有說的是,他如今已經不是掌柜了,經營不善,已經關門大吉了。
「哈哈,您身邊的姑娘說我家的腸粉里沒有豬場,實在是難以忘記呢。」
「哈哈哈哈.......」
因為是熟人,氣氛變得熱絡起來,原本瀰漫在墳地上空的陰森氣息也逐漸消散。
眾人紛紛鬆了口氣,但緊接著又將目光投向了李雨微。只見她仔細觀察著那堆骸骨,最後確定它們確實是牛和馬的腿骨。
一旁的曹都尉和杜三都顯得十分緊張,緊緊盯著她,期待她能從這些骸骨中找到一些重要的線索。
然而,李雨微卻無奈地搖了搖頭,語氣沉重地說道:「從現場看不出痕跡,只能召喚杜老爹出來詢問一下情況了。」
聽到這話,杜三急忙從身上取出一個布包,裡面裝滿了香燭、紙錢等用於祭祀的物品。而另一隻格籃則裝著一整隻雞和一條從頭到尾完整的豬肉。
他小心翼翼地將這些東西擺放在墳墓前,並解釋道:「李大師,這些都是我事先準備好的招魂祭品。」
李雨微瞥了一眼那些祭品,然後微笑著回答道:「杜掌柜懂的還挺多。不過我不需要這些。你們還是先收起來吧,等事情解決之後再用來祭拜你爹。」
說完,她問了杜老爹的姓名,便開始施展法術,招來一片烏雲籠罩在墳墓上方。
接著,她念動招魂訣,將杜老爹的魂魄召喚了出來。
一陣陰風吹過,杜老爹的虛影出現在墓穴上方,他看起來十分高,但肢體不協調,手腳都不聽使喚。
看到兒子跪在墳前,帶著哭腔說:「阿三呀,幫老爹把手腳找回來吧,這手腳太不靈活了呀。」
但除了李雨微,沒有人能看見他,也聽不到他說話。他見兒子沒有反應,只有一個女子盯著自己,轉過頭找李雨微說話。
「這位夫人,你看得見我對嗎?」
李雨微點點頭。
杜老爹高興得熱淚盈眶:「那求你幫我告訴阿三,讓他去幫忙把手腳找回來。」
「他是想幫你找,只是不知道去哪裡找,才報官的,捕快也查不到線索,才請我來召喚你上來,問問情況的。你應該知道是誰幹的吧?」
杜老爹這才冷靜下來,開始回憶。他渾渾噩噩的,記不太清楚事情。
思忖了好一會,他才想起來。
「我想起來了,是隔壁村的甘老頭,對,是他帶著兩個兒子來挖了我的墳。」
李雨微連忙追問:「你先別激動,想想,他們當時有沒有說什麼?」
杜老爹做了個按太陽穴的動作,回憶了一會。
「他們說,要讓我的後代做牛做馬,把我的手拿去跟馬合葬,把我的腿腳拿去跟他家的牛合葬。」
李雨微點點頭,繼續問:「我可以帶捕快去把你的手腳找回來,但是,你老實告訴,他們為何只挑你下手。你是做過對不起他們的事吧?」
杜老爹聞言,想起自己做過的事,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