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顏？你是容主播？」
聽到容顏的名字，男人突然清醒過來，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一把抓住了容顏的手。
容顏的手被捏的生疼，但也沒有甩開他。
「是我，您現在方便嗎？我想……向您諮詢一下關於您女兒的事。」
提起女兒，男人又淌下兩行淚，泣不成聲地點頭。
看他這樣，容顏的心情也沉重不已。
「對不起，上次在警局之後，我就應該來找你的……」
只是，那件事之後沒多久，他們就發現了那伙境外勢力的存在，容顏被嚴絲合縫的保護了起來，一直沒有機會做她想做的事。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不讓你出門。」
宋廷之接過她的話頭，無動於衷地看著男人。
「現在哭也無濟於事，跟我們出來，把事情說清楚。」
男人又哭了一會兒，才勉強止住眼淚，跟在兩人身後出了門。
容顏在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廳，三人在角落裡坐著，聽男人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
跟容顏從警方那裡聽到的大差不差。
只是，到了最後，男人又補了一句。
「跟我女兒情況差不多的還有很多孩子，我們家長都已經聯繫上了，我們打算，過幾天，就去找姓林的拼命！」
容顏下意識地看了身邊的人一眼。
宋廷之凝眉不語。
容顏只好道：「你們先冷靜下來，林主播也是出於好心，才會跟基金會合作，誰能想到，他們背地裡會這麼喪盡天良？林主播可能也只是個受害者。」
男人怒道：「好心？！好心難道就不該調查清楚所謂的慈善機構的底細嗎！我們有多少人是因為她才會選擇那個基金會的！現在好了，我們的孩子都被她害死了！」
容顏一度說不出話來，只能一味地道歉。
「我知道你們很難過，只是，就算你們真的把林主播怎麼樣了，也改變不了什麼，不是嗎？」
她不想這些可憐人再鑄成大錯。
男人握著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
「可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誰來給我們討回公道！」
「現在網絡上還有人因為那個狗屁基金會，簡直要把姓林的捧上天了，難道要我們眼睜睜地看著更多的人受騙？！」
容顏道：「不會的，基金會背後的人已經落網了，星語基金會……應該也很快就會解散。」
男人一副懷疑的表情。
容顏看向身邊的宋廷之，想要拿他作為說辭。
可不等她開口，男人又應激了。
「我聽說林星語背後就是宋氏！林星語不知道基金會的底細，難道宋氏也不知道嗎？！為什麼不攔著她？」
「宋氏是不是也收了那些人的好處？！宋廷之，你怎麼還有臉坐在我面前！！」
說著，男人猛地站起身來，一副要過來跟宋廷之拼命的樣子。
容顏頓時頭疼起來。
「宋總，麻煩你先出去。」
宋廷之沉默片刻，起身離開。
對於這麼多孩子無辜受害，聽到來龍去脈以後，他雖然面上不顯，但心裡多少也有自責。
一早知道林星語跟這家慈善機構合作時，陳明就跟他說過，這家慈善機構有問題。
他當時不想多插手林星語的事，於是只讓陳明將事態控制在可控範圍內。
可什麼才是可控範圍？
那個男人的控訴讓他無法反駁，他的確應該早點把人攔下來。
宋廷之離開後，男人喘了好一會兒粗氣，才慢慢冷靜下來。
容顏不敢再刺激他，只跟他要了其他家長的聯繫方式，便告辭離開。
從咖啡廳出來，就看到正站在不遠處，背影充滿了凝重氣息的宋廷之。
容顏擰了下眉，走到他身邊。
「宋總。」
宋廷之垂眸：「聊完了？怎麼樣，問到你想知道的東西了嗎？」
容顏看著他的眼睛：「問完以後，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一下宋總。」
宋廷之被她眼裡的光灼到，竟無意識地躲閃了一下：「你說。」
容顏道：「所以，林星語一開始跟慈善機構合作時，宋氏到底知不知情，要是知情，為什麼不攔著她？」
回答她的，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容顏從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眼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抱歉，我當時……沒想到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
宋廷之語調沉重：「事情已經鑄成，我能做的，只有盡力彌補。」
容顏只覺得心寒：「你想怎麼彌補？那麼多人命，你能怎麼彌補？」
問完宋廷之，她轉念想到自己。
她又何嘗不是一樣，明知道那家慈善機構有問題，卻還是什麼都沒做。
宋廷之，不過是做了跟她一樣的事而已。
事情發展到今天這一步，他們兩個都不無辜。
想到這些，容顏眼底的失望化作了自嘲。
「對不起，我太情緒化了，你就當我剛才什麼都沒說吧。」
「我有點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她轉身就走。
宋廷之跟在她身後：「補償方式我已經在想了，我會儘可能給出一個讓所有人都滿意的答案。」
容顏沉浸在鋪天蓋地的自責與懊悔中，沒有力氣再跟他爭辯。
兩人一路沉默著回到車上。
陳明察覺到兩人沉重的情緒，連問他們的目的地，都是小心翼翼的。
「容小姐，宋總，你們接下來去哪？」
容顏看著窗外：「麻煩送我回家，謝謝。」
宋廷之道：「去郊區別院。」
陳明答應下來：「那我先送容小姐回去。」
說完，剛要發動車子，宋廷之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先去別院。」
陳明遲疑著看向容顏。
他都看得出容顏心情差到了極點，自家總裁不可能沒有看出來，怎麼還這樣……
「我累了。」容顏不想以這樣的狀態去見老太太。
宋廷之只道：「你失聯這麼久，奶奶很擔心你，累了可以到別院去休息。」
容顏用力地擰了下眉，賭氣道：「隨便。」
宋廷之吩咐陳明：「開車。」
陳明：「……」
容顏明顯就是不想去的意思。
可自家總裁的命令，他又不敢違背，只能發動車子，朝著郊區別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