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拉娣是有啥說啥的性格,表情豐富,癟癟嘴瞪瞪眼,生動形象地展現了自己的情緒。
「拉娣,你那是領的誰啊?去你家走親戚的啊?」
有個大高個的老頭,披著褂子戴著小棉帽子從屋裡出來,手裡還拿了一個旱菸杆子。
「劉叔,這兩位同志是從四九城來的,他們是軋鋼廠放電影的。」
梁拉娣並沒有對何雨柱兩人的關係解釋太多,反正主要就是下鄉放電影。
她要是詳細的說了食堂主任食堂廚師等等,劉叔能不能聽進心裡還是另一碼事兒。
「放電影的同志,快進來喝口水,我去喊人哈。」
放電影的準備工作是非常繁瑣複雜的,劉叔有足夠的時間去村里把鄉親們吆喝來。
村里沒有電,馬華拎著那個大東西就是發電機。
另一個被梁拉娣小心翼翼放在戲台上的,便是能放出影片的放映機。
兩者缺一不可,弄好後再用擴音喇叭將聲音放出去。
「這是劉叔,我們生產隊的小隊長,大事小事都是他管的。」梁拉娣在隊長離開後,跟倆人解釋。
「哦,怪不得在辦公室能抽菸。」馬華吶吶道。
一般村民可不敢跑到大隊院裡抽旱菸。
劉隊長瞅著跟普通小老頭一樣,穿的樸素說話也憨厚,居然是生產隊的隊長。
天寒地凍,三人走了一路手腳都凍僵了。
梁拉娣領他們進屋,用溫水泡泡手,又喝了一碗熱水。
這才把身子暖和過來,沒有剛才的僵硬了。
「放電影了!村里在大隊院裡演電影——」
劉隊長的聲音中氣十足,傳遍了很遠很遠。
千萬不要低估村民們的速度,何雨柱一碗水還沒喝進肚子裡,那邊就來人了。
幾個老大娘拿著小馬扎子,身邊還跟了一群小孩子。
他們是過來占位置的,來的越早位置越好。
可以在熒幕前面觀看的位置是最好的,能清晰感受到劇情。
實在不行,就在側面看,也能聽見。
如果去晚了,前面密密麻麻坐滿了人,根本插不進去。
得了,只能在熒幕的後面看。
劇里什麼時候都是反的,人像反就連字都是反了的。
「放映員好!今天咱們放什麼啊?」大娘率先在最前面坐好,笑呵呵地跟何雨柱打招呼。
「大娘,我還沒來得及看膠捲,不知道嘞!你放心行了,我們有專門的本子登記,不會重複放映的。」
何雨柱客氣地說道。
大娘臉上閃過一絲詫異,明顯被他友好的態度給嚇到了。
以往的電影放映員,鼻子朝天說話。
因為他們工作決定了電影播忙的時間,每次進村都要好吃好喝的伺候。
大隊長還會為了村民,把土特產贈送出去。
放映員來完了,電影放不完,中午必須把人留下吃飯才行。
越來越多的人出現,相互之間打招呼。
「狗娃子娘,你也來了啊?大慶爹不來,躺炕上睡覺嘞。」
「二牛媽,你兒子把我家的凳子拿走一個,別忘記給我還回來。」
春梅、紅梅、桂花、大喜……所有人都來了,大家互相打招呼寒暄,然後挑選一個適合自己的位置。
農村人信奉賤名好養活,所以起的名都不好聽。
女孩還算可以,男孩基本是狗蛋鐵蛋一類的名字。
等人到的差不多了,在馬華的幫助下,何雨柱也把大熒幕給布置好了。
這個時候就可以先放幻燈片,放一片播一片的那種,圖片都是歌頌偉大的領袖。
等到所有人來齊了,小孩子控制不住自己,就跑到何雨柱前面看熱鬧。
但是看歸看,絕對不會碰到電影設備的。
從家裡出來,家長會千叮嚀萬囑咐,就害怕孩子不聽話,把放映員吃飯的傢伙給弄壞了。
「各位鄉親們,我們是來自四九城軋鋼廠的員工,這次特意來給你們放電影的。
希望在待會的播放過程里,大家能夠保持安靜,不要讓孩子在場地亂跑亂動。
如果這次電影放的不順利,以後公社再想申請看電影就難了。」
何雨柱用大喇叭,把注意事項讀了一遍。
避免待會有人造成影響。
這種情況之前曾經發生過,放映員在播放途中上了茅房,結果村裡的老漢跑到放映機旁邊抽菸。
彈掉的菸灰全部進了放映機里,最後導致機器故障,直接冒黑煙罷工了。
這導致廠里損失重大,放映設備的價格很貴,村里老漢也沒錢賠償,最後只能廠里自認倒霉。
負責放電影的那位也賠了好幾個月工資。
「放映員,我們記住了,你趕緊給我們放電影吧!」
「我家的老母豬還沒有喂,等電影放完我得回家餵豬啊。」
農村人說話不拐彎,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何雨柱笑呵呵地點頭,答應給他們放電影。
只要把熒幕安好,後面就很簡單了。放映員只需要坐在放映機旁邊,拿膠捲往裡放就行。
並不是一個膠捲能看完所有的劇情,它只能看完一段劇情,放映員要及時地更換膠捲,讓劇情連續起來。
「拉娣,你認識他們啊?怎麼挨著那麼近?」
靠前面坐的大娘觀察到這個情況,好奇的問梁拉娣。本來還以為自己已經是最好的一個位置了,結果小丫頭直接就坐在放映員的旁邊。
梁拉娣神秘的笑笑,故作矜持的說,「認識,何大哥救過我。」
「哎呦哎呦,那這是救命恩人,你要報答人家的。」大娘說完還特意咂咂嘴,有種遺憾的錯覺。
她怎麼就不認識放映員啊,以後梁拉娣可以不用搶位置了,來了直接往放映員身邊一坐。
感受到有目光在打量自己,梁拉娣些許自豪地抬起頭顱。
等電影放完,何雨柱被梁拉娣硬拉回了家,一路還有馬華同行。
「同志,你要是現在離開,就是看不起我們!」
梁母的性格跟女兒一模一樣,說話聲音洪亮直接,一邊說話一邊開始往鍋里下麵條。
兩大把的麵條倒進鍋里,估計待會能煮的溢出來。
何雨柱特別想提醒她,應該先用蔥花爆爆鍋的……
剛才梁母是倒了一點油,然後直接加了兩勺水。
所以何雨柱沒搞明白,加油的意義在哪裡呢?就為了讓麵湯看起來有油花子嗎?
罷了,有口熱乎吃得就不錯了,不能要求太多了。
有時候放映員要等鄉親們下工後再來放電影,那才遭罪啊。
就按照四十五分鐘一場電影,基本是放兩場,那就是接近兩個小時。
電影放完,鄉親們會迅速起身回家休息,因為第二天還要繼續去地里忙活,不敢熬夜。
大隊院沒有鍋碗瓢盆用,也不可能給做口熱乎吃的。
大隊長家裡也有勞動力要上工休息,所以會給放映員拿點野蘑菇,自家做的豆腐當成感謝。
放映員還要摸黑趕路回到城裡。
當然這只是針對其他放映員,對許大茂是不好使的,許大茂為了逃避晚上放電影,直接就拒絕了。
說自己眼神不行,晚上放電影容易把膠捲燒糊了,又說晚上孩子太多總是上去亂戳,害怕把機器給摸壞了。
反正怎麼都有理,而且還理直氣壯的。
誰敢真的讓他晚上去放啊,一個膠捲一個機器,都是放電影的必需用品。
所以許大茂永遠都是白天放電影,白天再收鄉親們的感謝費。
「何大哥,你們使勁吃,我都不愛吃麵條。」梁拉娣把鍋里所有的麵條分成兩大碗。
一碗給何雨柱,一碗給了馬華。
鍋里還剩下漂浮的麵條和湯底,又倒了三小碗,給家裡的三個弟弟。
原來,她是家裡唯一的女孩,也是大姐。
下面還有三個蘿蔔頭弟弟,看上去最大的可能七八歲,其餘的更小。
最小的小傢伙可能是餓壞了,捧著碗把所有的湯一飲而盡,還舔了舔嘴唇。
鍋里空空如也,小孩的眼鏡始終盯在何雨柱的手上。好多麵條,都冒出來了。
「二蛋,不可以這麼看別人的碗,很不禮貌。」梁拉娣拍拍弟弟的手,給他遞過去一塊野菜餅。
小傢伙低頭看了眼乾巴巴的餅,又抬頭瞅著何雨柱的麵條發呆。
這種餅子摻的是玉米面,那種沒有經過機器磨細,直接用石磨碾出來了玉米面特別剌嗓子。
況且現在是加了野菜,更加的讓人難以下咽。
何雨柱微微一笑,伸手招呼他,「二蛋,你去找個碗過來。」
小孩似乎明白了什麼,迅速跑到做到的灶台旁邊找到了一個小碗。
邊緣處好幾個豁口也不在意,「叔叔,給你碗。」
何雨柱把小碗又靠近了點,用筷子開始往裡面夾麵條,一直把小碗填滿才停手。
「給你吃吧,叔叔不太餓。」
「啊,姐……」二蛋眼神里充滿了濃濃的期待,回頭看梁拉娣。
「既然何大哥給你,你就吃吧,以後得喊大哥,不許叫叔叔。」梁拉娣叮囑道。
二蛋眨眨眼,表示知道了。
從麥收公社離開,師徒倆騎車回到了四九城。
連軋鋼廠的門都沒進去,直接分道揚鑣,各回各家。
次日就是周六,何雨柱終於能睡個好覺。
一覺醒來,已經是中午太陽曬屁股了。
宋佳韻儘量克制住自己的動作,把所有的犄角旮旯都收拾哈得乾乾淨淨。
上班第二天就遇到了周末,這是冥冥之中註定要打掃衛生了。
以後一周有五天需要上班,所以呆在家裡的時間就變短了,她必須把周六周日利用起來。
「宋佳韻,我能問問你,怎麼找的工作嗎?」趙秋燕在門口左右徘徊,終於上前開口了。
「不能。」宋佳韻沒有抬頭,繼續彎腰掃地上的東西。
「海棠,今天不上班你怎麼還來了?」
氣氛越來越尷尬,突然從門口走進來一個女孩。
穿著咖啡色的褲子還有大紅色的毛衣,整個人就像是雪地里的一把火。
「佳韻,我搬到廠宿舍了,行李剛搬過去。」
於海棠抿嘴微笑,斜視了旁邊的趙秋燕一下。
女人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她是特別相信直覺的,就趙秋燕這樣的女人,能避開多遠就避開多遠。
「我收拾完了行李,想來找你玩,咱倆去吃餛飩吧?我請客。」
聽她說的話,宋佳韻就知道於海棠還在糾結上次的那頓飯。
宋佳韻跟何雨柱兩口子,全部是屬順毛驢的。
你最好是順心她的心意來,要不然越是強硬她就會越來越叛逆。
這麼一整,宋佳韻也開始不好意思了,輕笑道,「別吃餛飩了,我哪天包一鍋你來吃。咱們去吃串串吧?雨柱發現的那家店,味道特別好。」
「好啊好啊!」於海棠愛吃東西,俗話說嘴巴大吃四方。
她的嘴巴就非常大,證明有很多口福。
趙秋燕被冷落在旁邊,沒有人搭理,想插嘴媳婦插不上。
過了一會,宋佳韻和於海棠直接就從她眼前離開了。
「嘁,誰稀罕啊,你想讓我去我還不去嘞!」
三大媽在院子裡曬被,見趙秋燕在原地跺腳,笑嘻嘻的調侃,「趙秋燕在是不是佳韻又不搭理你啊?」
這個小媳婦的臉皮真是太厚了,厚到拿錐子都沒辦法扎透的那種。
趙秋燕癟癟嘴,「三大媽,你怎麼就知道是她不想搭理我啊?明明就是我不想搭理她。
今天早上宋佳韻就想讓我陪她出去逛街,只是我不想去罷了。」
說完,扭著屁股進了劉家,重重的摔上門。
好不容易出了大太陽,院子裡全是出來洗衣服曬被子的,大家互相瞅瞅,低頭偷笑。
賈張氏的嘴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就在此時,從大門口走進來五六個大漢,為首的男人濃眉大眼,特別精神。
進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問三大媽,「大娘,請問何雨柱是住在這個院子裡嗎?」
三大媽咽了咽口水,不敢吱聲。
老天爺,這是什麼人呀,長得又高又壯,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樣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其他的住戶都是閉著嘴不接話。
畢竟何雨柱才是鄰居,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
「哎呀,我知道啊!問我問我!」
賈張氏蹭的一下從地上冒出來,激動的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