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8-17 03:13:59 作者: 應橙
  「就是想留個紀念。」許隨臨陣退縮,匆忙解釋。

  眾人還在,胡茜西看許隨這模樣知道她改遍主意了,為了不讓她尷尬,她搶在盛南洲面前說:「對啊,我們醫學生沒見過世面怎麼了?盛南洲,我想要你的徽章,你最好給我贏。」

  盛南洲忽然被cue,還是被胡茜西要徽章,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咳嗽一聲:「我當然能贏。」

  一枚徽章而已,周京澤看起來並沒有放在心上,他低頭看著手機頭也不抬:「今天八點紅鶴。」

  有男生打了個響指,其他人附和道:「周老闆敞亮!」

  「行了,別廢話了,趕緊滾吧。」周京澤冷笑一聲。

  一群人解散之後,胡茜西和許隨挽著手臂走回學校,大小姐臉帶疑惑:「隨啊,剛才正是告白的大好時機,你怎么半道慫了呢?」

  「沒準備好。」許隨搖搖頭。

  剛才圍觀群眾這麼多,周京澤得這麼近,一和他對視,許隨就有點腿軟,大腦一片空白,況且,她是真的沒有準備好。

  「那你打算——」胡茜西試探地問道。

  許隨呼了一口氣,一雙黑眼珠里寫滿了堅定:「今晚。」

  「可以!告白大吉!」胡茜西打了個響指。

  許隨笑笑沒有接話,握緊了掌心裡的那枚金色的小小的徽章。

  暗戀就是還沒得到,就先選擇了承受失去。

  傍晚六點,盛夏的晚霞燦爛又短暫,許隨挑了一件白裙子,隨手抓了一下發尾的末端,整個人落落大方。

  胡茜西給她化了個淡妝,畫完以後睜大雙眼忍不住驚嘆:「哇,隨隨,你太美了。」

  鏡子裡的許隨膚白黑眸,塗上口紅的她多了一絲瀲灩之意,清純又動人。

  胡茜西去外面接水的時候,許隨趴在書桌上,猶豫半天,最後還是拿出了拿封信揣進了口袋裡。

  斷斷續續寫了這麼多年的信,總該送出去。

  *

  周京澤先是回琥珀巷的家洗了澡,出來的的時候,頭髮濕噠噠地往地板上滴水,他側身甩了一下水珠,撈起矮櫃的手機打算給外公發信息。

  周京澤脖頸上搭著一塊白毛巾,他從冰箱裡拿了一罐冰可樂出來,坐在沙發上。骨節分明的手握著瓶身,拉環扯開,他喝了一口,嗓子總算舒服多了。奎大人則趴在他腳邊,時不時地咬它褲腿。

  最近好像有點上火,嗓子都啞得冒煙了。

  周京澤背靠沙發,拇指揩去手機屏幕上的水霧,把早上在飛機上拍的日出照片發給了外公。

  外公很快回信息:【試飛結果怎麼樣?】

  周京澤在對話框裡編輯「還不錯」三個字正要發出去時,手機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鈴聲,來電顯示是師越傑。

  周京澤下意識地蹙起眉頭,但還是點了接聽,聲音冷淡:「什麼事?」

  師越傑那邊聲音嘈雜,他好像換了個地方打電話,問道:「京澤,你現在在哪?」

  周京澤俯身從茶几上的煙盒裡摸出一根煙咬在嘴裡,發出一聲嗤笑:「我在哪?好像不關你什麼事吧,哥、哥。」

  周京澤這樣直接帶刺地嗆人,師越傑也不生氣,他的語氣依舊溫和,但帶了點焦急:「你有時間的話來家裡一趟,爸好像要……把阿姨的牌位遷走。」


  「我馬上過來。」周京澤倏地起身,聲音冰冷。

  周京澤連頭髮都來不久吹,撈起桌上的手機和煙就跑出門了。周京澤騎上摩托車,猛地一踩油門,連人帶車像離弦的箭般向不遠方衝去,剩下奎大人站在門口,焦急地朝他背影汪汪了幾句。

  路上的風很大,呼呼地吹過來,兩邊的梧桐樹像按鍵一般快速倒退。在去那個家的路上,周京澤想了很多。

  比如他媽媽是最優秀知名的大提琴手,選擇婚姻後,也依然優雅又善良,給周京澤傾注了很多關愛和溫柔。

  媽媽去世後,頭七還沒過,周正岩就把祝玲領進家門,扯著他的頭髮逼周京澤叫一個沒血緣關係的陌生人叫哥哥。

  晚風過境,冰冷又迅猛,吹得周京澤的眼睛生疼,他加快了速度,寒著要一張臉不顧門衛的阻攔直接衝進了別墅的庭院裡。

  周京澤把車子熄好火,徑直走了進去,一到正廳,果然一大幫人站在那裡,祝玲圍在那裡正指揮著他們把牌位拆掉。

  祝玲聽見聲響扭頭看過來,等看清來人時一愣,隨即又極快地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京澤,什麼時候來的,吃飯沒有?」

  問完之後,祝玲扭頭看工作人員,語氣溫柔:「哎,你們把牌位前的果盤端走吧,我來移,怕你們做不好。」

  周京澤眉心一跳,一字一句道:「別、碰、她。」

  當周京澤說話很慢且話很短的時候,意味著他發火了。祝玲的手僵在半空中,一臉的尷尬,她以為周京澤只是介意對象是她,便開口說:「那你們來搬吧,小心一點兒。」

  左右兩個穿著黑衣服的男人作勢上前,就要把牌位搬走。周京澤站在那裡,漆黑的眼睛環視了一圈,一眼看到角落裡棒球棍,垂在褲縫的手動了一下,接著大步走過去,抽出棒球棍,朝一邊的古董花瓶眼睛也眨地用力揮了下去。

  「嘭」地一聲,花瓶四分五裂,應聲倒地,祝玲嚇得當場大叫起來。周京澤拎著棒球棍,眼神銳利地盯著他們,聲音冰冷:「你們再碰一下試試。」

  場面鬧得太大。且動靜不小,周正岩從樓上趕下來看到眼前的一幕,氣得整個人都抖。他不明白,只是在樓上接了個電話,怎麼就鬧成這樣了。

  師越傑也循著動靜過來,看到嚇得臉色蒼白的祝玲走過去擁住她的肩膀,問道:「媽,你沒事吧?」

  「沒事。」祝玲的聲音虛弱。

  周正岩為了維持自己威嚴,指著他:「你又過來發什麼瘋,把你阿姨嚇成什麼樣了。」

  聽到這句話,周京澤低下頭慢慢地笑了,他一臉的玩世不恭,語調鬆散:「要不是媽的牌位要撤,我還真不愛來您家。」

  周正岩一時語塞,他分明不是那個意思,正要開口解釋時,周京澤倏地打斷他,眼神冰冷,透著一股決絕:

  「您就這麼容不下她嗎?以後您就當沒我這個兒子。」

  一句話落地,空氣都靜止了,周正岩整個人勃然大怒,三兩步衝過去狠狠地甩了周京澤一巴掌。

  周京澤一個踉蹌沒站穩,臉別了過去,一巴掌過來,他感覺周圍一陣嗡嗡的耳鳴聲。周正岩還在氣頭上,聲音很大:「你這是說得什麼混帳話,我哪裡容不下你媽了,是風水大師過來算過了,讓我把牌位遷到另一間房間去。你忽然跑過來大鬧一通,像什麼話?」


  周京澤瞬間明白過來,原來他被耍了。

  「誰跟你說我要把你媽的牌位遷走的,啊?!」周正岩胸口起伏個不停。

  周京澤沒有開口,看向師越傑,後者站了出來,拿出兄長的架勢,開始溫聲解釋:「對不起,爸,是我沒有搞清狀況就跟京澤說了,我以為……我怕他擔心。」

  「你看看你!做事永遠這麼衝動,不分青紅皂白地來家裡鬧,你再看看你哥,永遠在為你著想,一直照顧我,你呢?老子白養你這麼多年了!」

  周京澤被打的半張臉還火辣辣地疼,他朝垃圾桶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瞭起眼鋒看向在場的每一個人,釋然一笑:「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你們一家團聚了。」

  「哪天你真不要我媽的牌位了,通知我一聲就成,我帶她走。」

  周京澤臉上好不容意恢復的血色瞬間青白起來,呼吸也不順暢起來:「你……你這個逆子!」

  師越傑一看周正岩氣得都犯病了,忙拍著他的背幫忙順氣:「爸,我先扶你回房吃藥吧,彆氣傷了身體。」

  說完,師越傑扶著周正岩出去,祝玲也跟在一邊,一家三口的背影看起來無比和諧。周正岩扶著腦袋唉聲嘆氣:「親兒子還不如身邊的兒子親啊。「

  周正岩感嘆的聲音傳過來,周京澤面無表情地聽著,垂在褲縫的手慢慢緊握成拳。

  周京澤走出家門的時候,口袋裡的手機發出嗡嗡嗡的聲音,他拿出來一看,盛南洲來電,於是點了接聽。

  「餵。」一開口,周京澤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無比嘶啞。

  盛南洲處在包廂里,K歌的聲音震天響,他笑著問:「哥們,你在哪呢?我們等你好久了,你不知道大劉那傢伙,被灌得跟孫子樣。」

  周京澤輕笑一聲:「馬上來。」

  掛完電話,周京澤站在路邊沉默地抽了三支煙,最後平復好心情後才騎著摩托往紅鶴會所的方向去。

  許隨坐在人多的包廂內,依然感到侷促,包廂門每進來一個人,她都會下意識地看向麼門口,結果都不是周京澤。

  失望寫在她臉上。

  許隨看了一眼時間,八點四十五,已經過去近一個小時了,他是不會來了嗎?

  她俯身拿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下一秒,有人推門而入。盛南洲在一旁大喊:「你丫怎麼現在才來。」

  許隨順勢抬眼,光影切過來,周京澤穿著黑色的T恤走進包廂,他唇角上帶著血紅的傷口,皮膚冷白,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顯得整個人落拓又不羈。

  「有點事。」周京澤輕笑。

  周京澤虛虛地看了眾人一眼,在碰到許隨的眼神時也是不冷不淡地點了下頭,然後走過來坐下。

  沙發中間的人自動為他讓出一個位置,大劉坐在旁邊喝得醉熏熏的,看見周京澤臉上的傷口一愣,說話不經大腦:「哥們,你臉上的傷怎麼回事啊?」

  眾人噤聲,周京澤把打火機和煙扔在桌上,俯身找了個叉子叉了塊西瓜送進嘴裡,語氣懶洋洋的:「還能怎麼,路上騎車磕到了唄。」

  「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大劉拍著他的肩膀大笑。

  今天包廂里來的人特別多,周京澤朋友多,又加上他們攜家帶口的,玩遊戲的玩遊戲,K歌的K歌,包廂里好不熱鬧。


  熟悉周京澤的人都知道,他今天心情不大好,氣壓低,所以盛南洲自覺地沒去煩他,這倒是給商務英語系的一姑娘給了可乘之機。

  許隨對她有點印象,長相妖治,身材還好,叫劉絲錦,上次樂隊比賽贏了聚會她也在。

  周京澤今天心情不爽到了極點,沒有任何表情窩在沙發上,開了一瓶XO,直接就想對瓶吹。

  坐在一旁的劉絲錦伸手攔住,周京澤瞭起薄薄的眼皮睨她一眼,女生也不怵,笑吟吟地說:「你想喝死在這裡嗎?用酒杯。」

  周京澤鬆了手,任她傾身過來往酒杯里倒酒。周京澤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側臉線條沉默又冷峻。

  許隨坐在角落裡,看著周京澤旁邊坐得一個風情萬種的女生,他在喝酒,偶爾劉絲錦朝他勾勾手指。

  周京澤俯身傾聽,唇角懶懶的,女生的長捲髮掃到他的手臂,他沒有推開,也沒主動。

  放浪形骸又曖昧。

  許隨暗暗握緊手掌,指甲陷進掌心的傳來的痛感使她麻木,眼眶漸熱,她收回視線,不想自虐地再看這一幕。

  她起身,走到點歌機前面,點了一首歌,是薛凱琪的《奇洛李維斯回信》。

  只要背對著他們,看不到就好了。

  紅色的霓虹閃過,許隨握著話筒正打算唱歌,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角。

  許隨轉身一看,胡茜西拉著她的手,湊到耳邊:「隨隨,你出來一下。」

  她只好把話筒放回架子上,跳下高腳椅,兩人手拉著手,貓著腰從屏幕前經過,走了出去。

  走廊上,胡茜西問她:「隨啊,不是說好要表白的嗎?怎麼沒動靜了。」

  許隨垂下眼睫,吸了一口氣:「他……旁邊坐著別人。」

  胡茜西瞬間明白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害,你不知道我舅舅,真要喜歡那女的話他早上手了,他心情不好的話就那個死人樣,誰都能跟他搭上兩句話,下一秒踩到他雷的話就不是那麼好說話了。」

  「倒是劉絲錦一直往上貼著我舅舅,你再不上,那女的都要趴他身上了,跟只蜘蛛精一樣。」胡茜西語氣憤然。

  「不要怕,隨隨,你不試一下的話永遠不知道答案,萬一呢?」胡茜西鼓勵道。

  許隨沉默半晌,最終點頭:「好。」

  兩人重新回去,許隨坐回角落的位置,她雙手搭在膝蓋上,還是有點緊張,酒壯慫人膽,在震天響的包廂中,默默一口氣豪飲了三杯酒。

  那是她第一次喝酒。

  網上說什麼酒味很好,讓人上癮之類的話,許隨一點也沒體會到。第一口酒進喉,許隨辣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盛南洲恰好坐在一邊,注意到了她的反常,關切地問道:「許妹妹,你沒事吧?」

  許隨搖搖頭,伸手將唇角的啤酒泡沫擦去,站起身,把手插進口袋裡捏著信的一角,在曖昧浮動的光線里走向周京澤。

  周京澤正彎腰倒酒呢,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握著酒杯的手還夾著一根煙。一道纖細身影籠罩下來,擋住他眼前的視線。

  」什麼事兒?「周京澤抬頭,挑了挑唇角。

  許隨看著他,聲音有一絲緊張:「你能不能出來一下?」


  周京澤愣了一秒,隨機鬆開酒杯,抬手摁滅菸頭就要起身,不料被劉絲錦拽住手臂,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嬌媚但帶著焦急:

  「有什麼事不能在這說呀?」

  劉絲錦早就注意到眼前這個女孩子了,乾淨斯文,乖巧,與這裡的風月場所格格不入,卻讓她產生了危機感。

  她故意喊得很大聲,恰好有人切了一首歌,前奏是漫長的空白,只有一點餘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看向這邊,整個包廂不自覺安靜下來。

  周京澤臉上的笑意斂去,他心情不好懶得說話不代表劉絲錦能以女朋友身份自居,他尊重女生不代表她可以這樣來事。

  他掀起眼皮看了劉絲錦一眼,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眼神藏著警告,劉絲錦心裡發涼,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周京澤起身打算跟許隨出去,可許隨兀自下定決心,不想給自己留後路似的,忽然擋在他面前,擋住了他的路。

  在十多人的見證下,許隨站在昏暗的包廂里,周京澤足足比她高了一個頭,需要仰頭兩人的視線才能對得上。

  周圍的人察覺到氛圍的不對靜,都自覺地靜下來,有機靈的男生尖叫地了一聲。許隨一顆心毫無節奏地跳著,緊張又說不出一句話來。

  剛好許隨點的歌順延過來,無人唱,只有薛凱琪唱歌的聲音在包廂里迴蕩,她的聲音堅定又帶著點澀味:

  天天寫封封寫滿六百句的我愛你

  寫了十年從未覺得太乏味

  繼續被動來做普通的大眾

  實在沒有用情願不怕面紅

  頑強地進攻爭取那認同

  如朝朝代代每個不朽烈士奮勇

  明知我們隔著個太空

  仍然將愛慕天天入進信封

  許隨的右手插進口袋裡,裡面的信被她捏得變形,邊角都爛了,明明不敢看他,仍逼自自己直視他,她黑漆漆的眼睫顫了顫,嗓音有點抖:

  「周京澤,我……喜歡你。」

  終於說出來了,人群中立刻爆發出一陣尖叫和男男女女大喊地「在一起!在一起!」。許隨說完以後迅速移開眼,不敢再看他,把手重新擦進口袋裡,胡亂地找那封信。

  周京澤錯愕了一下,隨即漫不經心地挑了挑唇角,聲音是一如既往地好聽:

  「不好意思啊,你太乖了。」

  他說得很小聲,應該是照顧到許隨作為女孩子的自尊,周圍人沒聽到周京澤的聲音,還在那起鬨。

  周京澤單手插著褲袋,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了瞎幾把起鬨的人一眼,周圍自覺噤聲。

  意料之外的答案,許隨鬆開緊握著信的手,垂下眼,只覺得眼酸,還好沒把那封信拿來。

  是啊,她永遠不是周京澤的偏好。

  許隨穿著白色吊帶裙,露出白皙的肩膀,即使化了點妝,依然是素淡,清純那一掛。即使是喝酒,也是會把自己喝得嗆出眼淚的那種人。

  她乖巧,安靜,常常陷於人群中被淹沒。像一張白紙,安分的同時,又渴望冒險,可許隨做過最大膽的事也只是背著家長打遊戲和堅持學架子鼓。

  最大的願望也不過是希望家人身體健康,自己能好好生活。

  周京澤,放蕩,反叛且自由,常常做冒險的事,蹦極,賽車,在大峽谷跳傘,希望在某一天死去的時候,恰好能看見日落大道。

  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周京澤低頭看著許隨紅著眼又努力不讓自己哭的樣子有一瞬間失神,拒絕別人是常事,可面對她,他有點不知所措和一種說不出的情緒。

  他垂在褲縫修長的指尖動了動,想伸手幫她擦淚。

  忽然,周京澤不經意地往外一瞥,瞥見包廂門外的某個身影,恨意幾乎是在一瞬間湧上來,他舌尖低著下顎笑,話鋒一轉:

  「但是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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