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牙子

  「今日來回這醫館一趟，容兒入目所見儘是繁華，但卻不曾看到一家繡莊或賣香料的鋪子，卻不知道這是為何？」

  周氏聞言一愣，搖了搖頭「雖說我如今也幫著你舅舅看顧些家中的生意，但也僅限於糧米罷了，為何此處沒有這兩樣鋪子，我倒是不清楚。」

  「舅母，您說，若是咱們能開個香料鋪子，再尋摸幾個繡娘，讓我娘教著刺繡，這項生意是做不做得？」

  周氏目中微微一亮，可轉瞬又微微搖了搖頭「容兒，非是舅母不願意支持你，只是刺繡倒罷了，我知道你娘親精於此道，但香料鋪子，安大人從前便是開這個鋪子的，如今他不願意做了，又怎麼會允許你來做呢？而且，便是要做，你這裡可有什麼秘方，是能一鳴驚人的？」

  安陵容笑著點了點頭「舅母不愧是出身書香世家，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但舅母或許不知，容兒雖然平日從不出門，但對於香料，說句托大的話，容兒算的上精通。」

  「且我父親是否會同意，舅母實在不必擔心這問題，一來，這鋪子是以舅舅舅母的名義開的，二來，便是他發現我也入股，也絕不會跳出來反對的，容兒有這個自信，還請舅母放心。」

  周氏見安陵容神情篤定，不由的就信了幾分。

  稍稍思索了一番，又再次道「容兒，這開一個店，並非你我三言兩語便能定的，我還得回去同你舅舅他們商量商量，你娘親接下來這段時日要去醫館針灸，我已經讓你舅舅把客棧的房間暫且包了下來，你們且安心住著便是。」

  安陵容自然清楚周氏所言，她本也沒想著只今日這一早就能把事情定下來。

  聞言從袖中掏出一張疊好的信紙遞給周氏「舅母，這信中是我謄寫的一種早已失傳的香料，還請舅母帶回去給兩位舅舅瞧瞧，若是此事可行，容兒必定記著舅母的恩情。」

  周氏伸手接過「容兒言重了，若此事可行，該是我們謝過你才是，你且放心，我一定儘快給你答覆，今兒個勞累了許久，你們就先歇一會兒吧。」

  周氏說罷起身，安陵容也沒有強留，只扶著林氏起身，母女二人送了周氏與蕭夢雲離去，這才躺上床，好好睡了個午覺。

  ……

  林氏的眼疾需要三個月，安陵容自然擔心安比槐與白氏在松陽縣會起什麼么蛾子。

  隔天一早，得知蕭家老大要先行回去，便寫了封信，交給對方，讓他務必親自交到安比槐手中，這才暫且放下了心。

  送走了蕭家老大，安陵容轉首看向蕭淳夫妻，又道「舅舅、舅母，容兒第一次到萊陽縣，不知這裡可有人市？」

  是了，人市。

  菜有菜市，這丫鬟奴才的買賣，自然便是在人市了。

  周氏聞言點了點頭「人市自然也是有的，你是想買兩個婢女？」

  安陵容點點頭「不錯，如今我娘每三日要去一趟醫館，平日的照料也不能都只辛苦舅母一人，所以我想給我和我娘各買兩個婢女，還要請舅舅、舅母帶我一道去一趟。」

  周氏點點頭「這都是小事，今兒個時辰還早，不如就現在去吧？早些去，還有的挑。」

  安陵容心中本也是這個意思，聞言點點頭看向蕭夢雲「姨娘，就辛苦您先在客棧陪我我娘了。」

  蕭夢雲點了點頭，並不曾開口，只接替了安陵容的位置，扶住了林氏。

  林氏雖暫不能視物，但面上神色也看出擔憂「容兒…」

  安陵容安撫的握了握林氏的手，柔聲道「娘你放心，有舅舅舅母在，定然不會出什麼問題的，女兒去看一眼，最多午膳時分，也一定回來了。」

  林氏知道自己是拗不過安陵容的，只能點了點頭，又囑咐了幾句，才跟著蕭夢雲迴轉客棧。

  安陵容幾人也不再耽擱，上了馬車便迅速離去，前後不過一炷香功夫，馬車便又停了下來。

  安陵容同周氏兩人相攜下了馬車，瞧著眼前有些混亂的場面，安陵容神色不變，只從腰間將那帕子捏起，又覆在了臉上，這才挽著周氏的手臂，跟在蕭淳身後，緩步進入人市。

  安陵容前世在家中時，根本沒有婢女，自然也是沒有來過這人市的。

  如今第一遭見了，不免生出幾許奇特之感。

  這人市竟然也跟菜市一般，一長條屋子一家一家的隔開。

  幾人走了幾家，都不曾看到合適之人。

  周氏擔心安陵容急躁，在旁安撫道「容兒不必著急，咱們慢慢找，總能找到合適的。」

  安陵容自然不會急躁，但周氏的關切卻實在不必推拒。

  只笑著點了點頭「舅母放心，容兒知道。」

  話落，安陵容目光便微微一凝，看向了前方一個角落。

  周氏見安陵容聲音陡然停住，轉首看到安陵容模樣，也順著對方目光看去，便見到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子抱在一起，正被那人牙子罵的瑟瑟發抖。

  周氏開口道「容兒，可是看上那兩人了？」

  安陵容微微點頭，那兩人面相平和，瞧著不像是會生事的人，倒是有些符合自己的要求。

  周氏聞言點點頭，推了身邊的蕭淳一把，對方立刻會意，三兩步走上前，朝那人牙子拱了拱手「掌柜的，這兩人我家小姐看中了，且先止了你的污言穢語吧。」

  安陵容在後邊兒聽的有些想笑，看樣子，這蕭家二舅舅倒是被周氏教出來幾分識文斷字的本事來。

  連污言穢語這樣的詞也能信口拈來了。

  那人牙子轉頭看到蕭淳，本還不以為意，但目光一轉，對上了安陵容的冷漠目光。

  人牙子的神色微微一頓，心中暗道這小女娃倒是有氣勢的很。

  放下手中握著的鞭子，朝蕭淳拱了拱手「這位客官請了，可是看上了這兩個人？」

  蕭淳轉身朝安陵容彎腰道「小姐，您看看？」

  安陵容自然知道蕭淳此舉乃是為了掩人耳目，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走到兩人面前，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