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低泣聲,男人的咒罵聲,將整個暗室增添了不少的詭異屬性值。
秉持著敵不動我不動的理念,在聽到其他人說自己昏昏沉沉沒有力氣時,陸離和賀斯年也跟著演了起來。
只不過,他們慢慢將位置往牆邊上移動。
大家都提著一口氣在四處走動,試圖找出機關逃出去,他們這樣倒也不算突兀。
陸離靠在賀斯年懷裡,不動聲色地聞著牆那邊的味道。
剛剛她就隱隱有種怪異的感覺,這麼靠近一聞,她幾乎可以肯定,在那頭香燭焚燒味的掩蓋下,是淡淡的血腥味。
也就是陸離這樣長時間接觸中藥材的人,嗅覺比較靈敏,才聞得出來。
其他人似乎都沒有意識到這堵牆之後才是地獄。
也沒讓大家久等,當大家紛紛脫力癱坐在地上時,大門被打開。
一片黑暗中,進來了一幫奇裝異服的人,為首的那人身披獸皮,戴著獸冠,脖子上還帶著獸骨鏈,身後的眾人則人手拿著一把大砍刀,鋒芒凜冽。
賀斯年斂眉,心中暗暗確定,這人,不出意外,就是阿三。
阿三看著散落一地的人,眼裡無欲無求,似乎沒將這些人真正放進眼裡,但嘴裡卻吐著悲天憫人的話,活像他是一個救世主。
「恭喜各位,你們即將見證這個世紀最偉大的一刻。」
話音落,他也不管眾人的反應,徑直往陸離他們這邊走。
可以說往他們這邊走,也可以說往這堵牆走。
陸離的手指已經悄悄摸到了銀針,可那些人似乎太過相信那藥效,看都沒看他們,便將她好奇已久的這堵牆打開。
當牆被推開時,眾人窸窸窣窣的抱怨聲瞬間消失於無形,一股緊張的氣氛瞬間席捲了所有人。
眾人的「識相」讓阿三勾起了一抹輕蔑的笑。
這堵牆之後,正前方是一個巨大的祭祀台,台上有一個冰棺,裡面的人看不清模樣。
而台前則擺著各種祭祀用的物品。
阿三率先彎腰,對著那冰棺里的人九十度鞠躬,緊接著俯身叩拜,虔誠地像個狂熱信徒。
嘴裡也念叨著陸離聽不懂的話,神神叨叨的。
真正令陸離側目的,是那掛滿了左右兩面牆的,屍體。
他們一個個被整齊地吊掛在牆上,活像是恭迎主上歸來的奴僕。
陸離的手指忍不住握緊,指甲嵌進了肉里。
是賀斯年,輕輕將她的手舒展開,安撫著她的情緒。
現在還不是時候。
借著身體的掩飾,賀斯年悄悄在陸離的手掌心上寫字。
【現場照片我已經傳出去了,外面的人會由公安控制。】
【好。】
對於自家老公能突破對方的信號切斷裝置將證據外傳,陸離並不意外。
那她也不能拖後腿,陸離整理了情緒,將藏在賀斯年身上的銀針摸了過來,又從身上摸出一顆藥丸,兩指一彈,小小的藥丸抹黑溜進了燭台中,被火焰包圍住。
那頭,阿三念叨完後,伸出右手擺了擺,沉聲道,「開始吧。」
他身後的八個人立刻頷首,恭敬開口,「是,三哥!」
冰棺被他們小心地開啟,裡面的人,不能說是一個人了,應該是一副骨架。
衣著,格外尊貴。
緊接著,案前的一口大缸也被開啟,之前還是隱隱的血腥味,到了現在,就是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還有人還泛起了噁心。
阿三對這一切恍若未覺,從自己的懷裡摸出一個盒子,打開,又念了一句什麼話,盒子裡的一條小蟲子就跳進了血缸。
蟲子像是如魚得水般,在血缸里吸收精血後,被阿三收回,轉而送進了那具骨架。
離奇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那具骨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了血肉。
這實在是違背了科學規律。
連陸離這等重生之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
肉白骨?
接下來是不是活死人?
所以,他們這二十人的作用,就是貢獻自己的一身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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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三見狀,眼睛裡更是閃過狂熱的欣喜,可血肉已停止了生長,看著冰棺中那人缺了一隻胳膊的模樣,阿三眼裡又是一陣陰翳,但很快便轉為平靜。
他緩緩轉過身,第一次將陸離他們看進了眼裡。
「你們瞧,這手臂,缺了真不好看,不過還好,有你們在,我相信這手臂很快會長出來的。」
他這話里的意思,大家都是成年人,哪有不明白的。
原本大家被那兩面牆的屍體震懾住了,此時一聽對方要自己的命,又像是無所顧忌了。
率先衝出去的便是那個最早醒過來的人。
看得出他其實特別害怕的,但他依舊梗著脖子,朝著阿三他們放狠話,「你們這群妖怪,害了這麼多人,舉頭三尺有神明,你們一定會有報應的!」
極端的憤怒,聽在了阿三的耳朵里,直接轉了個彎,被當成了空氣。
他一向不屑與這些外邦人接觸的。
要不是需要他們的血液,好好的寨子,也不會因為對外開放被弄得烏煙瘴氣,四不像。
秘術已經見效,效果顯著,他不需要再多話,直接抬手,「就他吧,打打樣。」
八個人瞬間就向那人圍了過去。
人性,在生死關頭往往更加真實。
當那人求救地看向在場的其他人時,大多,選擇避開了視線,他的同伴,亦是如此。
即使很有可能逃不過這一劫了,但能多活一分鐘,就不會想先死。
或許是陸離的藥丸起了效果,又或者是生死關頭力氣湧現,那人面對圍困,倒真叫他逃出生天,往門口跑去。
貓捉老鼠的遊戲,如果放在之前,阿三還是想玩玩的,可現在,他顯然沒有這個耐心了。
更何況,他的眼睛眯了眯,情況似乎不對,這人怎麼還有力氣逃竄,那其他人......
阿三從懷裡掏出一個透明管子,就要打開時,賀斯年當機立斷,一個箭步飛身衝上去奪過那管子。
藥劑被奪,阿三憤而發動攻勢,與賀斯年展開了近身搏鬥。
陸離則是一改之前嬌弱的模樣,縴手一揮,朝圍攻那位勇士的八個人射出飛針。
在場的人被賀斯年和陸離的舉動驚到,愣過之後便是狂喜,似乎可以借這股東風逃出生天,紛紛拿出所有力氣為自己搏一個生機。
一時間掄拳的掄拳,踹腳的踹腳,好不熱血。
陸離沒有就此將人交給他們,而是親力親為,給這八個人餵下藥丸,確保其再無行動能力後,這才轉頭看向賀斯年那邊。
能跟賀斯年交手這麼久,手腳還這麼凌厲,阿三的戰鬥力其實很強。
可惜,他遇到的是賀斯年。
就在賀斯年將他雙手背後壓住時,阿三突然就放聲大笑,狀似瘋魔,嘴裡念叨了神神叨叨的話。
不好,陸離想到之前他念完這話後,盒子裡那個蟲子就跳出來了。
果不其然,他一說完,蟲子像是收到了什麼指令,從木盒子裡竄出來就要往賀斯年身上跳。
陸離飛快甩出一枚銀針,誰知卻被那蟲子嘭的一下反彈回來,掉落在地上。
此計不成,賀斯年也沒有坐以待斃,他將阿三擋在自己身前,誰知那蟲子似有人性,從面前的阿三前繞了過來,直衝賀斯年。
這蟲子,似有精鋼不壞身,只聽阿三的命令。
既然如此,陸離衝到冰棺邊上,冷臉對著依舊噙著笑的阿三道,「把蟲子收回去。」
見陸離將針落到了那位的頭上,阿三瞬間被激怒,劇烈掙扎了起來。
好嘛,這人不受控制。
陸離直接對冰棺里的「人」下手。
蟲子跟他一定是有聯繫的,她毫不客氣地將銀針扎進這人所有的死穴中。
很快,生出的血肉便如同憋掉的氣球,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
蟲子也開始橫衝直撞,七拐八扭地朝著冰棺而來。
可惜,等它到時,血肉早已化為一大灘暗紅色的穴位,白骨再次露出。
陸離不死心,又沖蟲子扎了一針,這次,蟲子被釘在了白骨上,一動不動。
而阿三則是猛然噴出一口心口血,暈了過去。
賀斯年直接卸掉了這人的下巴、手、腳。
暗室里一場激戰,外頭也不遑多讓。
賀斯年傳回去的現場照片直接震驚了上頭,幾十輛警車閃爍著紅藍警示燈,開進了光明寨,強硬地鎮壓住了所有村民。
以前是拿不到證據,再加上內部似乎有上面的人阻撓,所以拿不到正式公文,辦起事來束手束腳。
而現在,證據確鑿,可那迷藥,多多少少還是影響到他們的戰鬥力了。
但好在,他們這次執行任務時配了槍。
對於拒不束手就擒的共犯,不留情面直接開槍。
當暗室的門被從外打開,負責的公安同志朝賀斯年和陸離敬禮,陸離看出他們的強撐,從懷裡拿出了一瓶子藥遞過去,「解藥,一人一顆。」
被困者被救出,阿三等九人被拷走,牆上的死者屍體被運回。
警車、刑事勘察車連著兩天,進出於這個所謂的光明寨。
陸離和賀斯年功成身退,後續的案件審問等諸多事宜皆交由公安同志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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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也是躺在沙灘邊曬太陽時收到有關這個案件的最終案卷的。
這光明寨,原先有一個特別優秀的寨主,為整個寨子的人做了特別多的好事,收穫了所有人的愛戴,可惜,慧極必傷。
年輕寨主早逝,寨子日漸沒落。
可前段時間,阿三在宗族祠堂里發現了有關他們一寨的秘法、迷藥、還有那蟲子。
肉白骨、活死人。
沒有人不心動的。
寨主就像是他們的神,只要他在,一定會帶著他們走向幸福的。
於是,一場陰謀隨著寨子對外開放悄然展開。
阿三與其族人一共害了七十九條人命,如果加上他們那次的二十條,就是九十九條。
九九歸一。
「那秘法是真的嗎?」
陸離歪了歪腦袋,看著天上虛無縹緲的雲,「誰知道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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