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沒有！」謝棠芝臉色一紅。
「好好休息吧，明早我回來陪你用早飯。」凌鶴笑笑，起身走了出去。
從始至終，也沒告訴她，自己到底要去何處。
夜間。
馬車在丞相府門口停穩，凌鶴剛走下來，便有侍衛上前，「相爺在書房等您。」
「知道了。」凌鶴眯了眯眸子，藏起眼底的冷意，大步走了進去。
書房中燭火明亮，凌鶴帶著一身霜雪覆蓋的寒意踏入，來到一個中年人面前，「父親。」
「啪！」
話才剛出，一個巴掌狠狠甩在他臉上。
凌鶴預示到了，卻沒躲，被打得頭偏過去，嘴角在一瞬間滲出了血跡。
中年人著一身暗紋蟒袍，溝壑縱橫的臉上滿是嚴肅，轉頭掃他一眼，眸底厭惡陡升，「你眼裡還有本相這個父親？」
凌鶴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跡，低聲道，「這兩日樞密院中，頗有動盪，兒子一直在設法鎮壓，才回來晚了。」
「設法鎮壓？」凌相冷笑，根本不信他的鬼話。
「我看你是在忙著與謝家那個小姑娘卿卿我我，樂不思蜀了吧？」
聽他提起謝棠芝，凌鶴眼底有狠戾一閃而過，沒有做聲。
「你平日在外如何胡鬧，如何囂張，我不管你，可我警告過你多少次？不要動世家！你倒好，轉頭便把世家之首的宋家嫡子未婚妻都搶了！」
凌相氣得面沉如水，狠狠在桌上拍了一掌，「你真當我是死了不成？」
桌上茶杯震顫，發出輕響。
凌鶴低眉垂首，「不敢。兒子只是以為，幾大世家野心昭昭，如今收攏朝中勢力，更是越發張揚，總得給些警告。」
「到底是想要警告，還是你自己私心，想留住那個小丫頭？」凌相冷眼看他。
凌鶴沒說話。
凌相冷哼，「這次就算了，世家的事本相自有考量，你趕緊回去把人，之後，沒有本相的命令，不得再有任何動作！」
從書房走出來，凌鶴臉上的平靜消失，眼底全是洶湧的殺意。
當真是越上了年紀，膽子也越發小了……
分明手握權柄，卻已經開始畏首畏尾起來了麼？
……
翌日清早，謝棠芝等了許久，也沒見男人回來。
唯有侍衛回來稟報，「大人有要事纏身，一時半會回不來，讓小姐您先吃了早飯。」
「還有，這是大人吩咐給您的。」
侍衛一邊說，將一張字條遞給謝棠芝。
打開一看，上面唯有一行短短的地址，位置是城東西巷一間醫館，下方落著一個「何」字。
大約是何奉年的住處。
謝棠芝沒有猶豫，在雲姨的陪同下去了藥醫館。
來到醫館前，只看了一眼，謝棠芝眼底便湧起驚訝——
雖然早知道，這位何大夫，在名聲起來前，境遇的確不太好。
卻也不曾想，此處如此破敗。
說是一醫館，還不如別家用來充當倉庫的地方，窄小的幾個藥櫃便占了半間醫館，肉眼可見了沒多少種藥材。
而那大夫，坐在最前端的櫃檯上，低頭仔細研究著什麼。
他並未察覺到有客人來，直至謝棠芝敲了敲櫃檯。
何奉年嚇了一跳，拍著胸脯抬頭，打量了她一番，「看病還是抓藥？」
說完，眼神落在她腿上，「短腿治不了啊，沒那麼多藥。」
謝棠芝有些好笑，「那你這能治什麼病？」
「普通風寒感冒……或者，給個二十文，可以幫你寫張方子出來，你去隔壁那條街的醫館抓藥，比直接在那看，能省下一二兩銀子。」何奉年解釋著。
他說完，又壓著聲音補了一句，「不怕告訴你，我這裡的方子，可比那家醫館大夫開的要好，藥材也更便宜。」
「你這麼明晃晃地搶生意，就不怕隔壁家醫館來找麻煩啊？」謝棠芝眉梢一挑。
雖然方子不要多少錢，但這種做法，明顯是截了人家的財路。
果不其然，話落，何奉年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臉側的位置，一副心有餘悸的表情。
仔細看過才發現，那裡帶著一小塊淤青，快好全了，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謝棠芝更想笑了。
那戲謔的表情，讓何奉年有些惱，「他們家醫館故意抬高診病價錢，我這是在幫街坊們省錢。」
他說著，眉頭緊皺起來，瞪著謝棠芝，「你到底是不是看病？沒事的話趕緊走。」
「我不是看病，想雇你來幫我的忙。」謝棠芝淡淡解釋。
她伸手，在他面前放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這是定金。」
何奉年一眼看過去，先是微愣，隨後，眼睛都直了。
「這……這這，你想要我做什麼給那麼多錢啊？」
「先說好，害人的方子我可寫不了啊！」
這人倒是頗為善良。
謝棠芝想著，笑道，「誰說要你害人了？」
她看了眼雲姨，後者從身上拿出一個小布包，裡面放著兩株金盞葉。
「這個你可認得？」
「金盞葉啊，當然認得。」
「這裡那一株更好些？」
兩株藥材看起來並無差別，如此一問，倒是有些難住他了。
何奉年仔細瞧著，又拿起一株，聞了一下，最後選出一株遞給她，「這個。」
答案絲毫不差。
謝棠芝頷首，「我想做採購這種藥材的生意，需要一個人替我看管算帳，這是一個月的定金，你意如何？」
「一個月五十兩？」何奉年再次瞪眼，不可置信。
直到眼前人再次點頭，給出肯定的答案。
何奉年神情變得怪異起來，「這藥材一不珍稀二不名貴，囤積起來定是要虧錢的。」
「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說，做還是不做？」
五十兩，不要白不要。
何奉年一咬牙，「做！」
謝棠芝一笑，讓雲姨取來契約給他按了手印，便把幾個倉庫都交給了他打理。
上一世就聽說過此人名聲，她知道，這人可信。
做好一切，謝棠芝重新坐上馬車，雲姨正要叫馬車回宅院，卻被叫住。
謝棠芝思索道，「我想去一趟凌鶴哥哥府上。」
雲姨一愣，點頭應了，立刻吩咐馬車改道。
凌鶴此前有下令，不管謝棠芝提什麼要求，都不能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