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王聽了貝珠這些話,卻是忍不住笑出聲來,眼中玩味的神色越發濃重了。
真是有意思,他這輩子沒有見過比盛玉萱更有意思的女人了。
她被擄來北狄,不僅在他面前不慌不亂,鎮定自若,去了月華宮後,竟然還直接沐浴休息了,仿佛她此刻待的地方並不是敵國皇宮,而是華朝的東宮。
北狄王的手指在寶座上鑲嵌著的紅寶石上摩挲了片刻,這才開口道:「好好伺候那位盛姑娘,不管她提什麼要求,只要不過分都可以滿足她。有關她的一舉一動,無論事情大小,每日都要來向我匯報。」
「是!」貝珠垂眸應聲道。
「好了,退下吧!」
待貝珠退下後,北狄王沉吟片刻,這才沖班達招了招手,吩咐道:「去準備筵席,晚上好招待貴客!」
說完這話,他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讓抓來的那個華朝廚子準備幾道華朝菜!」
這廚子是前些日子北狄王在沙漠中巡視,無意間遇到的迷路人,便直接抓回了巴丹城,等得知他會廚藝後,便讓他做了幾道菜式嘗嘗。
因他吃不慣華朝菜式的風味,便將人拋到了腦後。
這會兒想到盛玉萱是華朝人,恐怕吃不慣北狄的菜式,這才在腦海中記起了這個華朝的廚子。
班達聽到北狄王的話,微垂的眼眸中閃過一抹驚異之色,那異色如同湖面盪起的漣漪,很快又歸於平靜。
「是,臣下這就去辦!」
盛玉萱一覺睡醒,只覺得連日來的旅途疲憊都消失的一乾二淨,整個人宛若重新活過來了一般,活力滿滿的。
她坐起身伸了個懶腰,覺得肚子有點餓了,正想下床找點吃的,誰知這時貝珠走了進來。
貝珠見盛玉萱醒了,臉上頓時露出笑意來,上前道:「盛姑娘您醒了,王上方才派了人過來,請您晚間去烈陽殿赴宴。」
赴宴?
盛玉萱皺了皺眉,直覺宴無好宴。
她初到北狄,那北狄王既沒為難她,也沒提火彈火炮的事,反而讓人將她帶到月華宮安置下來,指不定就憋著今晚這頓鴻門宴呢。
既然北狄王擺下了鴻門宴,那她豈有不去赴宴的道理?
眼下她也休息好了,精力十足,也是時候去見識見識那北狄王的真面目,看看他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貝珠服侍著盛玉萱一番梳洗打扮後,一群人便簇擁著盛玉萱往烈陽殿而去。
盛玉萱一面行走,一面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這座北狄皇宮,並且在心裡默默的繪製著行經的路線地圖,將其記在心裡。
月華宮距離烈陽殿並不遠,走了約莫一刻鐘的功夫就到了。
烈陽殿前,班達已經等候多時,就如同盛玉萱白日間剛到時一樣。
「盛姑娘。」班達站在台階下行禮,然後做了個引路的手勢,「王上已在殿內等候,請!」
盛玉萱微微頷首,抬腳邁上台階,朝烈陽殿內而去。
她仿佛可以預見待會兒在殿內會發生什麼,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裡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不過這場戰鬥並非武力,角斗的是雙方彼此的智慧計謀。
盛玉萱一個人進了烈陽殿,跟隨她過來的那些侍婢,包括班達都留在了殿外。
大殿正中擺放著一張長桌,長桌上擺滿了食物,看起來格外的引人垂涎。
北狄王這次沒有端坐在寶座之上,而是站在長桌旁,望著盛玉萱的眼神中帶著幾分溫和的笑意,全然沒有了上一次見面時的君王威嚴。
「盛姑娘初到敝國,孤王特命人準備了這桌筵席,為盛姑娘接風洗塵。」
北狄王說完,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盛姑娘,請坐。」
盛玉萱也不和他客氣,直接走過去坐下,這才露出幾分帶著疏離的禮貌笑意,道:「北狄王客氣了。」
待北狄王在盛玉萱對面坐下,不知道從哪兒突然冒出來兩個侍從,為兩人倒酒布菜。
因此時天色已黑,殿內便點了燈。
昏黃的燭光下,盛玉萱腦海中鬼使神差的冒出來「燭光晚餐」這個詞來。
再看看眼下這般情景氣氛,還頗有幾分像是燭光晚餐。
只是這燭光晚餐的對象,卻是讓人並不滿意。
盛玉萱雖然沒有心情和北狄王吃燭光晚餐,可是她此刻的肚子正唱著空城計,她又素來不是委屈自己的人,當下便直接將北狄王想像成是夏子晉,大快朵頤起來。
雖說這位北狄王看起來不怎麼樣,不過今晚的菜餚味道還真不錯,甚至還有幾道華朝的菜式,顯然是認真做了準備的。
盛玉萱心下微哂,面上卻是照吃不誤。
反正她先將肚子填飽,指不定待會兒要發生什麼,現在不吃,過一會兒恐怕就沒有吃的機會和心情了。
盛玉萱這不做作的做派大大取悅了北狄王,只覺得她吃的津津有味,舉止間卻又十分文雅,這讓他的食慾也瞬間變好,覺得吃到嘴裡的菜餚比往日更加好吃了。
「盛姑娘,孤王敬你一杯。」北狄王端起酒杯道。
盛玉萱不怕北狄王在菜里做什麼手腳,反正她有空間靈泉,百毒不侵。
唯獨是酒,若是她喝醉了,靈泉水也沒用,只能等她自己酒醒。
盛玉萱雖然有些酒量,可是北狄的酒向來性烈,只怕她飲不了幾杯便要醉了。
她心下本就提防著,眼下見北狄王敬酒,她不免就多想起來,擔心北狄王想將她灌醉,然後趁機再問她火彈火炮的方子,甚至是對她做些什麼更過分無恥的事情。
想到這些,盛玉萱心裡頓時更加戒備起來。
然而北狄王敬酒,她又不能不喝,若是找了推辭,誰知道他是不是還有後手。
盛玉萱心思飛轉,面上則端起了酒杯,與北狄王遙遙相敬後,便借著袖袍的遮掩,將杯中的酒倒進了空間裡,然後做出假裝喝下了的樣子來。
一杯喝下後,北狄王便自斟自飲起來,並沒有再敬盛玉萱,看起來似乎並沒有要將她灌醉的意思。
這讓盛玉萱心下稍稍安定一些。
然而同時,她心裡也更加迷惑起來,鬧不清這北狄王究竟想做什麼。
難道今晚真的只是想設宴為她接風洗塵?
這話別人信,盛玉萱可不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