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悅的周末眨眼過去,周一的例會,秦墨嶺沒參加,一早給俞傾打電話,說身體不太舒服,在醫院看醫生。
俞傾關心道:【怎麼回事兒?】
秦墨嶺:【心悸,無力,畏寒。】
俞傾調侃他:【一看就是身體虛。】
秦墨嶺:「……」
他氣得把手機扔一邊,沒再搭理俞傾。
今天的例會,主要討論八月份的『樂檬群星演唱會』。
這次費用投入史無前例,集團董事會對演唱會的效應,期望值頗高,樂檬管理層的壓力也是空前。
雖然由厲炎卓和冷文凝兩家公司配合承辦,他們還是不敢掉以輕心。萬一哪個環節搞砸了,或是有黑料,血本無歸。
不僅如此,還會砸了公司產品的招牌。
演唱會進入六十天倒計時,明天開始,樂檬演唱會官博隔天公布一位參加演唱會的嘉賓。
例會結束,俞傾接到於菲電話。
於菲今天來樂檬跟法務部對接一個案子,案子了解清楚,她順道過來看看俞傾,正好有事跟俞傾說。
「你要是有空我就上去坐兩分鐘。」
「二十分鐘都沒問題。」掛上電話,俞傾讓秘書煮咖啡。
沒一會兒,於菲到了。
「最近在忙什麼?」她問俞傾。
放下包,她揉揉脖子,昨晚睡落枕。
「也沒忙什麼。」俞傾道:「樂檬演唱會的一些瑣事。」
於菲之前給演唱會出具了法律意見書,也了解一些情況。
她替俞傾慶幸:「還好,你現在跟冷文凝算是和解,不然你可要把心懸起來了,演唱會一天不結束你就一天不踏實。」
俞傾笑笑,「可不是。」
一旦節外生枝,董事會那幫子就開始借題發揮。
就算演唱會辦得格外成功,功勞未必是她的,但失誤了,導致公司蒙受損失,那後果肯定就由她承擔。
於菲攪著咖啡:「你現在可以把心放肚子裡了。」
俞傾:「沒法放。」
於菲不明所以,「你又得罪了誰?」
說完,她後知後覺,「周思源是不是?」
俞傾頷首,「她跟冷文凝不一樣。」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她把周思源有可能切入的點都濾了一遍,也做好預案。
但誰知道周思源會不會按照她的套路出牌。
「不提她了。見招拆招唄,這樣才刺激。」
她問於菲:「最近看到陳言沒?她現在怎麼樣?」
於菲接過話,「正要跟你說,這個星期五到我住的地方小聚,我跟陳言說過了,她那天正好輪休。到時她掌勺做菜,我們只管吃就行。」
「還叫了鄒樂簫,這小丫頭最近情緒有點不太對,好幾次開會時走神。我也沒問她怎麼回事,正好給她釋放一下。」
至於為何小聚,那天,她四十歲生日。
不過沒跟她們說,省得她們再準備禮物,她什麼都不缺。
坐了會兒,於菲告辭。
俞傾送她到電梯口,專梯在運行,正好在這層停下。
電梯門打開,映入眼帘的是秦墨嶺。
打過招呼,於菲進入電梯,秦墨嶺看了一眼俞傾,眼神耐人尋味,又像是秋後算帳。
俞傾裝沒看到,「身體還好嗎?」
秦墨嶺:「我的腎不虧。」
俞傾笑,這個人這么小心眼,開個玩笑的話記仇到現在。「醫生怎麼說?要不要吃藥調理?」
秦墨嶺沒吱聲,現在全家人都怪他,說他混帳透頂,不尊重相親對象簡杭。簡杭生病那麼嚴重,他都不去看一下。
又恨鐵不成鋼,斥責他相親那麼多次,每次都搞砸,好媳婦都成了別人家的,然後又開始說俞傾,要不是他作,他都快要做爸爸了。
他聽著都煩。
簡杭哪裡有病?一看就是裝病。
他也去醫院掛個號,最近全身無力,頭疼,肌肉也酸痛。
醫生說,他吹空調吹多了,建議他適當進行室外運動——
快中午時,俞傾接到傅既沉電話,讓她去傅氏集團找他。
俞傾現在習慣了午睡,而且這麼熱的天,她哪裡都不想去,「給我一個必須要去的理由。」
傅既沉:「想看到你。這個理由夠不夠?」
俞傾不答反問,「那你為什麼不來我辦公室看我?」
「因為你辦公室太小了。」
「……」
樂檬到傅氏集團並不遠,不堵車時,只要十多分鐘車程。
俞傾決定會看看傅既沉,臨走時從冰箱裡拿了一小盒冰淇淋吃。
太陽炙烤,瀝青路面泛著熱浪,路兩旁的樹葉發蔫兒。
冰淇淋吃完,汽車拐進傅氏大廈地下停車場。
電梯口,一個頎長的身影立在那。
身上的襯衫,是她買的那件。
汽車停穩,傅既沉拉開車門。
俞傾:「傅總親自迎接,受寵若驚。」
「俞律師大駕光臨,傅氏大廈蓬蓽生輝。」傅既沉用手掌抵在門頂,防著俞傾的頭被碰到。
商業互吹一番,傅既沉把她抱進懷裡。
俞傾揉著他臉頰,「你現在怎麼一天都離不開我?」
「不是一天,是半天。」
傅既沉放開她,兩人進電梯。
「什麼事非要讓我過來一趟才行?」俞傾不信他單純是為了見她一面,想見她的話,視頻就能解決,沒必要讓她來回跑。
傅既沉:「不能老待在空調房裡,適當出來走走,到我這你正好換個心情。」
到了辦公室,門推開的那一瞬間,熟悉的飯香味撲鼻而來。
俞傾側目,找他算帳,「你以前都不讓我到你辦公室吃飯。對我兇巴巴的。」
「今天開始彌補你。」傅既沉雙手攬著她肩膀過去。
她還在傅氏集團上班時,天天絞盡腦汁想要在他辦公室吃飯。他不喜歡辦公室有飯菜味,只給她破例了兩回。
俞傾坐下來,透過落地窗,可以看到她們家銀行的大廈。
那時,她只能偷偷看,要瞞著傅既沉她的真實身份。
每次跟俞璟擇打電話,俞璟擇都發愁,說她捅了馬蜂窩,讓她趕緊撤。
她感慨:「在傅氏上班,跟你有姦情的那段時間,挺有意思。」
傅既沉覷著她,「請注意用詞。」
俞傾笑:「地下戀情。」
她跟他說起演唱會門票,「爺爺奶奶喜不喜歡?」
傅既沉:「他們對年輕人的演唱會沒那麼大興趣,現場又太吵,他們肯定不會去。」
俞傾:「那我就再多給你三張。」
給他的父母還有哥哥。
「都是比較好的位置。兩張連號,還有一張在另一排。」
傅既沉用水杯代替酒杯,跟她的杯子輕碰,「祝俞律師的第一屆樂檬演唱會將圓滿成功。」
俞傾拿起杯子,像喝酒那樣認真,「謝謝小美魚的傅總。借你吉言。」
兩人都抿了一口茶。
儀式感仿佛還不夠。
傅既沉坐過去,扣著她下巴,以吻祝福。
他輕吸她的唇,嗅到一股冰淇淋味,「吃了海鹽味的吧?」
俞傾搖頭,「沒注意看。」吃的時候心不在焉,在想演唱會的事,至於什麼口味,竟然給忘記了。
傅既沉很確定:「就是海鹽味。」
正聊著,俞傾手機有來電,龐林斌打來。
龐林斌極少失約,今天明明是他請客,臨了卻去不了。
他歉意道:「傾傾,叔叔今天臨時要開會,跟sz有關,估計得開兩三個小時才能結束,趕不上請你吃飯。等周末的,顧恆正好也在北京,到時我下廚,你跟顧恆都回家吃。」
失約小輩,他過意不去,只能親自下廚表誠意。
俞傾一聽顧恆也回家吃,「沒關係的,龐叔叔,我覺得吧,就是您今天有空,我都不太想去了,我想周末過去。」
龐林斌呵呵笑著,「保證到時讓你對面對追星。」
就這麼說定,切線。
俞傾嘴角上揚,顧恆就是她跟姐姐還有鄒樂簫喜歡的明星,朵新的代言人,龐叔叔跟前妻的兒子。
後來出道,顧恆不想讓人知道他家世,改成跟母姓。
傅既沉緊挨著俞傾,電話里,剛才龐林斌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他瞅了眼俞傾,她嘴角還在揚著,越揚越高。不就是見個顧恆嗎,至於?她每次來找他,也不見她高興成這樣。
他兩手捏著她嘴角,往下彎,弄成很不高興的形狀。
俞傾:「……」
她失笑,推開他,又趕緊抱著他。
「你都是我男神了,公開的男神,還吃醋呢。」
她現在沒時間跟他鬥嘴,剛才龐林斌那番電話,她捕捉到一個信息:「sz決定選擇跟你還有簡杭合作了是嗎?」
傅既沉點點頭——
三天後,sz餐飲放棄思源控股,轉而投入尹林資本和傅氏集團抱懷的消息,不脛而走。
冷文凝自然也知道了,而且確定消息來源可靠。
之前周思源信誓旦旦,拿下sz不在話下。
圈子裡的小姐妹也沒人懷疑,畢竟有俞璟擇,周思源想要併購的項目,十有八九會成。
這些年,周家靠著俞家,財富迅速積累。但離這個圈子還是很遠,觸不可及,周思源是借著俞璟擇進來。
不同的圈子,人脈和資源天壤之別。
前兩年,周家又靠著季家,拉了不少項目和投資,那兩年裡,周思源的眼睛差點長在腦袋上,目中無人。
明里暗裡,竟然開始內涵她。
今天這個機會,她要是不踩一腳周思源,都對不起她自己。
冷文凝拿過手機,給周思源發了幾條語音。
【聽說sz跟尹林資本合作了,真假的?之前sz高層不是拍著胸脯說,要全資轉讓給你?】
【唉,現在的人呀,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他們看俞璟擇跟你關係不怎麼樣了,就立馬轉變風向,跟牆頭草一個樣,直接躺倒尹林資本那邊。】
【不過人都現實,你沒了後台,人家轉臉無情。】
【我剛才邊做面膜邊琢磨,是不是鄒樂簫睡了俞璟擇後,終於得到了手,就沒新鮮感,直接拋棄了他?然後俞璟擇有火沒地發,就轉嫁到你身上了?】
周思源聽完,把手機摔茶几上,撞著果盤『桌球』響。
冷文凝這些話看似安慰,實則刀刀往她心口上戳。
她現在在家,繼母也在。
蘭女士沒吭聲,把周思源手機拿過去放邊上,她視線檢查一番果盤,還好,邊角沒撞裂。
這個盤子貴著呢,放在茶几上是擺設。
sz收購黃了,她也鬧心。
但俞璟歆跟俞璟擇這次都不買帳,她也沒法子——
周五那天,俞傾正常時間下班,晚上要去於菲那吃飯。
於菲一個人住,兒子跟著姥姥姥爺住在之前從錢老闆那買的房子裡,那套房子離學校近,走路都不用十分鐘。
於菲自己住複式公寓,靠近律所,上下班方便。
平時冷清空曠,今天格外熱鬧。
俞傾是最後一個到,客廳里已聊起來。
到了後才知道,今天是於菲生日,餐桌上擺了一個精美的卡通蛋糕。
「你個壞蛋,怎麼也不早說?」俞傾揉著於菲的臉頰。
於菲道:「你們能來陪我,比送我十萬塊錢的包,我更高興。」
鄒樂簫插話,「換我,我還是喜歡包,人來不來無所謂。」
她們大笑。
俞傾又看了眼粉粉的蛋糕,「滿滿的少女心呀,十八歲生日快樂。」
「謝謝十六歲的美少女。」於菲看著蛋糕,「是陸琛訂的,以兒子名義訂的,怕兒子不高興,我就收下來了。」
昨晚,她在父母那邊提前慶祝過。
陸琛不要臉,借著看兒子,也賴在那吃飯。
俞傾:「你們…」
她不知道要怎麼問。
於菲知道俞傾想問什麼,她說:「復婚是不可能的。我們大學就在一起了,說實話,我也睡夠了。他現在都四十了,男人的黃金年齡早過去,我要他幹什麼?」
「哈哈。」鄒樂簫沒忍住,笑出聲。
之後,她趕緊拿水果塞嘴裡。
於菲現在放下了,「最難捱的日子我都捱過來了,就不想再傻一次,我覺得現在這樣的生活挺好。兒子跟我跟他的關係,也親近。他經常會去看看我爸媽,我有空也會陪孩子看望他父母,挺好。沒必要非湊在一塊。」
陳言吃完水果,拿紙擦手,「我們邊幹活邊聊。」
幾人去了廚房。
陳言主廚,她們打下手。
鄒樂簫靠在俞傾背後,下巴擱在俞傾肩頭,尋找點安慰,來修復她稀巴爛的心。
陳言說了說自己,「我現在基本不難過了,但還得在婚姻里苟活,為了我家兩個孩子,為了我爸媽。」
鄒樂簫啃著青瓜,糾正道:「陳言姐,你別顛倒順序呀,最主要是為了錢啊。」
她們幾人再次失笑。
於菲問俞傾:「你呢,什麼打算?」
俞傾安靜了幾秒,「我打算給我們家傅既沉一個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