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休息,鄒樂簫睡了個昏天黑地,一直到中午十二點半,她還躺在被窩,頭疼欲裂,越睡越難受。
可眼睛睜不開,也不想起來。
有那麼一瞬,她真想讓自己冬個眠,等醒來後,她就能徹底忘記俞璟擇是誰,忘記自己以前有多喜歡他,忘記她還沒開始戀愛就徹底失戀。
現在已經十二月下旬。
又一年快過去,她不止沒保持原地踏步,還被打到負距離。
也不對,要是負距離就好了……
她以為只要畢業了,只要她認真工作,等俞璟擇看到她還算成熟穩重的一面,會考慮她。
然而依舊沒機會。
為了他,她苦修學分,想儘早畢業。
她並不是學霸,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看書學習的機器。就是為了早點畢業。她怕一旦晚了,他就是別人的了。
那樣的話,她連喜歡的資格都沒有。
暗戀的那些日子,每天醒來,她都會先跟圈子裡的小姐妹打聽一下,俞璟擇有女朋友了沒?
只有看到她們說『沒聽說』時,她的心才能徹底放進肚子裡。
早知道是今天這個慘不忍睹的局面,她就不會假裝做他女朋友。
現在想忘,根本就忘不了那兩次不算約會的約會。
她沒法想像,等他有了女朋友時,她會多難過。
走神片刻,腦袋越疼。
鄒樂簫把被子拉過頭頂,趴在床上睡——
客廳里,鄒行長也沒去上班,他現在的休息時間是跟著女兒來。這一個月來,今天是他和女兒的第一個休息日。
他打算下廚給女兒做菜,食材早就備好,到現在還沒炒。
鄒太太看看手錶,「要不,我去樓上喊樂簫?這都十二點半,該起來了,睡多了也難受。」
鄒行正看新聞,擺擺手,「隨她吧。她心裡難受你不是不知道。」
鄒太太嘆口氣,「可總這樣也不行呀。」她看向鄒行,「有合適的給樂簫介紹一個吧。她現在腦子一根筋是因為不跟其他人相處。」
鄒行長也無奈:「在她眼裡,除了俞璟擇,其他誰都不合適。你不管給她介紹誰,她都會拿來跟俞璟擇比。」
鄒太太:「……」
鄒行長也看不進去電視,索性關上。
鄒太太揉揉眉心,被女兒的事給愁著了。她琢磨著,要怎麼辦。
忽然,她拍拍鄒行的腿,「我知道該怎麼辦了。」
鄒行長瞅著自家媳婦,就那個被香水占據了百分之九十九的腦袋,估計也想不出來什麼好主意。
這些他只能默默放心裡吐槽,問道:「你有什麼好辦法?」
鄒太太:「你閨女既然就想跟俞璟擇在一起,那我們就給她創造機會。俞家兩個閨女都已經結婚有孩子了,俞邵鴻肯定心急兒子的婚事,改天你抽空去找俞邵鴻商量商量,讓俞璟擇跟樂簫相親結婚算了。你看俞璟歆,當初跟季清遠就是相親,現在日子不是也過得不錯?」
鄒行長:「……」——
一點鐘時,鄒樂簫終於起床。
整個人都昏昏沉沉,像熬了通宵那樣難受。
明明昨晚,不到十一點就躺在床上。
她簡單洗臉,連妝都不想化,找了件合適的衣服換上。
今天她打算去二哥家,想去看看小魚苗。上周就想過去,遇上下大雪,她手頭正好有案子,就被耽擱下來。
為了避嫌,她已經儘量減少去那個別墅區。
整理好頭髮,鄒樂簫下樓。
破天荒,父母都在家,兩人在客廳不知道聊什麼。
聽到腳步聲,他們齊齊回頭。
「起來啦。」鄒行起身,準備去做飯。
鄒樂簫:「有吃的沒?」餓得頭昏眼花。昨晚就沒吃,到現在的話,等於三頓飯沒吃。
鄒行:「等半小時,爸爸這就給你做。」
「沒剩菜嗎?」鄒樂簫現在飢不擇食,「沒關係的,我將就一下。」
鄒太太接過話,「我跟你爸也沒吃。」
她加了句:「我們也起得晚,不餓。」
鄒樂簫知道,媽媽這麼說,是寬慰她。父母這些年的生物鐘早就形成,沒有睡懶覺的習慣。
她甩掉拖鞋,爬到沙發上,頭枕在媽媽腿上。
她不想父母為她擔心,「昨晚快要睡覺時,我師父又給我發來郵件,安排了我不少工作,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強迫症,沒法等到第二天再完成,結果做了個通宵,六點鐘才睡覺。」
鄒太太揉揉女兒的腦袋,沒拆穿,順著她的話說:「累壞了吧?」
「還行,」鄒樂簫道:「有成就感。」鄒太太想帶女兒出去放鬆放鬆,「下午跟媽媽去逛街?」
鄒樂簫搖頭,「我去二哥家,小魚苗又長帥了,我去看看。」
「那等你有空我們再去逛。」鄒太太給女兒開始按摩眼眶,應該是失眠了,黑眼圈挺重。
「媽媽。」
「嗯?」
安靜了幾秒。
鄒樂簫抿抿唇,她想說的是追俞璟擇那件事,「對不起啊,我讓您跟爸爸挺沒面子的,之前我是太任性,口出狂言。」
結果她跟俞璟擇鬧掰這事,被傳得沸沸揚揚。
那段時間,她都不敢面對父母,天天加班,最好別碰面。
現在算是平息下來,她才敢跟父母提及。
她嘆氣,「我挺沒用的,從來都沒讓你們自豪過。」
「瞎說。」鄒太太言語間透著自豪:「你考上連我們都不敢去想的大學,還能提前畢業,又自己搞定工作,你對你的每個案子都負責,你不知道我跟你爸爸多驕傲。」
她說自己:「我像你這麼大時,本科剛畢業,結果你現在研究生畢業了。」她對著女兒豎了個大拇指:「了不起。」
鄒太太又說起鄒樂簫讀大學那會兒:「每次跟你打電話,你都是在圖書館,沒法接,那時候都凌晨了,你跟我說,媽媽,他們都比我聰明,他們都還沒回去睡覺,我不好意思。掛了電話後,我就放下時尚雜誌,開始看專業書,我沒你聰明,你都在學習,我沒理由不學。況且你那裡是夜裡,我這裡是白天。你不知道,作為你的爸爸媽媽,我們有多自豪。」
鄒樂簫笑著,抱抱母親。
鄒太太評價她追俞璟擇這件事,「這沒什麼丟人的,一不偷二不搶,俞璟擇又是單身。年輕,就該好好追求自己的幸福。等你到了三十歲,你就沒那個心境了,連追星你都不會追了。」
她寬慰女兒,「至於面子,有傅既沉跟傅成凜托底,你面子還在自己臉上,他們的已經掉地上了。他們都無所謂,你怕什麼。」
鄒樂簫笑起來。
心裡舒暢多了,雖然,還很疼——
吃過飯,鄒樂簫驅車前往俞傾家。
去之前,她給俞傾打了電話,俞傾和傅既沉都在家。
從她家到俞傾家那個別墅區,要經過俞氏銀行大廈,這次不是她特意繞路,最順道的一條近路。
那棟高聳的建築越來越近時,她心裡依舊會泛著波瀾。
俞氏銀行大廈裙樓,是總部的營業廳。
鄒樂簫用力握著方向盤,糾結掙扎著,最終,在俞氏銀行大廈那個路口,她打了轉向燈,拐進去。
她有俞氏銀行的儲蓄卡,這幾年也一直在用,其他卡都被打入了冷宮,包括她自家銀行的卡。
這會兒,來銀行辦理業務的人還不少,她光是找停車位找了十幾分鐘。
在車裡又走神一刻鐘,鄒樂簫下定決心,拿上包推車門下去。
腦子大概壞了,下來時忘記拿外套。
寒風凜冽,她被凍得發抖,趕緊拉開車門拿衣服。
風太大,鄒樂簫裹上羽絨服小跑著跑向營業廳。
她搓搓手,刷卡取號,前面還有八個人辦理業務。
鄒樂簫找位子坐下,轉臉看向窗外。
銀行內部停車位上,她看到了俞璟擇的車子。聽說他去國外了,不知道是已經回來,還是汽車停在這裡沒開走。
車牌照上那五個數字,她早就爛記於心,她所有支付密碼,也是這五個數字組成,最後那個數字重複了一次,正好六位。
很快,叫到她的號。
鄒樂簫回神,起身,快步走過去。
櫃員微笑著,問她要辦理什麼業務。
鄒樂簫把證件和銀行卡遞過去,「我想把這張卡給註銷掉。」——
從營業廳出來,鄒樂簫攏攏羽絨服衣襟,感覺比之前更冷了。可能是風比之前大,她這麼想著。
俞璟擇的汽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在了大廈正門口。
她心裡沒來由的『撲通』一下,跳動得比之前厲害。
跟她預料的一樣,很快,俞璟擇從大廈里走出來,他腳步匆匆,邊打電話邊走向座駕。
今天,他穿白色襯衫,外面罩一件黑色風衣。
鄒樂簫也停下腳步,他應該不會注意到她,說不定直接上車就走了。
不知道是運氣還是悲哀,俞璟擇突然間看向這邊。
猝不及防,四目相對。
就在他看向她的那一瞬,她竟然還沒出息的心動不已。
鄒樂簫,他不是你的良人,你醒醒。
她呼口氣,想讓自己平靜下來。
俞璟擇的手已經擱在了門把上,又收了回去。
這時候,通話正好結束。
他明早的航班出差,抽出今天下午的時間,再去俞傾家看看小魚苗。等他再回來,就已經是春節。
誰知道,能在這裡遇到鄒樂簫,看樣子,她是在營業廳辦理業務。
鄒樂簫抬步往前走,也不能裝看不見,因為俞傾的關係,撕破了臉皮的話,以後萬一碰到,尷尬。也會讓俞傾難為情。
走近,她大方打聲招呼,「俞總,您好。」
俞璟擇點點頭,他很少見她素麵朝天的樣子,即便沒化妝,五官依舊明艷,但臉色看上去有點憔悴。
他問了句:「過來辦業務?」
鄒樂簫點頭,「嗯,把銀行卡給註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