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股份?
明煙聞言,驚了一下:「這事苗律師沒跟我提過。」
「這事知道的沒幾個人,明叔的意思是要是他能出來,這合同就作廢,要是不能出來,到時候再讓苗律師把協議交給你。」
藍熹解釋道。
這一周來,諸事紛擾,就連藍家也沒有想到吝嗇小氣的明和平會留下這一招。
「原來是上門要股份來了。」
郁雲停在一邊陰陽怪氣地笑道,「這上午才踩人家是傭人的女兒,下午就來找人要家產,有意思呀。」
華姿和藍熹臉色齊齊一變,都有些難堪。
明煙垂眼,明家現在猶如風浪中的扁舟,一不小心就船毀人亡,經不起半點折騰,藍家想吞掉明氏資產,南城世家皆想分而食之,郁家兄弟在一旁虎視眈眈,隱而未動。
明家早已經是砧板上的魚肉。
華姿看不透,也不願意看透這一點,一直以為是她要奪明家資產,可憐又可笑。
「股份轉讓協議帶了嗎?」
明煙乾脆利落地說道,「有事就一併說完,要是遺囑里還有我的名字,讓我爸重新立遺囑。」
華姿臉色蒼白地從文件夾里取出準備好的股份轉讓協議,手都有些抖,不該是這樣,明煙竟然如此灑脫,二話不說就要簽轉讓協議,如此一來反而顯得她小人之心。
藍熹也震驚了,明煙到底知不知道明氏百分六十的股份值多少億?
這段時間以來,明煙性情大變,每一次出現都美得光彩奪目,對他卻極度冷漠,或者說無視,一心撲到了郁寒之的身上,從明叔出事,到她身世暴露,離開明家,再到轉讓明氏股份,一樁樁一件件,她的決定都出人意表,卻令人欣賞。
無形中似乎有一把大手將明煙和明家徹底地割裂開來,藍熹有種感覺,明煙再也不是他以前認識的明煙了,他們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郁寒之鳳眼眯起,眼底閃過一絲雪亮的光芒,小姑娘錚錚傲骨。
明煙拿起鋼筆,飛速地簽好股份轉讓協議。
華姿見她果真簽了協議,心口的大石落下,臉上露出一絲的笑容,輕聲細語地說道:「明煙,你跟我回明家吧。」
當年她尚且是傭人的女兒,明煙容下了她,如今她自然也要容下明煙,方能顯示出她的大度。
「多謝,我住我男朋友家就好,郁寒之,對嗎?」
明煙漂亮的大眼睛彎成兩輪月牙,看向郁寒之。
男人鳳眼閃過一道暗光,沒否認。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你任何時候想回來都可以。」
華姿臉色煞白,擠出一絲笑容,跟藍熹起身告辭。
「慢走。」
郁寒之優雅地點頭,語氣不冷不淡。
明煙目送兩人離開,回頭見郁家兄弟目光幽深地看著她,心驚肉跳,立馬笑盈盈地問道:「晚上吃什麼呀?」
「江浙菜。」
郁寒之斯文俊雅地微笑。
「耶,我喜歡吃甜食。」
「吃吃吃,就知道吃,在我家白吃白住,幾十億的股份說送就送人,比豬還蠢……」郁雲停沒好氣地說道。
這些年都不知道她是怎麼活的,難怪在圈內被人罵草包。
「郁雲停,你為我打抱不平呀?」
明煙眨著嫵媚的大眼睛,心領神會地笑道。
「拉倒吧,你可別自作多情,我是心疼我家的大米。」
郁雲停不屑一顧地嗤笑。
「最好別心疼我,我有你哥心疼就足夠了。」
明煙笑盈盈地說道。
「厚顏無恥,有辱斯文。」
郁雲停嘴巴罵著,不知為何心裡怪怪的,這樣愛撒嬌,吃虧被罵也笑得燦爛的明煙,莫名招人喜歡,以前他怎麼沒發現?
「劉叔,晚飯好了嗎?
我都要餓死了。」
郁雲停心虛地落荒而逃。
……
四天後,藍氏資金盡數入場,將即將崩盤的明氏集團從懸崖邊緣拉了回來,股價連續漲停。
明煙只要打開微信群,就被「華姿」和「漲停」等字眼刷屏,風水輪流轉,如今明家跟藍家捆綁在一起,連帶著華姿的身價都水漲船高。
藍家和明家趁機籌辦了一個周末酒會,慶祝雙方達成戰略性合作夥伴的關係,順便慶祝華姿入主明氏董事會,算是正式宣告了。
華姿這些天風光無限,明煙則水深火熱地在郁寒之的書房練字。
明煙懨懨地趴在郁寒之的書桌上,看著自己又寫毀了一張字帖,萬念俱灰。
說起來都是淚,裝逼遭雷劈啊。
上次華姿來郁家拿走股份之後,郁家兄弟就變得極其忙碌,郁寒之每天忙得腳不沾塵,跟她獨處的時間都沒有,她在郁家呆著無聊,又不好明著問郁寒之有關拍戲的事情,於是就藉口看他的讀書筆記,裝三好學生。
裝就裝吧,她手還賤,寫了幾個狗爬一樣的丑字,結果被郁雲停看到了,很是嘲笑了一番。
學渣最怕被學霸嘲諷學習,兩人槓上了。
郁雲停那老狗把她老底全掀了,什麼野雞大學混文憑,什麼從小到大考試沒跌出過倒數前三,加上如今圈內的風向變了,她以前得罪的那些世家子弟各個都踩著她吹捧華姿,正巧華姿送了酒會請帖過來,那行雲流水,一手漂亮的行書,將她狗爬的字吊打了一百零八遍。
郁寒之繃著一張人神共憤的俊臉,將她的丑字看了十分鐘,一言不發。
嚇得郁雲停都站牆角了,何況是她,於是她當場發誓每天十張字帖,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明煙,晚上的酒會你去不去?」
郁雲停在微信上發來語音,幸災樂禍地說道,「你不會還在練字呢?」
「滾啊,莫煩老子。」
明煙有氣無力地說道,重新抽出一張新的字帖,臨摹。
「嘖嘖嘖,你這話敢當我哥面說嗎?
你敢說,我以後就叫你煙奶奶,你闖禍我給你擔著,怎麼樣?」
「你怎麼這麼煩,你害我害的還不夠慘嗎?」
明煙不耐煩地甩了手機,頓了三秒鐘又撈了回來,眯眼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叫我奶奶?」
「比真金還真,不過我有附加條件,你說了,我哥沒有罰你,才算數啊。」
郁雲停翹著二郎腿,笑得狡詐。
他哥那人脾氣雖然好,但是強迫症和掌控欲太強了,明煙那狗爬的字都看不過去,何況她說粗話。
明小煙就等著被教訓到哭吧。
他現在才發現,家裡住了一個不學無術的草包,真歡樂。
「好呀,你等著。」
明煙甜甜一笑,呵,讓他等到地老天荒吧。
郁雲停這狗東西,還想繼續整她?
做夢呢。
不過她都寫了好幾天的字帖了,郁寒之的氣應該差不多消了吧?
明煙將寫好的五張字帖拿起來,跑去隔壁的會議室,敲了敲門。
自從明煙霸占他的書房之後,郁寒之下午就在會議室處理工作事宜,男人戴著眼鏡,沉靜斯文地看著一堆報表和企劃案。
「進。」
男人聲音沉穩性感,眼睛都沒抬,冷淡地說道,「有事?」
午後陽光從落地窗里懶懶射入,男人沐浴在陽光下,坐姿優雅挺拔,五官俊雅如玉,說不出的安寧愜意。
明煙垂眼,將五張字帖慢吞吞地遞了過去。
郁寒之手上動作一頓,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寫的歪歪扭扭的字帖,不僅字寫的丑,而且字帖上還沾了墨。
男人低嘆,他小學一年級時都不會寫的這麼亂七八糟。
「只有五張?」
郁寒之眯眼,抬眼看清她漂亮的小臉上還沾了墨痕之後,鳳眼閃過一絲的笑意。
明煙點了點頭,懨懨地說道:「郁先生,我可能不是學習的料。
寫了一天才寫好五張。」
郁先生?
男人眼底的笑意消散,英挺的眉頭擰起,心頭瞬間烏雲密布,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郁寒之俊臉微暗,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來,握住她的手。
少女青蔥如玉的手指上都是練字染上的墨痕,漂亮的指甲也剪掉了,食指和拇指還有握筆太久留下的印跡。
郁寒之伸手幫她擦掉臉上殘留的鋼筆墨跡,見她退後一步,漂亮的大眼睛紅紅的,身子一僵,聲音都啞了幾分:「明煙?」
這麼久以來,她第一次叫他郁先生,第一次跟他這樣生疏,他對她是不是太苛刻了?
男人心臟微微收縮,眼神都暗了幾分。
「是我太笨了,從小到大除了吃喝玩樂,我什麼都不會,我知道你跟郁雲停都是學霸,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我還想著融入你們的世界,是不是很可笑?
別說你們了,我連華姿都比不上。」
明煙越說越是難過,眼淚啪嘰地掉下來,「我知道你們都不太瞧得起我,我心裡都明白的。」
郁寒之臉色微白,大掌用力地攫住她的胳膊,低啞地說道:「沒有瞧不起你,不要亂說。」
他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淚,指尖都被燙得一顫。
「是我太笨了。」
明煙小臉垂得更低,「我學不會。」
「慢慢來就好。」
郁寒之心口一緊,聲音低啞,這幾日她一直鬱鬱寡歡,小臉都不愛笑了,是他太苛刻了嗎?
「那我回去練字了。」
明煙低低地說道,轉身默默回了書房。
郁寒之俊臉沉鬱,看著空蕩蕩的門口,坐下來想繼續看文件,卻心浮氣躁,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男人放下手上的文件,進了隔壁書房,就見明煙耷拉著腦袋,一邊練字,一邊揉著紅紅的眼睛,書桌下的垃圾桶里都是寫壞掉的字帖。
男人瞳孔微縮,一言不發地將她手上的鋼筆和字帖都丟進了垃圾桶,鳳眼幽深,沉沉地說道:「不練了。」
明煙險些歡喜地蹦了起來,真的不用練了?
天知道她回書房之後,腸子都悔青了,就該撒嬌纏著他,不過撒嬌這招也不能老是用,於是這次換苦肉計,嚶,她都想好郁寒之冷漠無情拒絕她,她被郁雲停那老狗嘲笑三天三夜的苦逼模樣了。
「我今天還有五張沒寫完。」
明煙弱弱地說道。
郁寒之見她這樣,內心更加悔恨懊惱,好好一個開朗活潑的小姑娘被他逼成這樣,練什麼字,以後都不練了,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家裡不缺學霸,有他在,也沒人敢嘲笑她的字難看。
男人臉色沉鬱地拉著她進浴室,將她臉上和手上的墨跡仔仔細細地洗乾淨,然後沉聲說道:「以後我不會強迫你做不喜歡的事情。」
明煙雙眼發光,驚喜地說道:「真的嗎?」
郁寒之見她終於露出笑容,心情也不自覺地好起來,唇角上揚:「嗯。
這幾日在家裡憋壞了吧,我帶你出去逛逛。」
「好。」
明煙心花怒放,換了漂亮的裙子,拎了包,看著不化妝也天生麗質的顏值,開開心心地跟著郁寒之出門。
原以為郁寒之要帶她去逛商場什麼的,結果黑色賓利車一路開到了風華會所。
「來這裡做什麼?」
明煙愣了一下,今兒是藍氏和明氏的酒會,南城不少世家子弟都去了,風華會所比往日要清靜許多,「對了,華姿的酒會,你不去嗎?」
「嗯。」
郁寒之漫不經心地說道,那種無聊的酒會沒什麼好去的,明煙的事情更重要。
「郁少。」
會所的經理恭敬地出來迎接,直接帶著兩人上了頂樓的豪華花園套房。
明煙以前在風華會所常年包了一個包廂,第一次知道不對外開放的頂樓居然是露天花園套房。
花園餐廳、健身房、游泳館、套間,這裡簡直就是一個私人花園豪宅。
「頂樓不是不對外開放嗎?」
明煙目光雪亮,難道風華會所是郁家的產業?
郁寒之沉吟數秒,淡淡說道:「朋友家的會所,等會帶你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