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得有道理，要等星空又要等日出，晚上睡不了什麼覺，你現在先睡會兒。」
慕秋眨眨眼：「可是我一點都不困。」
程知讓把帳篷的拉鏈拉開，單腿跪在邊上，把她拉下來。
「不困也眯一會兒，我陪著你。或者現在到處跑來跑去的累了，晚上就不看星空了。」
「……你凶我。」
她爬進帳篷里，把雪地靴脫了，放在拉鏈口上，穿著襪子踢了他一腳。
程知讓笑著抓住她的腳踝，拉了一下，壓過去吻她。
「好了，休息會兒，爬山上來的時候不是還說好累？」
慕秋癟癟嘴，往後躺在墊子上嘆氣：「有的男人就是這樣，說著愛我愛得不要不要的，轉眼就凶我。可能這就是聰明貌美的女人需要經歷的情關吧。」
程知讓也把鞋脫了坐在她旁邊，聞言哭笑不得。
「什麼情關？讓你睡覺不讓你到處跑的情關？」
「到一個新地方，正是新鮮的時候，你就不讓我出去跑了，還用不能看星空來威脅我……男人心，真是硬。」
她兩手往後交疊著墊在腦後，又是一聲幽幽嘆氣。
程知讓低頭看她，想了想，說：「那好，你可以出去，也可以看星空。但晚上困了睡著了可不能怪我，早上起不來也不能怪我。」
「………討人厭，我要休息了！」
她翻了個身，往右邊側躺著，拿後腦勺對著他。
他忍著笑，把圍巾取了，展開後疊成一張不算大的輕薄小小小毯子，蓋在她身上。
「給你帶了毛絨地板襪，要不要加一雙？」
那襪子寬鬆，可以疊穿。
慕秋哼唧一聲沒理，過了會兒，又翻身回去，把他一起拉下來躺著。
「你也一起休息！」
「好，」他順從著回答，「靠近點，我抱著你。」
體溫總是要比其他冰冷物體都要溫暖的，慕秋靠過去，腦袋埋在他頸窩處。
帳篷的拉鏈拉了起來，這就是個密閉的二人空間。
慕秋閉上眼睛，很快就睡過去了。
興奮是興奮，但是又是爬山又是跑跑跑的，確實挺累了，貼著溫暖源，舒服得連十分鐘都沒用到就睡得呼吸平緩了，程知讓睜眼看著她，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她後背。
他沒準備休息。
總歸是在外面，隔著就這麼一層帳篷，還是不安全，他需要保持清醒。
外面已經快天黑，大部分遊客都回了自己帳篷，黑蒙蒙的環境裡，只能聽到他們的說話聲。
沒什麼人開燈，應該是都準備這會兒先休息一段時間，等著半夜起來看星空。
這還是他出道後，第一次在這麼多人會來的景點裡玩，和一群遊客一起等待一場驚喜的星空和日出。
還有——
他轉頭看向身邊的人，溫柔笑了笑，還有他的未婚妻。
慕秋這一覺從六點多睡到了十點多。
因為不是正常的睡覺時間，確實睡不久。十點半醒了就爬起來靠著程知讓坐著。
「把拉鏈拉開看看呢。」
黑暗裡她看不清他的臉，透過厚實的帳篷也看不出來外面有沒有人亮著手電之類的。
程知讓伸手拉開拉鏈，帳篷外的新鮮冷空氣鑽了進來。
她蹲在拉鏈後往外探頭看了眼。
「天上已經有星星了，還有很多！我的天，這夜幕好高的感覺！」
在城市裡的夜晚，不管什麼時候看出去都是灰撲撲黑黢黢的沒有一點亮光，看不見一顆星星。在郊區的話還依稀能看見一點，只是夜幕仍然是低垂著的，感覺隨時都會沉下來把這一座城市埋了。
這裡的夜空就不同，廣闊無垠，一眼就能看出來離他們很遠很遠。
銀河星空可不就是真的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嗎。
她又興奮起來，程知讓也挪過去一點，和她一起往外探頭看。
「確實，感覺很亮，但是並沒有照亮地面的感覺，很遙遠。我還沒見過這樣的夜空。之前去國外，那裡的夜空也很美，但是在野外，也沒有這麼多人，像一片被拋棄的星空。」
「我也沒見過這麼漂亮的星空，也只有在這種地方才能見到這樣的星空了，其他地方可沒有這樣的地理環境。」
她偏頭，在黑暗中勉強看著他的側臉，說：「不過這還不到時間呢，他們說十二點以後的才震撼，這已經這麼好看了，十二點後的得多漂亮啊？」
程知讓把她睡著前放下的相機撈到手裡，遞給她：
「要先拍兩張嗎？我看他們已經有人在提前選拍照位置了。」
慕秋擺弄著相機：「那我們要不要也去挑個位置啊？」
他搖搖頭：「不安全，就在我們帳篷門口就可以了。可以嗎？」
「好吧，」她也沒強求，「你幫我調一下，我感覺這樣拍出來的不好看了都。」
兩個人頭碰頭地搗鼓著相機。
外面等著拍星空的人確實已經選好了位置，正低聲嘮著嗑，偶爾有人打開手電筒照一下周邊，還有人過來叫他們。
「你們過不過去拍啊？」
程知讓回答：「不過去了，謝謝你，我們也不太專業，隨便拍拍就行了。」
他聲音好聽，來叫人的大姐在黑暗裡又看了他兩眼。
雖然也看不清到底長啥樣，黑漆麻烏的。
等到十二點的時候就，慕秋已經有點困了。
她打著哈欠，靠在程知讓身上穿鞋。
雪地靴好穿，踩進去一蹬就完事了，跑出帳篷後原地跺跺腳，歡快地招呼她。
「快快快，這樣看更震撼了！」
漫天的星，那仿佛大理石雲紋路般的星雲從右往左傾斜，那個地方最亮，也最漂亮，像條玉石紐帶，鑲嵌在那神秘典雅的藍黑色的天幕上。
厚重顏料鋪就的夜空圖畫上還有些星星點點的點綴，美得人心曠神怡。
程知讓走到她旁邊，舉著相機拍了兩張，遞給她看：「你看看，還可以嗎？」
她抱著相機，戰術性眯起一隻眼睛去看鏡頭。
「挺好看的，保持這個水平啊哥哥，多拍幾張。」
程知讓接回相機：「你待會兒也多拍幾張。想要我多拍的話……多叫幾聲哥哥？」
慕秋用一種「你居然是這種人」的詭異眼神盯著黑暗中的高大輪廓，然後甜蜜蜜地喊：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