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什麼都不會
「殷老爺子，大家今後既是同鄉，你們如若有什麼困難的話都可以對大傢伙說道說道，既來之則安之，大傢伙也不會吝嗇幫些小忙的。」
魏興昌客氣道，這些人以前非富即貴，就算是被流放的，他也要多關照一些。
「這……」
殷正宏想起家裡生不起來的火還有沒有人會用的那口井，有些猶豫要不要求幫忙了。
殷妙就知道祖父是拉不開面子，便主動站出來說道：
「里正爺爺好，我們正在想要怎麼生火燒水呢，只是我們的家當都沒有了，如果有人能教教我們就好了。」
祖父說不出來的話，讓她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孩說出來就沒有任何壓力了。
「你這麼大的人了，連生火都不會啊，哈哈哈！」
人群中，羅小寶得意的笑了起來，生火這麼簡單的事，他一個小孩子都會做呢。
「你是哪家毛頭小子，竟敢嘲笑妙姐姐？」
殷鶴也同樣大聲斥責道，此刻他也顧不上那前胸貼後背的飢餓感了，殷妙雖是他堂姐，但他們幾人自小生活在一起，又是一同長大的，他看不得別人如此嘲笑殷妙。
只是這麼一吼，簡直耗費了他全身的力氣，他的身形頓時有些不穩，還好身後的父親殷博文及時扶穩了他。
「就是，你要是再說妙姐姐，我下次讓人打你板子。」
五歲的翰哥脆生生地說道。
人群中開始有人議論了起來，這戶人以前果然是大戶人家，動不動就讓人打板子呢。
殷妙倒是很意外，末世中人情淡薄，她更是孑然一身，現在兩個這么小的孩子都這般維護她，她還是第一次體驗到這種感覺。
不過這感覺……倒是不賴。
「喲！還當自己是富家公子哥兒呢？來到這裡的人可沒有人能再翻身的，你們既占著我們村的地，還端著個架子，這不妥吧？」
孫蓮的話一出，立刻有人在旁附和道。
「魏里正，各位鄉親，對不住了，是我們家管教不嚴，不過我這孫女說的卻是實情。」
斥責了殷鶴和殷翰，殷正宏才連忙道歉，他自知今後要面對的就是這些人，便不想剛來就與他們交惡。
「不礙事不礙事，俺們家小寶也是不懂事兒，以後就多擔待嘛！」
羅大志是羅小寶的父親，是個下地扛鋤頭的老實人，羅小寶一說完話，他就拽起了自家兒子的耳朵，此時羅小寶正委屈巴巴的捂著自己的耳朵，再不敢說一個字了。
「你們兩家既是鄰居，今後就互相照應著，我看大志家也都吃過了飯，不如把你們家的火石火鐮借給他們用用。」
魏興昌只想大事化了，只要村里沒死人，這裡就沒他什麼事了。
「翠花，去把火石火鐮拿來，借與他們一用。」
羅定開說罷，馬翠花便應了一聲之後立刻返回去取火石火鐮了。
「這家是被抄到家底兒嘍！」
馬翠花邊走邊嘟囔道，沒有油燈用，連火鐮和火石都沒有，她認定這戶人定堅持不了幾日了。
圍觀的人群散去，唯獨羅小寶和羅大志留了下來等馬翠花回來。
羅小寶眨了眨眼睛，看向和自己差不多同歲的翰哥道：「你們不會連打水都不會吧？」
羅大志正想要再擰兒子耳朵，卻見對面幾對老小異口同聲的搖了搖頭：「不會。」
殷妙見狀頭更疼了……
「我來教你們！」
羅小寶飛奔到了殷家人的破院之中，此時已經天黑，沒有光亮的戶外只能看得到一些東西的黑影了。羅大志乾脆讓殷家人找來了僅有的一隻木水桶，替他們打起水來。
「真是多謝羅兄了。」
殷博文倒沒想到這鄰居會如此熱情，而且馬翠花也拿著東西跑回來了。
村裡的女人不似京城那般，走路說話都風風火火的，衛氏三個妯娌目瞪口呆的看著麻利的馬翠花三兩下就生出了火來，差點都要鼓起掌來了。
「這……你們這灶房怎麼連口鍋都沒有啊？」
馬翠花借著火光才看清楚了這家人的灶房，根本沒有打掃不說，鍋子碗筷那些樣樣都沒有，還散發出了一股子枯草霉掉的味道。
「嬸嬸，我家人剛到此處，還有些不適應，現在天色已晚，只能明天再整理，不知嬸嬸可否藉口鍋給我們？我們用完定清洗乾淨再給嬸嬸送去。」
殷妙兩輩子加起來還是第一次找人借鍋，實在是她的這副身體也已經餓到不行了。
「這有啥？大志，還站著幹什麼？快去拿去！」
借著火光，馬翠花還從沒有見過長得這麼俊俏的小姑娘，而且對方又禮貌有加，鍋子借一下又不會損失什麼，便招呼著羅大志回去扛鍋了。
一家人則在一旁看著馬翠花教他們如何生火，如何將火燒到最旺。
「你們以前都是大戶人家的不會這些也正常，但可千萬別做什麼傻事，這院子裡可死了好幾撥被流放過來的人了。」
馬翠花邊撥弄著柴火邊說道，火光映著她的臉紅彤彤的，後面站著的一家人的臉色卻瞬間煞白。
這院子裡死了好幾撥人了？是怎麼回事？
翰哥聽罷立刻縮進了衛氏懷裡，五歲的孩子已經知道什麼是死亡，現在他更加想回以前的大宅子了，只是羅小寶在一旁得意的笑著，他也不好當面就哭鼻子。
「嬸嬸，他們是怎麼死的呀？」
殷妙卻不害怕，反正她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這第一次被打發來的人啊，聽說以前還是個狀元郎，你們想想這狀元郎得是多風光的事啊，卻被弄到我們這山旮旯里，他可不就心裡受不住嘛，等里正來尋他的時候，他已經被餓死在堂屋門口了，那人瘦的喲……」
馬翠花就住在隔壁，所以對這些事清楚的很，給一家人描述起來就像是身臨其境一般，劉氏聽後一直在旁邊念叨著「阿彌陀佛」。
「這第二次的人……」
「我知道！第二次是幾個人被燒死在這裡了！」
羅小寶打斷了馬翠花的話，迫不及待的說道。
「羅小寶，大人說話你別打岔。」
羅大志扛來了一口黑黑的大鐵鍋，在門口生氣的說道。
「噢……」羅小寶頓時偃旗息鼓。
「第二次被流放來的有三人，他們倒也勤快，大抵也是因為不會生火做飯，大半夜的把整個灶房都點著了，連個屍首都沒有找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