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詛咒

2024-08-17 04:07:16 作者: 禮成
  虞清酒鬼使神差伸出手,想摸摸他額頭,懷疑是不是中邪了。

  「拿開你的爪子,敢碰到本王試試。」

  季廷硯冷眼掃過去,及時制止了這隻冒犯的手,虞清酒尷尬甩了甩手,輕咳一聲左顧右盼,轉移話題:

  「哈哈、王爺您說笑了,我這不是關心王爺,這才來看望您嘛。」

  季廷硯不屑噗笑,短且促狹,落在虞清酒耳中確實罕見的鮮活,道:「不是因為想要好處?」

  「王爺狹隘了不是,我是這種人嗎?」

  虞清酒顧念這庫房中尚還新鮮的玉石翡翠,堅決不跟金主計較,示意季廷硯的雙腿道:「我觀王爺腿上氣息平和,似是有所好轉,來為您複診。」

  醫術講究望聞問切,玄學也大差不離,此時離得進了,虞清酒在季廷硯的默許下更靠近幾分,凝神細思。

  她聚氣於指尖,隔空在雙腿拂過一遍,點點頭:「嗯,王爺體質優異,雙腿筋骨恢復的很好,按理說不應該如此難治。」

  季廷硯看著她認真起來的小臉,不悅道:「你又想說,這是本王的劫數?」

  「差不多吧。」

  虞清酒不覺慚愧,無所謂地起身攤開雙手,一左一右,亮出掌心示意:「就像這掌紋,代表每個人的命數,從一出生就定好的,但後續生長中難免收到外物干擾,這便是後天劫難了。」

  「而王爺根骨發育良好,氣息凌正,雙腿卻纏繞煞氣,明明無根,卻格外凝實,纏著您不放,顯然不是您本該有的命數,比起劫難,這更應該稱之為、詛咒。」

  煞氣、詛咒,全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季廷硯失了耐心,將她打斷:「說這麼多,除了故弄玄虛,你還有別的用處嗎?」

  「王爺急什麼,找出病症總比糊裡糊塗要好。」

  虞清酒拍了拍掌心不存在的灰塵,又問道:「王爺腿上煞氣過重,已經在對您的氣場產生干擾。

  會導致您哪怕有了好轉的跡象,但總會因為別的原因再次負傷,冥冥之中似乎有力量在阻止您痊癒,是也不是?」

  「且……」

  她看著已經面色凝重,目露沉思的季廷硯,知道自己沒說錯,乾脆堵上季廷硯的話,一口氣又篤定道:

  「且每逢月圓月之夜,腿傷處會格外陰寒疼痛,猶如蝕骨之蠹附體?我沒有說錯吧。」

  季廷硯看著虞清酒的目光已經危險至極,隱秘之事被叫破,除震驚外,還生出了幾分忌憚。

  他壓下眸中冷意,沉聲道:「既然找到了病症,那麼可有破解之法,本王可以信你一回。」

  「王爺稍等。「

  虞清酒思忖一瞬,捏著指腹掐算記下,睜開眼雙目清明,照例先伸手。

  看著白生生一隻手,季廷硯閉了閉眼,無奈從身上摸出一塊玉佩:「銀錢沒有,不用找了。」

  「好嘞,王爺您大氣。」

  收好報酬,虞清酒正色,一改收錢時的隨意,語氣凝重道:「王爺戰場殺敵,卻不曾想成了小人作惡的筏子。」

  她也難免氣憤,擰眉鄙夷道:「有人用了困魂之法,將死於您手的將士魂魄提煉怨氣,完整的生魂被強迫激化怨氣,又做成詛咒,這是雙向死咒。」


  「死於我之手……」

  季廷硯回憶自幼在戰場上的經歷,沒來由的譏諷一笑:「那倒是數不勝數了。」

  虞清酒不好評,乾脆不接話,自顧自給出解決之法:「多行善積德,找高僧超度,對您和這些魂靈都有好處。」

  季廷硯應了一聲後,又問:「你說的雙向死咒,是為何意?」

  虞清酒輕啊了一聲,嘆道:「意思是這是互相折磨的惡咒,這些魂魄與您一同本困在詛咒中,不得往生、不得解脫。「

  不入輪迴,縱使是普通人,也知是多麼大的詛咒,季廷硯猛地拍上扶手,木椅寸寸皸裂,厲聲道:

  「戰場之魂,不論國家立場,卻都是為蒼生而死,本該在死後安息。「

  「卻不曾想,竟有人敢將手伸向兵將,讓他們死後不得安寧,生者作惡,死者何辜!「

  虞清酒詫異看著憤怒至極的季廷硯,沒想到他身為當朝王爺,卻能如此平等看待他國戰士。

  格局很大,真不愧是氣運最盛的,天道庇佑之人……

  她只能安慰道:「王爺看開點,您若有心,以後燒紙的時候給他們也燒點,有人祭奠,多少能讓他們快些解脫。「

  晚風蕭瑟,銀月很快高懸,季廷硯還在沉思虞清酒走時的信誓旦旦——詛咒惡毒,不止是她,就連佛子也解不開。

  「是嗎?可本王從不篤信於人。」

  他摩挲著開裂的扶手,反手拋給身後暗衛一枚印鑑:「去查,尋遍天下找精通術法之人,不論來歷,只要能解開詛咒,本王重重有賞!「

  「是,屬下領命!「

  虞清酒睡了個好覺,尤其昨晚季廷硯終於決定陪她回門,終於能查看相府的風水,她一路好心情,一直持續到空曠的相府大門時戛然而止。

  「怎麼回事,相府無人?「

  看著只有一個管家相迎的相府,自家王爺受了冷遇的喜鵲首先坐不住了,冷聲喝道:「相府就是這麼招待王爺的?」

  管家在遠遠看到馬車時就嚇得腿軟,早已派了小廝飛奔回去報信,此時試了一把又一把冷汗,暗恨夫人辦的這是什麼事!

  是誰說王爺肯定不會回來,不需要迎接王妃的!

  府中眾人正聚在主院等著看虞清酒的笑話,然而正說笑著,忽然被告知季廷硯居然也來了,又驚又懼,顧不得其他,緊趕慢趕終於迎上府門。

  尤其虞相最為惶恐,捂著一把老骨頭直喘粗氣,顫顫巍巍在馬車上敲了敲:

  「王爺,是本官正帶著家人在府內做迎接的布置,不曾想忘了時間,並非想要冷待王爺,您快下車吧,府中對您早已等候多時了。「

  虞清酒正好奇,想要下車去看相府,就被季廷硯一把拽著後領留在了馬車,只聽他冷笑一聲,道:

  「相府人還未至便下馬,本王是什麼見不得光的惡客,還是虞相對本王不滿,要立一個下馬威?「

  「沒有、沒有,是本官不周了。「

  虞相難辦極了,女眷們動作慢,還被他遠遠落在身後,此時只能訕笑著乾等,翹首以盼,急出一身冷汗。

  虞舒兒此時也在趕往府門,不同於其他人的慌張失措,她始終勾著勝眷在握的唇角,忽然輕輕柔柔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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