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茂痛打一頓之後,少不得有許多人前去探問,張茂原本只是皮外傷,可是如今卻是裝出一副即將一命嗚呼的模樣,惹來不少人同情。< 史上最牛召喚 最新章節 >
這時候許多人才意識到,洪武朝那種無法無天的錦衣衛又回來了,建文朝短暫的美好時光也已一去不復返。
三更,張茂所住的客棧里來了一位客人。
客人雖是便裝,可是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幾分肅穆之氣。客人掀簾進來,張茂唯一的女婢引他至榻前,張茂一看到他,立即打起了精神,正要起來行禮,這人卻是手微微一壓,道:「子揚,不必多禮,身子如何了?」
「大人……」張茂禁不住淚流滿面:「你要為我做主啊。」
來客嘆口氣,唏噓道:「前日發生的事,老夫已經知道了,此事怪不得你,誰也不曾料想如此。眼下你好好養傷,其他的事,不要顧念太多了。」
張茂誠懇點頭,忍不住道:「那什麼牙防組,分明是和他們是一夥的,沆瀣一氣、狼狽為奸。」
來客淡淡一笑,道:「牙防組老夫也已經命人打探了,有李景隆的關係在,不過現在這位曹國公也是泥菩薩過江,不敢出頭。這口氣,索性就幫你出了罷,至少,也得給大家一個交代,那牙防組,已經遞了條子,讓順天府整治就是。」
張茂聽罷,這才感覺順了口氣。
來客又道:「不過還是小瞧了這些錦衣衛,原以為他們終究是北人,沒有數年之功,也不可能融入南京,可是現在看來,卻還是失算了,以後小心一些,好啦,明日老夫可能要入宮制敕,少不得要趕個早。」
張茂道:「大人近來似乎是比從前忙碌了。」
來客微微一笑,臉色在燭火之下晦暗不明:「都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句話對也不對,有些事,說了你也不明白,你也不必思量,傷好之後,老夫會有安排。」
張茂重重點頭。
來客出了客棧,沒入黑暗,遠處的一個小巷裡,早有一頂轎子等他,他坐入轎中,淡淡道:「時候不早了,直接去午門外候著吧,老夫在轎子裡打個盹兒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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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鎮府司的嘉獎很快就到了,這是重建錦衣衛之後的第一道嘉獎,誰知卻落在了東華門百戶所,雖然嘉獎的理由語焉不詳,不過作為頭一道嘉獎,讓整個百戶所與有榮焉的同時,也讓不少人垂涎不已。
郝風樓在百戶所總算是有了立足之地,至少曾建再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了,一旦有了威信,潛移默化之下,許多校尉對郝風樓不再是表面上的敷衍。
倒是還有一幅天子的墨寶,讓郝風樓懷疑這是哪位裸奔行為藝術家的即興之作。
不過好歹也是天子墨寶,自然要貼身收藏,字不值錢,可是上頭卻有皇帝印璽,說不定將來有了兒子孫子,古來稀的時候將他們置在自己膝下,將墨寶拿出來,告訴他們,以後不好好讀書,就……
邏輯似乎有些不通,這種半文盲都能做皇帝,似乎沒有天理。
一連幾日,百戶所都是閒來無事,不過今個兒清早,郝風樓還沒在自己的值房裡坐定,書吏周芳便興匆匆地過來,道:「大人,大人……」
這幾日周芳一直都躲在書辦房裡公幹,郝風樓有時叫他,他也眼中布滿血絲的過來,顯得精神不振。
郝風樓也懶得管他,反正只要他布置了差遣,負責點了卯,傳送了一些必要的公文,郝風樓自然由著他去。
可是今日不同,今日周芳滿臉紅光,仿佛千斤的重擔從他的肩上撂了下來,興匆匆的給郝風樓行禮,道:「大人,學生幸不辱命,總算將事辦成了。」
「辦成,什麼事?」郝風樓一頭霧水。
周芳道:「大人,自然是咱們轄下九條街道的主要情況,如今已經完全摸清了。」說罷,周芳從袖中抽出一份簿子來,呈給郝風樓,道:「大人請看,九條街巷,有商鋪七十四間,其中總計分為了三等,一等的商鋪有九間,二等五十一間,三等十四間。」
郝風樓目瞪口呆:「這一等、二等、三等是什麼名堂?」
周芳耐心的講解:「學生從前在應天府公幹的時候,也是要先摸清底細的,現如今咱們百戶所和應天府一樣,要養活這麼多人口,靠朝廷的俸祿怎麼夠?既然不夠,就得讓商戶們擔待一些,這是常理,應天府還有五城兵馬司也都是如此,錦衣衛其他各所,現在也都在辦這件事,先把這商戶摸出個大致的底細來,一等的商戶是無權無勢的,這等人咱們是吃定了它,平時自然要往死里去索要。至於二等嘛,倒是有那麼點兒關係,可是關係不夠硬,咱們多少讓他們給一些,儘量不要和他們反目。至於這第三等,就是真正關係比較硬的,這等人誰的臉色都不會看,你若是敢去討要,他能一腳踹飛了你,因此這種人還是少招惹為妙。」
郝風樓不由目瞪口呆,錦衣衛才剛重建呢,各種亂七八糟的潛規則也就來了。
不過郝風樓其實也能夠理解,大明朝的薪俸慘不忍睹,別看錦衣衛出去拉風,那點兒俸祿勉強也只夠吃飯罷了,誰不希望自己日子好過一些,做上司的,一方面要體恤下頭的人的難處,另一方面自己也可以刮一層油水,何樂而不為呢?
周芳這種老吏對京師里的行情一清二楚,雖然是調來了錦衣衛,可是依舊還是會來事,不需要郝風樓吩咐,就已經把轄內的情況摸透了。
郝風樓不恥下問地道:「周先生是如何摸清的?」
周芳笑吟吟地道:「這個容易,一方面要看,讓巡街的弟兄們眼睛放亮一些,仔細觀察,比如這家客棧,會不會有五城兵馬司或是應天府的人來找麻煩,若是應天府的人進出得多,那麼就說明,這客棧肯定沒有背景。可要是進出的人少,甚至三天兩頭不見任何公人在外頭轉悠,那麼這家鋪面必定是某家大人的產業了。其次嘛,就是聽,讓人四處打聽,將許多打聽的消息匯總起來,再逐一分析,心裡大致也就有了底。」
郝風樓道:「那這二等的鋪面,他們多少有一些關係,只是關係不夠硬,若是去拿錢,他們不肯拿呢?」
周芳笑了:「其實這裡是天子腳下,天子腳下和其他地方不同,無論你是哪個衙門,講究的都是和氣生財,便是錦衣衛大多也是如此,尤其是咱們內城的錦衣衛駐所,那更是萬不得已時,不能輕易口角。可是法子不是沒有,他們那種人,有點關係,可是關係疏遠,一般的事,沒必要搬出後台出來。所以咱們百戶所開個合理的價錢,這個價錢必定是在合理的範疇之內,使他們不至於肉痛。就算他們不肯給,那也容易,找幾個兄弟,每天穿著公服挎著刀在他們鋪面門口轉悠就是,大人想想看,咱們只是按規矩巡街,總沒有錯吧。可是有人凶神惡煞,挎著刀在某個鋪子門口轉悠,尋常的百姓,誰敢進去採買東西?不出三日,他們還是得乖乖地把月子錢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