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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三章:江山靠誰守

2024-08-17 04:20:08 作者: 上山打老虎額
  黃淮動了殺機,其實徐景明死不死,與他無關,甚至於,徐景明是不是細作,也與他無關,他需要的,只是得到信任而已,同時,與徐家撇清一切的關係,即便是在此之前,他曾巴結過徐景明,即便在此之前,他還如今日這般,與徐太后推心置腹。

  黃淮不只是想徐景明死,更是捋著長須,淡淡道:「殿下,外間還有傳言,說是這徐家大逆不道,有謀逆之心,而如今,天子終於親政,正本清源,總算是沒有讓奸臣賊子得逞,因而有許多人大聲疾呼,認為這徐家乃是萬惡之首,理應嚴懲不貸,方能以儆效尤,徐家這些年,所做的惡事,無一不是罄竹難書,殿下,依下官之見……」

  「你的意思……」朱橚笑了,淡淡道:「本王應當誅盡徐家之人?」

  黃淮臉色不變,忠厚老實的樣子道:「奸賊不除,不足以平民憤;亂黨不殺,異日,必受其亂。殿下,其餘黨羽,朝廷可以寬容,可是這徐家之人,竊國已久,民憤極大,怎可姑息?」

  朱橚不做聲了,他慢悠悠的翹著腿,一動不動的看著黃淮。

  良久,朱橚卻是搖頭,道:「我看,不急。而且,你方才說,郝風樓故意派出人馬,追討徐景明,是郝風樓這賊子的障眼法,便是要教朝廷,相信此子不是諒山賊的細作,可是再細細推敲,這又何嘗不是,郝風樓這賊子,派出人來追索徐景明,同樣還是障眼法,故意要讓我們誤以為徐景明是他們的細作,好教我們替他將徐景明殺了呢?這既可能是障眼法,可是也未嘗不是借刀殺人。徐家,終究是有大功的,對待此事,要慎之又慎,眼下。若是再寒了將士們的心。這天下,可就真正完了。所以這件事,本王還會再斟酌,宗豫,本王知道,你是忠臣,方才的話。也是為了朝廷著想。本王取你的忠心,卻並不採納你的意見。」

  黃淮忙道:「殿下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

  朱橚道:「好啦,你去忙你的,本王要在這兒打個盹,這些天,可是忙壞了。」

  黃淮一臉關心的道:「殿下可要保重貴體,這江山社稷。可都壓在殿下的身上,若有個閃失……」

  朱橚自嘲的笑笑。道:「是啊,從前的時候,本王再不濟,也有個父皇,天塌下來,有父皇擔著,到了後來,又有個皇兄,有皇兄在,本王在開封,可以逍遙自在,吟詩作畫,倒也愜意,可如今呢,他們都作古了,這份清閒,也就沒了,哎……本王的身子,自是自知,倒也還過得去,倒是有勞你記掛在心。」

  黃淮起身離座,卻是一陣恍惚,方才朱橚,提到了皇兄,將朱棣與太祖皇帝相提並論,他猛地意識到了什麼,道:「先太宗文皇帝……」

  朱橚搖搖手:「去吧,本王乏了。」

  黃淮眼眸里,掠過了一絲憂色,他只得苦笑,道:「老臣告退。」

  朱橚捧起了茶,臉上帶著冷漠,就在黃淮要走的時候,他突然道:「若是有一天,這朝中出了曹操和王莽,卻是不知,朱氏一門,是否也是罪惡滔天、罄竹難書,到了那時,莫非也會遭來滅門之禍麼?」

  黃淮身軀一震,他頓時冷汗淋漓,臉色蒼白,他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

  朱橚的臉上,笑的更冷了,道:「你的忠心,本王已經知道了,可是本王不是朱高燧,也不是要將自己叔叔們都置之死地的朱允文,本王叫朱橚……」他說話之間,已經不自覺的抬起了下巴,顯露出無以倫比的高傲,他慢悠悠的道:「如今天降大任,本王為了社稷江山,固然可以殺人,一將功成萬骨枯,這話兒沒有錯,可是……做人,要有底線……」


  黃淮身軀顫抖的更加厲害,他幾乎站不住,要一屁股癱坐下去。

  可是這時候,朱橚扶了扶額頭,顯露出疲態,道:「我非君子,可是要做的,卻是君子之爭,道不同,不相為謀,這幾日,勞煩你,好生編撰太宗實錄吧,其他的事,你不必管了。」

  黃淮複雜的看了這位周王殿下一眼,點點頭:「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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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時辰之後。

  朱橚出現在了萬壽宮。

  徐太后見了他,似乎有些高興,她又命人泡了茶,看著自己的小叔一眼。

  而朱橚則是嘆口氣,吃了一口茶,卻是苦笑:「今日的茶,為何如此苦澀?」

  徐太后抿了抿朱唇,道:「因為茶還是一樣的茶,殿下的心境卻是變了。」

  朱橚凝望徐太后:「蕭瑟秋風今如是,變了人心是麼?」

  徐太后嘆口氣道:「不錯。」

  朱橚淡淡道:「徐景明回來了。」

  徐太后臉上並無表情波動,只是淡淡的道:「哦?他回來不回來,與哀家已經沒有干係了,他的生死,盡在殿下掌握之中,不是麼?」

  「是啊。」朱橚站起,卻突然笑了,笑的有些冷:「徐景明極有可能,就是郝風樓的細作,那么娘娘看,本王是殺還是不殺呢?」

  徐太后臉色更加平靜,古井無波,她冷漠道:「殿下覺得他是細作,殺了就是。」

  「哼!」朱橚怒了:「是啊,你說的真是輕巧,你越是這樣輕巧,就越害怕本王殺他是麼?看看,你們都是什麼人,心口不一,個個都懷著鬼胎,真是可笑。」

  徐太后沉吟不語,陷入了沉默。

  朱橚深吸一口氣,重新坐下,竟又變得平靜起來:「你說的沒錯,到了這裡,本王才開始想念起開封了,娘娘,咱們爭個你死我活,為的是什麼?」

  徐太后看著他,道:「為了權位。」

  「不?」朱橚搖頭:「我看,是為了貪慾,只有人踩在別人的身上,才會有滿足,只有得到別人得不到的東西,人才感覺到快活,因而世人可以為了這個,而六親不認,為此而絞盡腦汁,哎……本王自覺地自己陷入了一個圈子裡,明明看透了,可是出不來,我們都陷了進去,誰也不能置身事外。徐景明那個孩子,本王當年還是皇子的時候,他出生時,我也是看著他大的,現在,所有人都等著,本王將他剁為肉醬,你說可笑不可笑……」朱橚閉目,不禁唏噓,他站了起來:「可是這樣可笑的事,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在發生,不殺人,別人就不曉得你的威嚴,不殺人,就沒有人怕你,敬你,你所殺的人越是親近,就越是有震懾,若是……若是,你連自己兒子都可殺,那麼,這天下,就人人都畏你如虎了。」

  徐太后皺眉:「那麼殿下,到底是什麼意思?」

  朱橚笑了,他淡淡道:「謝謝你的茶。」他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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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日,奏書如雪片一般的飛入了內閣。

  次日,無數群情激奮的大臣在廷議之中,慷慨其詞。

  這是一個很稀鬆平常的日子,可是對於徐景明卻是至關重要。

  這滿朝廷,都是漫天的殺伐聲,徐景明罪惡滔天,理應誅殺,以儆效尤。

  幾乎所有的言官,各部堂的所有大臣,都是眾口一詞,他們和徐家無冤無仇,可是和黃淮一樣,他們要的,只是撇清自己而已,尤其是從前和徐家走得近的大臣,此時更是慷慨激昂。

  「徐景明通賊,只這一條,就足以誅殺,婦人之仁,只會反受其亂……」

  「此人惡跡斑斑,留之何益,殺了他,便可震懾奸臣賊子。」

  而朱橚則是坐著,只是坐在一邊,他沒有說話,臉上只是冷漠,他耳邊已經聽不到那義正言辭的咆哮了,這些人在他眼裡,就仿佛是一場默劇,看到這些歇斯底里之人,竟是有幾分可笑。

  而所有人,在慷慨其詞的同時,卻是忍不住朝他看一眼,朱橚的表現,讓他們有些錯愕。

  朱橚嘆口氣,突然起身離座,而大臣們的聲音依舊沒有停歇。

  朱橚就這樣走了,離開了奉天殿,讓人尷尬不已。

  他背著手,出現在殿外的時候,眼底里出現了一絲悲哀,就這樣在艷陽下,他嘴唇輕動,淡淡的,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靠這些人,真的能保住社稷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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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累了,那啥,休息一下,明天等更新。(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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