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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你總是這樣,擾人清夢……

2024-08-17 04:21:23 作者: 七顆糖
  顧影聽完愣了下,重新劃上去翻看兩人剛剛的對話,有個念頭迅速在腦子裡發酵:江恂該不會一開始的目的就是讓她幫忙換藥吧?

  他的每句話都像在拋球,等著她來接。閱讀

  見她站在對面連要接的假動作都沒有,最後沒辦法他只好走過來把球塞她手裡。

  顧影意外的同時又覺得好笑。

  意外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笑他還有這麼彆扭的一面。

  基於他是為了自己才受的傷,請吃飯很正常,顧影也不想欠個人情在這裡。

  所以她答應去換藥並跟江恂約好後天中午一起吃飯。

  奈何計劃趕不上變化,周五早上,顧影接到顧慈的電話說圓圓今天上午離開孤兒院。

  這一別,也許就是永遠。

  顧慈字裡行間都是感慨和不舍,還難得在電話里說想她。

  顧影打算去看看院長媽媽,順便送送圓圓。

  從她住的地方去孤兒院一來一回,路上得花不少時間。

  何況院長媽媽難得清醒,顧影想多陪她聊會天。

  於是她決定把跟江恂約好的時間從中午改成晚上。

  顧影坐上去孤兒院的公交車,路上撥通了江恂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對方卻沒出聲。

  顧影拿下手機看了一眼確定通話正常後又貼回耳側,正打算開口,卻聽見那邊傳來一道極為不爽的聲音:「說話。」

  「……」冷冷的語調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還有起床氣!

  顧影定了定心神,小心翼翼地道:「是我,顧影,不好意思打擾你睡覺了,我打來是想問你,我上午有點事,請吃飯可不可以改成晚上?」

  電話那頭又是好一會沒動靜,就在顧影懷疑他是不是睡著的時候,江恂才笑了聲,「可以。」

  低低的笑聲似揶揄又似不滿,還帶有一絲無法言說的慵懶,他說:「你總是這樣,擾人清夢又放人鴿子。」

  顧影捏了捏發燙的耳垂,以為他沒聽清自己的說的話,忙解釋:「不是放鴿子,是改時間,只是從今天中午改到晚上而已。至於吵醒你這點,我剛跟你道過歉而且你也發脾氣了。」

  顧影最後這句話帶了點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埋怨。

  江恂嗯了聲,「地址晚點發我手機上。還有,」

  他語氣散漫:「只是說話大聲了點就在那委屈,我要是真發脾氣你不得哭?」

  「……沒有委屈,我只是陳述事實,先不聊了。」顧影說:「你繼續睡,晚上見。」

  掛完電話的顧影做了個深呼吸,用以緩解過快的心跳。

  剛剛電話掛太快,顧影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在腦子裡梳理了一下兩人的對話,發現他一開始說了句「你總是這樣」。

  這個「總是」從何而來?

  她當時忙著解釋放鴿子一事,忘了問他為什麼這麼說。

  此時還對這句話提出質疑的顧影沒想晚上就在自己身上得到了應驗。

  她真的放了江恂鴿子。

  半個小時後,顧影來到孤兒院,見到了領養圓圓的那一家人。

  他們家7歲的兒子也在,一家人牽著圓圓,眼神里流露出滿滿的喜歡。

  小姑娘懷裡抱著小玩偶,跟他們一起開開心心地上了直奔機場的計程車。

  顧影倍感欣慰,希望她從今往後開啟幸福快樂的新人生。

  送完圓圓,顧影來到後院。

  顧媽媽正在房間看電視,見到她,對方開心地招呼她坐,還拿出不知道去哪喝喜酒帶回來的幾顆喜糖塞她手裡。

  顧影失笑,「還把我當小孩呢?」

  「在媽媽面前你永遠都是小孩。」顧慈拉著她坐下,「中午在這吃飯吧?」

  「必須呀。」顧影問,「你不是說要給我做辣椒炒肉?」

  「給你做。」顧慈看上去心情很好,顧影跟她說了一些自己工作中遇到的趣事,逗得她呵呵笑不停。

  李院長說她現在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大部分時間都是沒有記憶的。

  其實從某些方面來講這樣也挺好,至少減少了一些完全沒必要的煩惱。

  顧影前天才知道,她對於當年沒有好好把關好李思怡和她的領養人這件事一直很自責。

  實際上顧影和李思怡從來沒有因為這件事而責怪過她。

  兩人邊看電視邊聊天,氣氛很和諧。

  這種氣氛終止於顧慈一個冷不丁的問題,「對了小影。」

  「嗯?」

  「你還喜歡江恂嗎?」

  顧影神情一怔,而後反問,「為什麼這麼問?」

  「我也不知道。」顧慈尷尬地笑了幾聲,又拍了下自己的頭,「好像有人問過我,也許是我記錯了。老糊塗咯,你別管我,陪了我一上午無聊吧,我去給你炒菜,你出去走走。」

  「媽媽。」顧影叫住了她,問出了困擾自己很久的一個問題,「你是怎麼知道江恂的啊?」

  「你不記得啦?」顧慈重新坐下,娓娓道來:「你出國前一天晚上不知道從哪弄來一瓶二鍋頭。我發現的時候,瓶子已經見底,你迷迷糊糊躺在滑滑梯上,我抱你回房間的路上,你口裡一直念著一個名字,我聽了好幾遍才聽清是江恂這兩個字,你還跟我說……」

  顧慈微微一笑,眼角皺紋加深,「那是你很喜歡的男孩。」

  「我……真不記得了。」顧影臉上浮上些許不自然,她知道自己那晚喝醉了,但是對於喝醉後的記憶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

  只記得第二天起床發現手機上有一條跟江恂的通話記錄,通話時間顯示是27分鐘。

  這近半個小時的通話她是一點印象也沒有,直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那天說了些什麼。

  再見面江恂似乎也沒提過此事,顧影還在想要不要趁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旁敲側擊地問一下,此時,廚房傳來的尖叫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顧影跑進廚房,見到倒在地上的院長媽媽時,呼吸都停了一拍,「你們別動她。」

  她制止了想採取急救措施的孤兒院員工,蹲下身簡單地檢查了一下,當即叫了救護車。

  救護車上醫生初步診斷為腦溢血,須立即做手術。

  到了醫院,顧影跑前跑後辦理各種繁瑣手續,忙完後焦急地等在手術室前。

  她還得強裝輕鬆地安慰李院長和電話那頭的李思怡等人。

  整個人神經崩到極致,以至於中途去上洗手間她才想起跟江恂有約這件事。

  顧影因為心虛和內疚沒敢打電話,只是發了條微信過去:【不好意思,我臨時有點急事,改天再請你吃飯行嗎?】

  等了兩分鐘那邊沒回,她沒繼續等,把手機放回口袋又走回手術室前。

  經過長達6個小時的手術,顧影等人被告知院長媽媽目前已經脫力危險。

  「好在送醫及時,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主刀醫生拍了拍顧影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還說病人要明後兩天才會醒來,讓她們不用擔心。

  院長媽媽轉到病房後,顧影讓其他人先去吃飯,自己留下來照看。

  等人離開,她拿出手機查看微信消息。

  跟江恂的對話框裡,最後一條消息還是她幾個小時前發的,對方壓根沒回。

  盯著屏幕看了幾秒,顧影退出微信打開通訊錄,指尖在江恂的名字上稍作遲疑,最終還是撥了出去。

  鈴聲響起顧影心跳開始加快,隨著時間越長又漸漸平復下來,機械語音響起那一刻,失落的情緒瞬間將她包圍。

  他沒接。

  這個結果似乎也不意外,顧影幾乎可以肯定他有看到微信消息。

  現在是晚上7點半,已經過了晚飯時間。因為有約在先,如果沒看到,在這之前他應該會聯繫自己。

  很明顯,他不想回。

  認識江恂的人應該沒有人會說他脾氣好,但是真正見過他發脾氣的人也沒有幾個。

  他好像很少發火。

  但就是不言不語,也能讓人感到緊張和害怕。

  就如他公司員工所說的那般,不說話才是最恐怖的。

  「只是說話大聲了點就在那委屈,我要是真發脾氣你不得哭?」


  早上江恂在電話里說的話猶在耳側,當時只覺得這句話稍顯曖昧,沒有深思。

  她努力回憶了一下,江恂好像真沒對她發過脾氣,就連質問她有沒有收到簡訊那次也沒有。

  當時僅是看著他那冷漠疏離的背影就鼻酸到不行,如果真對她發火,顧影說不定會當場掉淚。

  現在不至於鼻酸掉淚,但也足以讓她心慌。

  這段時間兩人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產生交集,就好像一根無形的線把他們連在一起,只要拉一拉這根線,對方就會有回應。

  但是現在,這根線好像被她扯斷了。

  顧影心一下亂了。

  ————

  一家叫做「零時空」的酒吧內。

  江恂尋了一圈在角落找到了正悠閒喝酒的唐科和沈熠,他走過去在兩人對面坐下,「怎麼不去包廂?」

  「包廂哪有這裡熱鬧。」唐科把搭在桌上的雙腿放下,給江恂倒了一杯酒,「剛打你電話怎麼不接?還怕你找不到地方。」

  「手機沒帶。」江恂說。

  「你什麼情況?」唐科把酒推到他面前,「不是說沒空麼?看到門口我幫你準備的花籃沒?大氣吧?」

  這家酒吧的老闆是他們大學同學,今天開業,作為昔日同窗的他們特意過來捧場。

  江恂環顧了一下四周,舞台上是某位當紅Rapper,現場氣氛被點燃。

  他淡淡收回視線,回答了唐科最後一個問題:「嗯。」

  「你手怎麼回事?」相較於唐科來說,沈熠要細心許多,比如現在他就發現了江恂袖口隱約可見的紗布。

  「沒事。」輕描淡寫的兩個字明顯不願意多說。

  江恂伸手欲端起酒杯,腦子裡沒來由地閃過顧影緊抿紅唇給他上藥的畫面,手在空中頓下,很快又收回來,他叫來侍者要了一杯白開水。

  「你……這是跟人幹上了?」唐科視線跟著落在他手腕上,猶豫地道。

  江恂靠在沙發上,眼帘耷下,並未做聲。

  沈熠和唐科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轉移了話題。

  ——————

  顧影休息兩天基本都在醫院度過,院長媽媽已經醒過來。

  下午李思怡請了假,讓她好好回去休息。

  從醫院離開,顧影回家洗漱了一番躺床上補覺,迷迷糊糊之際她摸出手機發了一條消息出去。

  下午五點,飢餓感迫使顧影從睡夢中醒來。

  適應房間的昏暗後,她第一時間拿過手機查看微信消息。

  看完她又無力地躺回床上,剛剛發出去的那條消息仍然沒有回應。

  過了半晌,她從床上爬起來,打算出去吃點東西。

  就在她換好衣服走出房門的時候玄關處傳來了敲門聲。

  顧影疑惑地停下腳步,來過她這裡的人也就李思怡和孔瑩,前者現在在醫院不可能過來,後者沒什麼事幾乎不會來。

  所以,她想不懂這個點到底是誰會來敲門。

  木質門板又被敲了三下。

  顧影忽而想起這幢小區的燃氣是需要人工上門抄表,猜想可能是燃起公司的人,便過去打開了門。

  當看到外面站著的人時,她眉心微擰,「你怎麼知道我住這?」

  「我上次看你走進這幢樓沒多久三樓就亮起燈,猜你應該住這間。」門外站的是她前幾天晚上在公交站附近碰到的婦人,也是她曾經的養母——李美。

  李美身邊還站著個七八歲大的小男孩,見到顧影,他仰起頭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她就是我姐?她會給我買手機?」

  李美趕緊捂住小男孩的嘴巴,尷尬地沖顧影笑笑,「他瞎說呢。」

  「嗯,我現在要出門,你們有事嗎?」顧影壓根沒打算請他們娘倆進來,也不在乎他們說什麼,她越過門檻,反手帶關了門。

  一時間,三人都站在了門外。

  李美見她態度冷漠,也不生氣,反而將拎在手上的一個塑膠袋遞到顧影面前,「這是我昨天包的餃子,剛從冰箱裡拿出來,送點過來給你嘗嘗。」

  「謝謝。」顧影說:「我不喜歡吃餃子,我有事先走了。」


  顧影丟下這句話繞開他們直接下樓,剛走了幾步,脖子上傳來一陣刺痛,一顆小石子順著她衣服落在地上。

  她不可置信地轉身,只見小男孩囂張地看著她,而李美的手不輕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小子幹什麼呢?」

  她又轉向顧影,「小影沒事吧,你弟弟不懂事,別跟他計較。」

  顧影低頭看了眼腳下的小石子,感覺右側脖子隱隱作痛,應該是被劃破了皮。

  她深吸一口氣,抬頭看著李美:「首先我不是他姐,再者,不懂事不是打人的理由,如果有下次我會還手。」

  她說完,小男孩嬉笑了聲,再一次揚起手,顧影眼神定住他往上走了兩個台階,聲色俱厲:「你再扔一下試試?」

  肆無忌憚的小男孩仿佛不知道什麼叫害怕,若不是李美強行摁住他的手,估計早就朝顧影擲了過來。

  兩人因為爭奪石子在互相拉扯,顧影掃了一眼,接著面無表情地轉身下樓。

  外面下起毛毛雨,顧影沒帶傘,但是又不想回去拿,只好隻身走進煙雨濛濛的夜色中。

  走了幾步,一陣來電鈴聲自口袋裡響起。

  顧影掏出手機,看到屏幕上的來電人,鼻子頓時一酸。

  她緩了緩情緒,按下接聽鍵,「餵?」

  「找我有事?」江恂低沉寡淡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顧影剛剛壓下去的情緒又噴涌而出。

  這兩天對方不接電話不回信息積累的失落感,加之剛剛被李美母子兩影響的糟糕情緒此刻像奔騰的洪水,勢不可擋。

  她喉嚨陣陣發緊,儘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正常,「我是想問問你,手好了沒?」

  顧影說完把手機拿開捂著話筒,吸了吸鼻子再貼回耳側,電話里是一片沉默,她以為自己錯過了什麼,於是問:「你剛說話了嗎?我沒聽見。」

  「在哪?」江恂問。

  「嗯?」

  「不是想知道我手好了沒?」江恂不急不緩地道:「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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