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動不動地坐著,王新明輕輕喊她:「姥姥。」
「新明啊,你和小謝先回去。」老太太沉默良久疲憊地說。
「姥姥,和我一起去京市吧。」
沈老太太摸摸外孫的臉,眼裡有了細碎的光,慈愛地說:「好孩子,你姥爺在這兒我哪都不去。明早就回吧,姥姥能處理好。」
「你不去我就不走,大不了不當兵了。」
舅舅對姥姥的態度令人心寒,劉鳳霞娘家人不講道理,留老太太一個人面對豺狼虎豹叫他怎麼能放心。
「說什麼傻話,前程要緊,我一個老太婆他們還能吃了我不成。」最壞的結果不過是一命抵一命。
當背景板的謝勉覺得自己再不說點什麼,就這個問題固執的兩人能扯到明早。
「沈奶奶,要不你大概和王新明說說是怎麼回事,好讓他心裡有底,免得待會兒被罵了搞不清楚為什麼挨罵。」
沈老太太不由得又嘆息一聲:「小謝,讓你看笑話了。」
謝勉不厚道的想,我挺喜歡看笑話,您老儘管說個痛快。
書中圍繞男女主寫,對和他們沒有任何交集的沈老太太一家隻字未提,想知道只能聽她講。
謝勉面上帶著沉痛,深沉地說:「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是呀,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劉鳳霞偷柜子里的肉,沒鑰匙直接提刀砍鎖,鎖未砍掉聽到開門聲,以為婆婆回來了慌亂中刀割到手腕。
剛進家門的王平儒聽到劉鳳霞的慘叫聲大驚失色,急慌慌地衝進廚房,和劉鳳霞撞個正著,把人給撞飛。
這一跤摔的狠,劉鳳霞倒在地上當時就抱著肚子哭喊起來。
王平儒一時嚇傻了,看到她腿上的血才急忙抱起人往醫院跑,奈何他身體瘦弱抱的吃力,不小心絆倒門檻兩人一起摔了,劉鳳霞的情況更是雪上加霜。
在隔壁串門子的沈老太聞聲回家,母子倆合力把人送到醫院。
情況緊急,劉鳳霞當即送進手術室。
王平儒癱軟在地,人是他撞得,摔也是他抱著摔的,可他首先想到的是老娘為什麼不在家照顧懷孕的兒媳,留她一個人在家。
沈老太太面對他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心寒不已,兒媳在搶救她不想和不孝子爭辯什麼。
親娘不說話王平儒越講越氣憤,把多年來對她和已逝親爹的不滿一股腦的發泄出來。
放狠話,他媳婦和孩子有個三長兩短不會放過老太太。
一輩子為獨子操碎心的沈老太太差點心臟病發,這就是她養的好兒子。
「我和你姥爺祖上書香門第,對子女教導嚴厲,明明是同樣的教育,你母親心地善良知書達理,他怎麼就是個不知感恩的孽子。他說他不會放過我,我倒要看看他要怎麼不放過我。」
沈老太太說這話手指抖個不停,心裡陣陣刺痛,羨慕老頭子走的早沒遇到這些個破事。
王新明只能勸老太太放寬心,這事本就與她無關,誰也不能怪到她頭上。
謝勉摸摸鼻子,媽呀,一個豬蹄引發的血案。
「沈奶奶,龍生九子九子各不相同,別想太多為難自己。」
他家老爺子對三個兒子的教育不可謂不用心,家裡窮得叮噹響那仨不孝子相親相愛,有錢了暗地裡斗得你死我活,對老爺子說的每一句話拍的每一句馬屁都帶有目的。
老爺子會不知道他們背地裡的所作所為?還不是想多活兩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所以說,生孩子就是開盲盒,全憑運氣,誰知道生的是來報仇的還是來報恩的。
王新明連忙點頭附和:「姥姥,您別生氣,舅舅四十多歲的人了管他做什麼,您操勞一輩子該享清福了。」
沈老太太喃喃自語:「是啊,早就不該管了,我要好好活著,看著你們成家立業。」
深吸一口氣緩和緩和情緒:「新明扶我過去。」
被兒子兒媳氣到住院,才出院又被狠狠氣了一遭,走路腳步虛浮。
謝勉瞥眼王新明年輕漂亮的舅媽,老夫少妻啊,他立馬腦補了一出家庭倫理大戲。
「出去。」王平儒滿眼猩紅憤怒的瞪著老太太。
王新明氣得頭頂冒煙:「王平儒,你就是這麼對你親娘說話的,書讀到狗肚子裡去了,你媳婦肚子裡孩子怎麼掉的你心裡沒數?我姥姥從沒碰過劉鳳霞一根指頭。」
王平儒自責愧疚怨恨,各種情緒交加,對親娘和王新明更加厭惡:「你閉嘴,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別以為姓王就是王家人,王家的一切都與你無關。」
沈老太太儘量用平靜的口氣道:「王平儒,我對你盡了一個母親該盡的責任,我不敢奢望你給我養老,日後你們過你們的我過我的,互不來往。」
「行啊,別哭著來求我。」
王平儒能有如此底氣,說到底還是沈老太太慣出來的,被偏愛的人總是有恃無恐。
沈老太太死徹底,像看陌生人般看著他,眼中沒有任何情緒:「放心,我哪怕餓死也不會去求你。給你三天時間從我家搬走。」
王平儒目眥欲裂:「憑什麼,那是我們老王家的房子,你一個外姓憑什麼住在裡面。」
母子倆徹底反目成仇。
「就憑這房子我和你爹已經捐給國家,在我死之前房子歸我住,我死後歸國家所有。」
「不可能。」王平儒滿眼的不可置信和震驚,他爹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的對他,非要把所有的財產捐出去,什麼都不留給他生他做什麼?
沈老太太這一刻痛快的笑了,這個兒子在她心裡已經死了,她不介意在他心口補上一刀:「不信你可以去問街道。你爹做這個決定真是明智,你是王家人又如何,不是我你連住的資格都沒有。」
謝勉為老太太加把火:「沈奶奶,國家正是積貧積弱的時候,你和王爺爺大義,是我等小輩學習的楷模。」
王新明補刀,得意洋洋地說:「那是,戰爭年代我姥姥姥爺捐出去大半家產,後來又陸續捐了很多珍貴文物,現在就剩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