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秋季。
白城的馬路邊堆滿了落葉,勤勞的環衛工人正在清掃著馬路,偶爾開過一輛轎車,會帶起幾聲喇叭,在空曠的街道上被拉長了音調,被鳴笛聲猝然嚇得驚飛的鳥撲騰著翅膀,低飛著掠過馬路,直直飛向了一棟大樓。
高樓的窗戶被人打開,有人伸了一隻手出來,那隻鳥就穩穩噹噹地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男人收回了鳥,看見它腳上綁著什麼,隨後將那小玩意兒拆下來,看了一眼,是一個U盤。
「落伍。」
面龐白皙的男人笑罵了一句,「真腦子有病,什麼年代了還搞這種通訊方式。」
鳥似乎是聽懂了他的吐槽,居然還張開翅膀震了震,表示不滿。
飄落下來幾根羽毛。
男人將從鳥身上找到的U盤取下來,放在了電腦里,進行讀取數據,發現裡面是一個機密文件的破解版,還有一張地圖。
這是白城郊區的某個豪宅小區,裡面全是獨棟別墅,而地圖上的某一處被畫了一個圈圈,這代表著,就是這個地方,即將發生什麼……
「你在看什麼這麼認真?」
外面有人走進來,喊了一聲,「R7CKY,這鴿子是你養的?看著好肥,燉來吃了。」
「這老子買的賽鴿!一隻比你一條命還貴!」祁墨沒忍住,喊了一句,「你敢把它燉了,我就把你燉了。」
「嚇死人了哎呦!」白越雙手抱在胸前裝作恐懼狀,隨後問道,「那是誰給你在飛鴿傳書啊?」
「你說呢?」
祁墨翻了個白眼,「現在人都有手機了,你說還有誰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聯繫我們?」
「啊?」白越向來聰敏的腦子有點宕機,一時之間沒轉過來。
在邊上一直沒說的話ventus說了一句,「坐牢那個唄,還能有誰。」
「哦,薄夜啊!」
白越反應過來了,一下子樂了,「薄夜,哈哈哈,在牢里,跟你用飛鴿傳書啊?不是吧,這也有點不正常,那監獄能讓鴿子飛進去?」
「你甭管。」
祁墨說,「誰知道是不是姓榮的故意放任的呢,不過薄夜這次好像是拜託我們做件事。」
「坐牢了還不安分。」
白越砸吧嘴,「還想著指揮我們幹事兒吶?委託七宗罪可得不少錢,他一個勞改犯,有那錢嗎!」
一聽,祁墨樂了,「堂堂薄少能沒有錢?」
說完他學著的唐詩的口氣,說了一句,「即使我坐過牢出來,世人也要恭恭敬敬喊我一聲薄少,這就是我和你的區別。」
「腦殘!」白越說,「ventus你管管,這哪來的腦殘!聽他說話,我渾身上下像有螞蟻在爬!」
然而這天晚上,七宗罪的幾個人還是聚在了一起,研究了一下薄夜給的這些信息。
「照理說薄夜也不會無緣無故地就讓你幫忙,估計是有什麼大事呢。」
asuka在一邊提出疑問,「看樣子我們得去那個地方親自瞧瞧才行。」
「可惜了韓深沒來。」
祁墨說,「他說公司開會,這會兒趕不過來,我的小徒弟居然也沒空,他說要去外地參加奧數競賽,我擦,這是能從他嘴巴里說出來的話?」
叢杉在一邊懶洋洋地半眯著眼睛,「這怎麼了?」
「這是正常小孩說的話,根本不是唐惟會說的話!」祁墨說,「他居然要去參加奧數競賽!那是人家孩子該參與的事情,他唐惟湊什麼熱鬧!」
「……」唐惟不也是孩子嗎。
只是他確實很少做這種事情,降維打擊了屬於,怎麼突然就說要去參加了?
「不會是為了蘇祁家裡那個姑娘去的吧?」
白越在一邊腦補劇情,「顏顏,拿了第一,你就跟我定娃娃親……」
邊上的江凌沒忍住,給了他一個腦門暴扣。
「你打我幹什麼?」白越說,「好呀你,傷我漂亮的臉蛋,小心你的狗命。」
江凌像個老媽子似的,說道,「你一天天就腦補這些東西起勁。」
「你管我?」白越跳上了茶几桌面,跟個孩子似的說道,「我們七宗罪開大會,你來幹什麼?你一個素人,少來搭邊我們。」
素人。
這稱呼聽得江凌直想笑,「祁墨邀請我來的,我怎麼不能來?」
「江凌算半個七宗罪編外人員。」
asuka故意在一邊氣白越,「等你出事嘎了,江凌正好頂替你的位置。」
白越小心眼,好懸讓asuka氣昏過去,「他水平哪裡有我高?他憑什麼?你滾出去,江凌,你出去!」
一路鬼哭狼嚎,幾個人就這麼分頭開著車子到了郊區的別墅群外面。
寂靜的夜裡,他們找了一處安全的地方停好車,便一起朝著薄夜給出的地圖上圈起來的位置靠近,在門口站定的時候,祁墨擦了一把落在門上的灰。
這棟別墅的門,已經很久都沒有人打開過了。
可是……
門把手上面居然沒有灰塵,明明窗戶上門板上全都是灰,而門把手卻如此乾淨……
最近定是有人來過。
祁墨的眼神壓了下去,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幾個同伴,大家都帶著裝備,洛凡甚至連防彈衣都穿上了,眾人對視一眼,是洛凡打的頭陣,輕輕地轉動了門把手。
吱扭一聲,門被打開了。
沒有鎖。
祁墨心裡一驚,整個人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布滿灰塵的別墅里,有著凌亂的腳步印記,從這些印記上看,顯然是剛有人走過的樣子,要不然腳印還是會被灰塵所覆蓋的!
腳印的主人看起來很慌亂很著急,像是想在房間裡找到什麼,所以這些腳印蔓延向各個房間,加上別墅本身空間很大,還分四層,所以幾乎每一層都有這樣的腳印……
「我在門口蹲守,有事你們隨時聯繫我。」
叢杉很自覺做起了最後一道保護牆,只有這個時候,他慵懶的眸子在黑夜裡會偶爾掠過一絲銳利,「你們速戰速決,千萬不要戀戰。」
asuka想打開燈,被祁墨呵斥了,「還不確定那個人走了沒!別開燈打草驚蛇!」
「我搜到了相關消息……」江凌從他身後走上來,「這棟別墅的男主人好像坐牢了,所以才廢棄在這裡,不知道這棟別墅里之前發生過什麼,好像男主人手握重要機密文件,才會引起別人的搜查。」
原來是這樣。
祁墨說,「這不會是姓榮的拜託薄夜來找我們做的吧?畢竟這種事情薄夜平時接觸不到。」
「不無可能。」白越在一邊皺著眉頭思索,「我們先分頭行動把這裡都搜查一遍——」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了腳步聲,甚至還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洛凡幾乎是在一瞬間聽出來了那是什麼武器,那是過去風神組會用的槍械,他對這些聲音早就爛熟於心了!
「快走!」洛凡說,「去二樓先,他們有槍,小心!」
祁墨變了臉色,這會兒asuka說,「你們先走,我來拖住他們!」
說完,女人的指縫裡出現了好幾根銳利的線,幾乎在一瞬間就能絞斷別人的脖子,她轉動手腕,拉直了線,眸光冰冷地看向窗外,頭也不回地對著身後的眾人說,「快跑!先去二樓!」
「注意安全!」祁墨這個時候來不及多想,點點頭,跟在ventus身後一個跑酷,翻身攀著樓梯上了二樓,身後的白越和江凌也跟了上來。
下一秒,一枚箭矢擦著白越的臉龐飛了過去!
那一瞬間,白越瞳孔驟然緊縮!
「七宗罪?」
那一瞬間,黑暗陰影中有黑衣人走出來,手裡拿著一把弩,他正將箭矢放在努上,隨後指向了白越,「沒想到啊,這些事情還能驚動你們出場……那乾脆把你們一網打盡好了!」
「你真該死。」
白越的頭髮凌亂,掩蓋住了他的表情,他背對著祁墨和洛凡,一字一句,「你剛才居然差點傷了我美麗的臉……你就該死!」
下一秒,白越如同獵豹一般從原地騰空躍起,袖子裡落下來一把醫生的手術刀,鋒利無比,在黑夜裡閃過一道光,隨後他舉著刀子刺向了對面的人!
那人也不是吃素的,一個翻滾躲開了白越的攻擊,想要用弩射殺白越,卻不料想江凌衝上前,一把架住了他的脖子!
男人吃痛,射出去的箭歪了歪,沒射中,白越卻用刀子割開了他的脖子!
他用力推開江凌,並且一掌拍掉了白越手裡的刀,「這下你總該沒——」
下一秒白越卻抿嘴一笑,「小看醫生只帶一把刀,就是你的愚蠢了……」
他另一隻手從耳朵後面拉出一把刀來,用力扎進了面前人的胸口!
江凌對著看呆了的祁墨和洛凡,揮揮手道,「你們快走!去三樓,這裡交給我和白越!」
祁墨和他對視一眼,「拜託你了!」
說完他和洛凡往上跑,卻在半道感覺到身後襲來一陣風,他來不及閃躲,身邊的洛凡已經迎了上去,硬生生接下了那人的一拳,而後一記反掌將那人擊飛!
「該死!」那人咳嗽了一下,「居然是ventus,我早就聽過你的大名了……」
話還沒說完,洛凡便直接揮拳而上,人狠話不多,與那人直接纏打在了一起,從三樓抱摔他,直接翻滾到了二樓!
一聲巨響,慘叫聲傳來,祁墨臉色煞白,後退兩步,一想到同伴們都為了自己付出那麼多了,他不能在這裡猶豫,想起薄夜給的機密文件破解版說四樓書房裡有他們想找的東西,於是立刻朝著四樓跑去!
祁墨身手敏捷,不一會兒就到了四樓,書房門口靜悄悄的,他發現那個門怎麼也打不開,就好像是……要特定的鑰匙……
祁墨看著門鎖上的形狀,是一個小小的長條形口子,哪個鑰匙會是這樣的形狀……?
他渾身出了冷汗,此時一道光在他腦海里閃過——u盤!是薄夜給的那個u盤!
那個u盤原來就是書房這道門的鑰匙!
他緊張地將u盤掏出來,對準了鎖眼,居然真的順利插進去了!
咔噠一聲,祁墨擰轉門把手,著急進去找文件,卻不料想進去便摔了個坑,隨後被人狠狠將雙手扭了起來!
「抓到你了。」
那人的聲音裡帶著些許諷刺,「R7CKY,沒了洛凡你也會這樣驚慌失措啊,居然不在門外防備等待一會……」
「你——」祁墨剛要說話,卻覺得這個聲音有點熟悉。
好熟悉……
下一秒,眼前的燈忽然間被人亮起來!
耳邊傳來幾聲砰砰砰的響聲,禮炮的彩花落了一地!
祁墨錯愕地看著面前的這一切,書房被人改造成了餐桌,上面擺放著好多美食,造型精緻,香味撲鼻,中間還有著一個大蛋糕!
而按著他的人,赫然是風神組的組長藍鳴!
「生日快樂!師傅!」唐惟和薄顏手裡舉著禮炮,朝著祁墨一蹦一跳地走過來,「怎麼樣,驚喜不驚喜!」
「你!臭小子!」祁墨這會兒心情跟不上變化,居然不知道擺出什麼臉色來,「你居然聯合起來演戲騙我!」
什麼奧數競賽!他就說他天才小徒弟不會參加這種比賽!
原來是騙他的!
「哈哈,做戲要做全套嘛。」韓深和韓讓手裡端著菜,正在擺放這些菜餚,「這可是唐惟想出來的,說要給你別出心裁的生日會。」
「那……那剛才那些追殺的……」
話還沒說完,腳步聲從背後響起,祁墨扭頭,看見葉驚棠滿臉無語地拎著一把弩,胸前準備的紅藥水正把他昂貴的西裝都染髒了,他對著白越罵罵咧咧,「非必要不用流血,現在好了!你看看,老子西裝多貴!」
「這樣不是更真實一點麼!不然騙不過祁墨!」白越嘟囔著,「你還差點真的射傷我的臉呢!」
祁墨驚呆了,又看見蘇祁跟洛凡走上來,他倆不是扭打得摔下去了嗎?!
蘇祁說,「得虧二樓的那倆人給我們準備了墊子,要不然我的腰都要被你摔折了。」
洛凡活動了一下手腕,難得地咧嘴笑,「不好意思,太久沒打架,有點當真了。」
「……」蘇祁說,「原來你是真的要打死我呀!媽的,早知道讓葉驚棠來做你對手得了!我還不如跟白毛怪玩過家家呢。」
「你才白毛怪!」白越跳起來,「假洋鬼子,我呸!」
「老子這叫混血!混血!」蘇祁說,「白越,要不是江凌在,我掐死你!」
「叢杉和asuka呢……」祁墨過于震驚,這會兒會不過神來,緊跟著聽見他倆的腳步聲從下面走上來,「在呢,在門口接唐詩呢。」
「啊!」
祁墨說,「原來你們都知道!你們都是騙我的!」
江凌在一邊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你的寶貝徒弟想出來的主意,怎麼樣?說正好讓七宗罪合體。」
「你!好你個唐惟!」祁墨把唐惟從地上拎起來,邊上薄顏看了下意識擔憂,他又給人放回去了,這會兒氣也不是笑也不是,隔了一會男人終於咬牙切齒地說,「唐惟,你連師傅都敢算計了!」
想起進別墅時候江凌說這棟別墅的男主人坐牢去了,原來tm這別墅是薄夜的!
虧他想了半天別墅主人是誰!這不就是薄夜嗎!這個臭勞改犯!
「薄夜居然還配合你玩這種損招!」祁墨頭髮都要豎起來了,恨不得衝到監獄裡當面罵,「我人都快要嚇沒了!薄夜,你真該死呀!小孩子起鬨就算了,他還首當其衝了!」
唐詩在一邊止不住地笑,「也算是別開生面了,快進去坐下呀,今天你生日。」
今天你生日。
說實話,祁墨早都要忘了自己什麼時候生日了。
「是ventus叔叔跟我說的哦。」薄顏指了指ventus,「他說你生日快到了,唐惟才想著幫你設計一個好玩點的生日驚喜的。」
唐惟在一邊轉過臉去,「哼,我不需要你給我說好話,你閉嘴。」
說完,他將一塊蛋糕切在了薄顏面前,「吃你的,有你什麼事。」
祁墨怪叫著,「這可是我的生日蛋糕!小王八蛋,怎麼第一口給你童養媳吃啊!」
唐惟笑嘻嘻地說,「師傅不會怪我的對吧!」
祁墨衝上去和唐惟玩成一團,周圍人笑著對視一眼,很久沒說話的藍鳴倒是感慨了一句,「久違看見七宗罪合體了。」
風神組和七宗罪的誤會也沒有以前那麼深了。現在大家都明白,是姓榮的在背後引起了腥風血雨。
洛凡過去,抽開椅子坐下,唐詩起來帶氛圍,「好了好了,不鬧了,大家一起舉杯吧!」
「乾杯哦!」韓深在一邊說道,「唐詩和兩個孩子不許喝酒,別人今天不醉不歸,我帶了很貴的酒。」
「好!」白越說,「便宜的我還不喝呢!」
江凌又敲他腦門,「你酒量那麼差還喝!喝死你得了!你也坐唐詩邊上喝橙汁去!」
asuka不給面子地哈哈大笑。
叢杉也罕見地笑了笑,在眾人舉起杯子的時候,他故意湊近了唐詩的杯口,碰了碰。
「乾杯。」
一片熱鬧聲中,洛凡看了一眼祁墨,感覺他眼角好像紅紅的。
你忘了的生日,我替你記著。
乾杯。
生日快樂,我的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