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和離?」

2024-08-17 04:30:57 作者: 笑話怪
  宋清阮向各長老和趙夫人行了禮,又帶著江清宴認了人,看著江清宴恭敬地行禮後,才落座。

  宋清阮剛坐下,老夫人便帶著江枕匆匆趕來,不知道老夫人同江枕說了什麼,江枕倒是不哭了,只是看著老夫人的時候,有些害怕。

  倒是看向她的時候,多了好幾分親切。

  宋清阮全當沒看見。

  因著福壽堂耽擱得太久,怕誤了吉時,幾乎剛坐落,便開了祠堂。

  在一排排的牌位前,江清宴認宋清阮為母親,是為她的嫡長子,江枕則為庶子。

  兩人改口叫宋清阮為母親,叫江驍為父親。

  認江老夫人為曾祖母,認趙夫人為祖母。

  兩個孩子各將人叫了個遍,原先趙夫人的神情還淡淡的,可一聽見江清宴叫自己為祖母的時候,眼眶瞬間就紅了。

  她想起在戰場上死去的丈夫和兒子。

  若是她兒子沒死,她和清阮之間也一定會生下親生的孩子,他們孩子也一定這般大了!

  宋清阮見趙夫人傷心了起來,便點了下江清宴的肩膀,道:

  「去給你逝去的祖父和父親上柱香吧。」

  江清宴回了聲時,走到江驍的牌位前跪上了香,復又跪下,認認真真地磕了三個頭。

  宋清阮又看向江枕,柔聲道:

  「枕兒,你也應當給你的父親上柱香的,祈禱他在上天過得開心順遂。」

  江枕不情不願地上前,別彆扭扭地將香點上,囫圇磕了三個頭,連忙起身離開。

  族中的長老看了,不住地搖頭,又看向才起身的江清宴,瞧見他還細心地將墊子擺正,紛紛張揚地點了點頭。

  江枕那孩子雖長得同江驍一樣,但終歸不如江清宴沉穩。

  認江清宴做嫡長子,沒錯!

  入完族譜,又同長老族人們寒暄了至天色漸昏,宋清阮這才將回了自己的攏香閣。

  臨走時,宋清阮還不忘同老夫人說:

  「如今嫡長子已定下,江枕便應當從正東搬到正北。」

  老夫人自然不能說什麼,只好答應下。

  剛用過晚膳,寧枝便進來傳報,說江清宴在外面求見。

  宋清阮叫他進來,先是問他吃過飯沒有,江清宴老實地回:

  「回母親,還未吃過。」

  宋清阮便叫人往他屋內送了些小食過去,又問他:

  「你可是有什麼事?」

  江清宴突然有些害羞,微微低下頭,道:

  「回母親,兒子做了一把憑几,想獻給母親用。」

  他這兩日來的時候,發現宋清阮總是在桌前一坐便是一天,手邊也沒個依靠,時日久了,會累得腰背疼。

  寧枝笑道:「巧了,前些日子夫人還叫奴婢查人做個憑几來,省的坐的時間久了身子乏累,沒先到少爺倒是先做上了。」

  江清宴羞澀地笑了笑。

  宋清阮便示意寧枝將憑几收下,親自接過來瞧了瞧,立即墊在胳膊下試了試,道:

  「順手極了。」

  宋清阮又問他:

  「你竟會做這個?」

  江清宴有些不好意思:

  「先前在趙叔伯家時……」

  他說到一半忽然止住,連忙去看宋清阮的臉色。

  宋清阮便笑了笑:

  「趙家於你有養育之恩,合該不能忘了,無妨。」

  江清宴這才放了心,繼續道:

  「那時做過憑几。」

  宋清阮點點頭,越發覺得這孩子不錯。

  心中有恩,知曉報答,甚至都無需她去教。

  她笑著:「正好,昨日差人給你做了兩三把椅子,大約現在做好了,你且瞧瞧去吧。」

  江清宴那雙黑瞳瞬間亮了下,卻依舊恭恭敬敬地行了禮,這才離開。

  見人走了,寧枝立即雀躍著問宋清阮:

  「夫人,您可知那小娼婦當時氣成什麼樣子?」


  宋清阮斜斜地將半邊身子依靠在憑几上,笑著問:

  「是何樣子?」

  寧枝道:「夫人這次可當真是賺大了!今日是那小娼婦的生辰!」

  宋清阮挑了下眉,原來江枕偷她的龍涎香是為了這個。

  她只當江枕是看見好的便想偷去給他娘呢。

  從這上面想,江枕也算是個有孝心的,只是用錯了法子,也沒人教導著他如何踏上正路。

  可實話實說,這種自覺,不應是骨子裡自帶的?還需得旁人教?

  宋清阮垂眸上了神,恰巧耳畔又傳來寧枝的聲音,她便抬頭聽:

  「趙媽媽找上門的時候,他們叫了一堆人在院中,聽回來的人說,起初她還不願意還,同世子撒謊說是老夫人給的,又同那些鄰居說是二少爺在學堂中……」

  寧枝忍著笑,眼角都憋出了淚:

  「是二少爺在學堂中表現得好,被先生賞得哈哈哈哈!」

  宋清阮默默低頭,強忍著沒笑出聲。

  寧枝又道:「一開始世子也不給還,還說什麼這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並非看在夫……」

  寧枝連忙止住嘴。

  宋清阮笑著問:「並非看在我的面子上?」

  寧枝訕笑著擺手:「夫人……」

  宋清阮毫不在乎地說:「誰管他的話?」

  整個侯府都是吃她的,她若是想查,一聲令下查了便是。

  只是……

  若是這樣,再想提和離便難了。

  抓住江驍偷養妾室不能足以和離,她要抓住的是江驍藏在心中的命脈。

  而在這之前,她需得保證她自己能全身而退,以免東窗事發殃及自己和母家。

  再者……

  世家最為注重女子清譽,嫁出去的女子如同潑出去的水,縱使她娘家要她回來,那也得上書今上。

  以江驍毆打妻室,以兩人義絕為由奏他一本。

  可江驍已經「死」了。

  如此上書,反而會引得今上不滿,反而降罪在她身上,賞二十板子是最好的。

  古人曰:婦人有三從之義,無專用之道。故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

  她若是不逼著江驍出面,恐怕她這一生都要被關在侯府,為江驍守寡。

  而江驍出面,也須得遵從七出,是為一無子,二淫佚,三不事舅姑,四口舌,五盜竊,六妒忌,七惡疾。

  現下這個情形,不說符不符合七出,江驍也斷然不會上和離書的。

  侯府乃是武官出身,在當今世代,文官皆不欲與武官同坐一桌,更有甚者,毫不遮掩對武官的鄙於不屑。

  武定侯府需要宋國公府在背後做支撐,好為將來踏上文官的路子做儀仗。

  只是千說萬說,武定侯府想要好起來,江驍勢必要出面,早早出面早早做好打算,他為何要躲起來?

  只為了一介外室?

  宋清阮自覺的不可能。

  宋清阮正上著神,想著如何才能捏住江驍的七寸,叫他乖乖和離時,聽見寧枝小心翼翼地安慰她:

  「夫人,莫要傷心了……」

  宋清阮回神,對她笑了笑:

  「何至於因為他傷心?」

  宋清阮道:「你且繼續講吧。」

  寧枝卻不敢再講了,只是道:

  「後來,世子進去問那娼婦要香粉的時候,兩人吵了起來,那小娼婦又哭又鬧的,倒惹得那些外人不自在了。」

  寧枝講著講著,便忘了方才的事,道:

  「夫人,您是不知,那探子也是個好信兒的,跟了他們一路,問他們為何身上如此香,但看上去如此憋悶?」

  探子說,那些人道:

  「快別說了,原來那江大爺的兒子是個小賊,她媳婦現在正在裡面同他打架呢!」

  還有人補了一句:「臉都撕爛了!」

  寧枝笑得捂著肚子:「當真是活該!」

  宋清阮安靜地聽著,聽她說到聞著香,便忽然想起一件事。

  上一世,她並非真的因操勞過度而亡,這只是其一,最大的干係,便是那葉羅懿的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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