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束脩

2024-08-17 04:31:10 作者: 笑話怪
  庶子同嫡長子根本沒有可比之處。

  江清宴初到侯府不明白,但宋清阮卻清楚得很。

  只要嫡長子在一日,庶子再不服,也要忍氣吞聲,老老實實做人,好好輔佐嫡長子,凡事只能排在嫡長子身後,吃穿用度不可比嫡長子優渥。

  嫡長子可以世襲父親的官職,可以繼承侯府,成為掌舵人,乃是站在侯府頂尖上的人。

  就連在朝廷上,同那些官員結交,家族之間的聯誼,嫡長子也是首要人選。

  但庶子只能靠著自己的本事考取功名,屆時分得侯府一點家產,自此分了家,有什麼本事就看他自己的造化。

  若是在極其偏心的人家中,就算同犯了錯,庶子挨罰,嫡長子也不過輕描淡寫一句就過去了。

  可江清宴和江枕呢?

  莫說那些吃穿超了江清宴,江枕都明目張胆地打他。

  儼然被江老夫人慣成了「嫡長子」。

  這不僅是對江清宴的苛待,更是在下她的臉,江清宴是她親手點定的。

  宋清阮同他說:「日後再有這般,你便拿了他,只管帶到我面前來。」

  至於怎麼拿捏江枕,怎麼同江老夫人交代,宋清阮自有說辭。

  江清宴依舊坐著,看向宋清阮的時候,更是帶著我有娘疼的神色。

  「兒子勞母親費心了。」

  宋清阮不欲與他再多說,拿了藥膏給他:

  「你且一日三次的抹著,大抵明後日就消了。」

  江清宴急忙起身,雙手接過那藥膏,謝了又謝。

  宋清阮怕他不會,又叫寧枝給他抹了,寧枝道:

  「清宴少爺,要打著圈抹才好得快。」

  江清宴忍的眼淚都快出來了,還是面不改色的點頭:

  「多謝寧枝姑姑。」

  待他走後,宋清阮才得了空,稍稍歇息那麼一會。

  連著這麼幾日下去,宋清阮也沒教他們旁的東西,兩個孩子來了之後也心照不宣地開始練字。

  直到這日,兩個孩子剛來,宋清阮便叫兩人站好了。

  兩個孩子有些摸不到頭腦,見她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便知道有什麼好事。

  江枕忍不住左看右看,想知道是什麼好事。

  宋清阮輕輕喚了聲,叫寧枝端來一個盤子,盤子上面蓋著紅布,看上去十分喜慶,也足以見得她的用心。

  宋清阮抬手,「打開瞧瞧。」

  江枕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步,一把扯下紅布,是一個琉璃盞,裡面放了兩份桂花糕。

  江枕失望地啊了聲。

  桂花糕啊。

  他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呢。

  這些東西他在老夫人那都吃夠了。

  江枕捏著紅布,後退一步,站了回去。

  江清宴臉上洋溢著笑,靜靜看著宋清阮,等著她的下文。

  宋清阮道:「這叫蟾宮折桂。」

  「你二人現已讀書,我便給你二人尋個好彩頭,吃了這桂花糕,寓意著日後考中進士,拔得頭籌。」

  說完,寧枝將兩盤桂花糕送到他二人面前分了。

  江清宴連忙用衣裳擦了擦手,雙手接了過來:「多謝母親。」

  江枕看了眼江清宴,也雙手接了過來:「多謝母親。」

  「但,我也要你們的一份「束脩」。」

  兩個孩子好奇地望著她。

  「不論是什麼,我想看看你們的心意和決心,這份束脩,無需金銀珠寶,哪怕一束花一棵草葉也是好的,取決你們的彩頭。」

  江清宴低頭思考,稍後才道:「兒子知曉。」

  江枕淺皺著眉:「兒子知曉。」

  「今日就到這裡,你們二人自回去準備吧,明日再來。」

  出了攏香閣,江清宴回了與庭廳,找了個穩妥的地方把桂花糕放起來,不捨得吃。

  江枕出了門就把這桂花糕塞到了丫鬟手中,一路狂奔去了福壽堂,撲進他的蹴鞠堆里玩去了。


  今日好不容易不上學,他才不要去找什麼彩頭呢。

  日頭逐漸高長,江枕玩了一身汗,抱著蹴鞠,氣喘吁吁地往福壽堂走,想著找口水喝。

  經過院子時,江老夫人正在同趙媽媽說笑,打眼瞅著江枕嬉笑的身影。

  剛巧牆上的自鳴鐘噹噹響了兩聲,江老夫人忙看向那鍾,心中頓時惱火起來:

  「這個時辰,枕兒不是在清阮那讀書嗎?」

  趙媽媽見老夫人微惱,連忙出去喊了江枕進來。

  江枕身上的衣衫沾了許多灰,懷中還抱著一個蹴鞠,囫圇的擦著汗,一雙眼裡滿是開心:

  「曾祖母。」

  江老夫人見他這般開心,一時不好拂了他的興趣,放軟了話問:

  「今日你母親給你們放了課?」

  江枕想了想,這和放了課一樣:「放了。」

  江老夫人皺眉:「為何會放你們的課?」

  江枕笑嘻嘻的:「母親叫我們今日給她找束脩,明日再去。」

  「束脩?!」江老夫人疑惑:「清阮要束脩做什麼?」

  她教自己的孩子,還要問孩子要銀子了?!

  這不明擺著要算計她這個老婆子的私產嘛!

  江老夫人的眉眼瞬間耷拉了下來,語氣不善:

  「她這兩日可教了你們讀書認字了?」

  江枕又想了想,抬手擦掉眼角的汗:

  「沒有。」

  「沒有?!」江老夫人不可思議:「那她這兩日都叫你們去做什麼?」

  江枕說:「叫我們寫我們的名字。」

  江老夫人眼中閃過一絲困惑,寫名字?

  不過是個名字,用得著寫三四天?

  她不懂這些,不知道宋清阮教的是不是同學堂里的先生教的一樣,只是……

  光是寫名字就寫了三四天,未免太過小題大做了。

  江老夫人繼續問:「叫丫鬟去取了你寫的字,拿過來我瞧瞧。」

  丫鬟很快把江枕的字取來,送到江老夫人面前。

  江老夫人也是自武官世家出身,那時正逢開國之際,武官昌盛繁榮,更有甚者,還能與文官一同議政。

  江老夫人一家更是人上人,格外瞧不上文官,更不屑於讀書認字,以做個睜眼瞎為榮。

  若不是因著上朝須得寫帖子,江老夫人族中的男子更不可能捧著書讀。

  江老夫人「得幸」是個女子,免了這等苦差事,卻不料世道逐漸太平,武官開始走下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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