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七年,公元633年,松州城。
「刺史大人,聖天子詔!」
城郊農田裡,一身著儒士服的青年人匆匆跑到張穆面前,氣都來不及喘勻便匆匆道。
「長樂公主逃婚目前不知所蹤,舉國上下都在找她。」
「公主逃婚?跟咱有什麼關係啊?」
張穆稍稍一怔,而後嘴角掛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不愧為他老李家的種,夠能折騰的。」
張穆的一番話,松州長史嚇得差點沒當場跪下。
趕忙四下觀望確定再無旁人,這方才鬆了一口氣埋怨。
「大人,還請慎言!」
「無礙,這又沒有旁人。」
張穆卻表現的不以為意,俯下身觀察著農田裡的苞谷,似是自喃。
「賣相不錯,王語,其他實驗田的報告出來了嗎?」
「稟大人,一號田的雜交稻穀畝產五石,比尋常田裡的稻穀多整整五倍!二號田的番薯更驚人,畝產近三百石!」
提起實驗田,王語的情緒當即就激動了起來。
「唉!才三百石……」
哪曾想張穆聞言長嘆一聲,隨即從旁的苞谷梗上掰下一個即將成熟的玉米,很是隨意的啃了一口才含糊不清。
「你可得給我爭點氣啊!」
面對著這個,在王語眼中有些不識好歹的刺史大人,王語都恨不得掐死他!
要知道,當今糧食平均畝產在一石左右,兩石都算是高產。
什麼叫才三百石?
這不是不識好歹是什麼!
倒也不是張穆不識好歹,如果張穆告訴王語,自己生活的那個時代糧食畝產可以達到兩千石,不知道王語會作何感想。
貞觀二年,張穆稀里糊塗的穿越回了這裡,那會兒的京畿地區正鬧蝗災呢,張穆稀里糊塗的又幫著官府妥善處理了蝗災。
因治蝗有功,張穆有幸得到聖天子接見,其實也不算接見,隔著屏風張穆只聞其聲卻不見其人。
如此大好青年,為何會出現在松州這貧窮之地呢?
都怪當年張穆裝大了!
聖天子問張穆,想要什麼賞賜,張穆隨口就是一句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說的聖天子那叫一個喜笑顏開,非得封當年十四歲的張穆當官。
聖天子又問張穆,你想當什麼官啊?
張穆不知收斂接著裝,說哪裡最苦就去哪裡。
說實在的,若擱在現代,誰都聽得出來這是場面話,幹了兩年多銷售的張穆,別的不會但這伺候客戶和領導的本事,那叫一個爐火純青。
問題是,張穆也沒想到當今聖天子是個實在人,直接就把張穆封來這松州做刺史了。
貞觀二年吶!
剛鬧完蝗災啊!
松州可是受災最嚴重的地區,沒有之一啊!
為了抵禦蝗蟲,松州城裡一把大火燒了三天三夜,張穆來時城裡都還冒著煙……
還記得張穆剛到任時,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松州城天天都有人餓死!
老百姓們都餓急了眼,都開始商量著怎麼吃屍體了。
得虧張穆有點小聰明,帶著府兵直奔吐谷渾境內,扮作是山匪肆意搶奪。
不單單搶來了糧食,還從吐谷渾商隊手裡搶來了希望,各種種子。
唐初啊,哪兒來的什麼番薯玉米?
這些寶貝都是吐谷渾商人在西域諸國經商時,買來給馱馬當飼料的。
短短一年,松州城裡便不再有人餓死了,三年前松州新城竣工,過眼之處皆是漂亮的三四層小樓。
城牆足足五米厚十米高,這才讓張穆心裡踏實了許多。
要知道,松州可是與吐谷渾接壤的最前線,即便是在兩國通商的今天,時不時都有吐谷渾兵人來我唐土之上掠奪糧食和女人。
「報!刺史大人,府衙外有人擊鼓鳴冤,咱們的鳴冤鼓都被其敲壞了。」
張穆正捧著個生玉米啃呢,突然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一人,把張穆嚇了一跳,手裡的玉米都嚇掉了。
「慌慌張張的,又是誰家的雞找不見了?還是哪家的豬難產了?」
張穆俯下身撿起地上的玉米,在自己身上擦了兩下沒好氣的問道。
「大人,您還是自己去瞧瞧吧,那位不是咱松州人,咱們幾個也不敢多問。」
那府兵臊眉耷眼的站在那兒,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好歹來。
「走吧,瞧瞧去。」
張穆也不多說什麼,把玉米往懷裡一揣便往前走。
……
「你丫誰啊?這是你該坐的地方嗎?」
一行三人不多會兒便來在了府衙大堂,方才進門張穆就瞧見一個小姑娘端坐於高堂之上。
「你就是松州城的縣令?公務時間你擅離職守,你可知罪!」
小姑娘一點都不怵,一拍堂案起身來,直勾勾的瞪著張穆質問。
「嘿!跟小爺來勁是吧?左右何在?給我拿下!」
張穆都氣樂了,伸手一指,好片刻卻也沒有人動彈,氣氛突然有些尷尬。
「老王!衙役呢?今兒怎麼連個值班的都沒有啊!」
張穆感覺面子上有些掛不住,轉頭就把氣撒在了王語身上。
「大人,這不都幫著鄉親們收糧食去了嘛。」
王語賠著笑,抬腿就踹了先前那府兵一腳惡狠狠道。
「沒聽見大人說話嗎?快,給我拿下!」
「要去您去,這位姑奶奶打進門起,踹了咱五腳捶了咱十幾拳……」
府兵朝著王語一抱拳,轉身便不知道往哪溜去了。
「行!看在你是個女孩兒的份上不跟你計較。」
感覺到氛圍越發尷尬,那小姑娘也不像是要給自己台階下的樣子,張穆清了清嗓子故作大度。
「說說吧,哪裡人氏,何故擊鼓啊?」
「本公……本小姐李……李幼薇長安人氏,遊玩至松州,被一頭大白獸咬死了我的汗血馬!我沿路打聽,才知道那大白獸竟是刺史大人家的寵物。」
李麗質咬牙切齒的應道。
「老白又溜出去了?」
聞言,張穆一怔隨即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張穆就後悔了,這不是不打自招嘛!
汗血馬啊!價值萬金,把自己賣了都不夠人家一根馬蹄子值錢。
更可恨的是,王語聞言,竟腳底抹油……溜了。
正琢磨著如何狡辯,下一瞬一條熊瞎子般的大白狗不知道從何而來,奔入府衙大堂猛地一撲,直接把毫無防備的張穆撲倒在地!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