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的一連幾日,李麗質便在刺史府里住下了,與張穆同吃同睡。
字面意思,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但沒有睡在一個屋裡。
「甜甜的,香香的,比稻穀好吃多了。」
一日中午,李麗質手捧著烤地瓜,一邊啃一邊呼著熱氣,眼眸中閃爍著滿足的光芒。
「還是吃的少了,這玩意兒吃久了會膩!」
張穆也小口啃食著烤地瓜,搖頭。
「不過也好,這玩意兒畝產三百石,若普及開來,我大唐百姓就再也不用餓肚子了。」
「嗯嗯嗯!穆哥哥,這是什麼啊?好好吃!」
李麗質吃了一口菜,隨眼中光芒更盛了!
「豬肉唄,你從長安城來,不會沒吃過豬肉吧?」
張穆瞄了一眼,笑道。
「豬肉?豬肉我倒是吃過,可我吃的豬肉腥腥臭臭的……」
李麗質又往嘴裡塞了兩塊豬肉,塞得嘴裡滿滿當當的,含糊不清說道。
「這壓根兒就不是食材的事兒,是你們家的廚子不行。」
說罷,張穆臉上的笑意逐漸散去,他抬頭望向天空,忍不住的長嘆一聲。
「穆哥哥,可是有什麼心事?」
蘭質蕙心的李麗質一眼便瞧出了張穆不對勁兒,眨巴著一雙大眼睛問道。
「唉!冬天快來了,每逢冬季,都是吐谷渾最瘋狂的時候,這群蠻人沒有存糧,就來我唐土上搶。」
張穆嘆息著搖了搖頭,隨即自喃。
「如今薛延陀也不安分,怕是今年這個冬不好過啊。」
「那……穆哥哥可有辦法?」
自小在李世民和長孫皇后身旁長大,耳濡目染的,對於軍事和政治,李麗質還是能聽懂一些的。
「辦法?前些日子又往長安送了求援信,怕是也不會有回信了吧。」
張穆望著天空自問自答的自喃著,好片刻才又開口。
「看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穆哥哥,不然我回家一趟找我爹幫幫忙吧?我爹是大官,就算在陛下面前,他也能說上話。」
見張穆滿臉愁眉不展,李麗質竟有些心疼了。
「也好,我派人送你回去,路上給你備足糧食。若回去了你爹還逼你嫁人,你便要我的人押你爹來我這裡受審,我幫你教訓他!」
聽到李麗質一番話,張穆哈哈一樂,玩笑道。
「可不敢!我爹的官位,要比你大很多,大這麼多!」
說著,李麗質很是誇張的雙手環抱在虛空中比了個大圓,而後把自己也給逗樂了。
「放心吧,你穆哥哥我不畏強權,不屈不撓!就算是聖天子做錯了事情,我也敢指著鼻子罵他!」
張穆哈哈笑著,對於李麗質這個小精靈,他倒是有些捨不得。
李麗質瞧著張穆這般狂妄姿態心中竊喜,心說行,這話我且幫你記著。
這一去結果如何不知道,何日再見亦不知道。
幾日相處下來,雖說李麗質偶爾有些刁蠻,可她的可愛勁兒,無時無刻不在溫養著張穆的心。
……
幾日後的長安城皇宮裡,李世民攜一眾大臣商議著家國大事。
「陛下,薛延陀狼子野心,竟聯合吐谷渾妄圖擾我邊境,其不臣之心當誅!」
長孫無忌少有的一臉嚴肅。
「朕知道它狼子野心,朕是問你們,這狼該怎麼誅!給朕拿出個法子來!」
李世民有些頭大的撫著自己額頭,被他這麼一吼,大殿裡當即鴉雀無聲。
「陛下,臣以為當前應答應薛延陀的和親要求,先征吐谷渾,只要拿下了吐谷渾,便能拉寬我唐軍的戰線和補給線,對於薛延陀徐徐圖之便可。」
見無人出聲,長孫無忌又道。
「長孫匹夫,你好膽!」
程咬金當即就不樂意了,兩步上前逼近長孫無忌。
「它薛延陀算什麼東西?也配娶我大唐的公主?」
「那程莽夫你說說,該如何是好!」
長孫無忌也不是沒有脾氣,當即冷哼一聲質問道。
「陛下,你許臣兵馬五萬,不用月余,臣便將薛延陀給您拿下!」程咬金不服道。
「出征薛延陀?糧食從哪兒來?馬匹又從哪兒來?程匹夫,你可知我大唐連年征戰早已國庫空虛,你可知我軍庫中再無幾石糧草?」
長孫無忌被氣笑了,指著程咬金罵道。
「夠了!當朕這裡是菜市場?一個首輔大臣,一個開國功將,吵吵嚷嚷像什麼樣子!」
隨著李世民怒喝一聲,大殿裡總算又恢復了寂靜,眾人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啟稟陛下,長樂公主她……她回來了!」
這份寂靜沒有持續太久,便被殿外候著的太監給打破了。
聽說自己的女兒找回來了,李世民先是一怔,而後不著痕跡的鬆了一口氣。
這一失蹤就是近半個月,音訊全無,李世民早就不生氣了,他只求自己的寶貝閨女能平平安安的回來。
「父皇!父皇,兒臣回來啦。」
沒變,李麗質依舊還是往時的小精靈姿態,蹦蹦躂躂著就進了大殿,都不等李世民召見。
「哼!你還知道回來啊?你可知你這一胡鬧,皇家和你舅舅長孫家的臉面都讓你給丟盡了!你給朕跪下!」
儘管不再生氣,可表面功夫還得做,不然長孫無忌那裡沒法兒交代。
長孫無忌的嫡長子長相平平能力一般,根本就不是李世民理想的女婿,可礙於各方面因素,李世民還是答應了長孫家的婚約。
如今給李麗質這麼一鬧,婚約沒了,李世民打心底開心。
「嘻嘻……父皇,還生氣呢?您看看兒臣給您帶回來了什麼呀?」
儘管李世民擺著一張臭臉,但李麗質一點都不畏懼,湊到李世民面前撒著嬌。
「嗯?黑不溜秋的,這是何物啊?竟……有一種別致的香味?」
李世民從李麗質手裡接過一個涼掉的烤地瓜,其所迸發出來的香味兒,讓李世民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可這黑不溜秋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像能吃的樣子啊……
「父皇,這是番薯,是穆哥哥從吐谷渾商人那裡搶來的,據說能畝產三百石呢!」
李麗質嬉笑著,從李世民手裡搶過烤地瓜幫他剝去地瓜皮,又遞了回去。
「父皇,快嘗嘗。」
「畝產……三百石?」
李世民滿臉驚愕的盯著手裡的烤地瓜,隨即一口下去,滿嘴裡儘是香甜,讓他忍不住的叫出聲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