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這麼好看,是想勾引誰啊?」
少年惡劣的笑著,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拍在他臉上。
陳晟抿著唇,他沒哭,臉都被打腫了,他也依舊沉默著。
他不是沒有反抗過,可是反抗的後果就是,挨更毒的打。
那之後他就明白了。
他是不能反抗的。
若是想要活著,就得承受著這一切。
他也怨恨上天的不公,為何他偏偏有這樣的身世。
他更怨恨這些歹毒的人,為何偏偏就這般對他?
更怨恨,軟弱無能的自己。
為何他就偏偏這般弱小?
任人欺辱。
「行了,六弟,不要太過分了。」
少年身旁有個比他還大一些的少年,等陳晟被欺負的差不多了,這才出聲制止。
「嘿,五哥,有什麼關係?他就是死了,也沒人在乎。」
陳六弟哼了一聲。
他娘告訴過他,誰可以欺負,誰不可以欺負。
這陳晟,便是他們可以隨意欺負的人。
陳五哥淡聲開口,「他的命死不足惜,但你難道要為了這樣的爛人,讓自己背上殺人的污點?」
「何必呢?」
陳六弟嘻嘻的笑著,「也是,還是五哥想的周全!」
「為了這樣的人,真的沒有必要。」
陳五哥輕嗯了一聲,「走吧,一會兒我們還要出去踏雪呢!」
「走了走了。」
陳六弟連忙跟上。
陳晟躺在雪地里,他身上穿的棉衣是比較薄的,周身的雪水融化,滲入了衣服里,冷的他打了一個哆嗦。
他臉色發白,面無表情的站起身來,拍掉身上的雪,一瘸一拐的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說是房間,其實是柴房。
他娘生下他以後就死了,陳晟是奶娘帶大的。
整個陳府,也就奶娘對他好了。
這才讓他能成功的活著長大。
只是,也僅僅是活著罷了。
但,儘管如此,他都很感激了。
陳晟回到自己的柴房,他沒有換衣裳,他沒有新的衣裳可換。
這陳府的奴才慣會踩低捧高,他不得寵,他的那一份例銀也從未到過他手中。
不知是陳府的主子貪墨了,還是奴才貪墨了。
總之,不是他用的。
他也想過去告訴他爹,可是每次他去的時候,他爹都不見他。
哦,也就昨日,他爹派了畫師來,給他畫了一張畫像,當時還命令他將臉洗乾淨了。
他也不知道是作何用的。
他沒問,問了也沒人會回答他。
他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螻蟻罷了。
陳晟抱住自己顫抖的身子,眼睫毛上都起了水珠,他已經不會哭了。
因為哭也沒有用。
旁的孩子哭,會有糖吃,他只能挨打。
漸漸的,他就不哭了。
沒娘的孩子,在這吃人的陳府,是很艱難的。
「九少爺!」奶娘推開門走進來,看到他,滿臉心疼,「是不是五少爺和六少爺又欺負你了?」
陳晟搖了搖頭,「奶娘,我沒事。」
他不想讓奶娘擔心。
奶娘為了幫他,已經很艱難了。
他不希望奶娘活得更加艱難。
奶娘哪裡不明白他的心思?
她抱著陳晟,委屈的落淚,「是奶娘沒用,是奶娘沒用。」
陳晟連忙安慰她,「奶娘已經幫了我很多了。」
「我很感激。」
「奶娘很好,請不要這麼說你自己。」
奶娘眼淚嘩啦啦的流,九少爺是多麼的懂事聽話呀!
他們怎麼那麼狠的心啊!
九少爺明明從來不曾搶過他們的什麼東西!
也從未與他們起過衝突,可他們、他們就是要欺負九少爺!
「陳晟!」
就在這時,柴房的門外忽然傳來凌亂的腳步聲,陳夫人帶著一群人匆匆走了過來,看到陳晟,二話不說,立馬讓丫鬟幫他換衣裳。
奶娘拼命的想要保護他,卻還是被侍衛拉開了。
「不,不要!」
「夫人、夫人,求求您,放過九少爺吧!」
「叫嚷什麼?」陳夫人目光冷冷的掃了她一眼,「我不過是讓人幫他換一套新衣裳,你在這兒哭什麼哭?」
陳夫人冷笑,「這賤蹄子也真是好命。」
「竟得了皇上的青睞。」
陳夫人依舊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陳晟,你要記住,你是陳家的人,死了,也是陳家的鬼。」
「一會見了皇上,你若是敢將家裡的事說出去,你娘的墳,可就不保了。」
陳晟不敢置信的朝著她看過去,他沒想到,她竟惡毒到這般境地!
「我明白了。」陳晟抿著唇,「我不會說。」
「乖孩子。」陳夫人輕輕的笑著,「我知你最是懂事聽話了。」
「去了宮裡,也記得給家裡回信。」
頓了一下,陳夫人開口,「也莫要忘記你的兄弟姐妹們,可是明白?」
「他們可還等著你提拔呢!」
陳晟:……
「皇上叫我過去,是有何事?」
「夫人可知?」
陳夫人輕呵了一聲,「你不知道?」
「也是,你怎會知道?」
「皇上昨日讓老爺將家中孩子的畫像都送了過去。」
「今日皇上從這些畫像里選中了你。」
「你可以去陪小公主玩了。」
頓了一下,陳夫人滿臉嫉妒的掃了他一眼,「你那賤蹄子娘雖死的早,好在,給了你一副好皮囊。」
「你是應該感謝她。」
「不然你今日啊,還去不了皇宮。」
「哦不,這輩子都去不了。」
陳晟拳頭捏的綁緊的,「夫人,你不要這麼說我娘!」
「她已經死了!」
「你不要再罵她了。」
陳夫人翻了一個白眼,「她勾引了我的夫君,還不容許我罵她了?」
「我就罵,怎麼的了?」
陳晟知道自己現在還不足以和陳夫人抗衡,他不想再聽到陳夫人罵他娘,現在最好的就是閉嘴。
他抿著唇沉默了。
「嘖!」
陳夫人嘖了一聲,「裝什麼?」
「小公主不一定能留下你。」
說著,陳夫人見他已經換好衣裳了,對一旁的侍衛吩咐,「帶上他!」
侍衛們將他架著,卻在到了前廳的時候,放他下來了。
陳晟跟著陳夫人走了進去。
陳夫人如今是換了個人似的,那張臉笑得似開了花,「公公,這便是我們家陳晟。」
「公公看看,可是你們想要的?」
公公看了看陳晟的臉。
他的臉已經清洗乾淨了,但那臉還是腫了。
「他這臉,是怎麼回事?」
公公皺眉。
小公主的玩伴,怎麼能是個腫臉的?
陳夫人笑著開口,「讓公公見笑了,晟兒貪玩,被蜜蜂蟄了。」